段九流说的不慌不忙，一副都是为了大家好的模样，丝毫不关心邬严长老此时的心情状态。
邬罡看着邬严长老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当然不敢说了，因为他怕把他干的那些勾当都说出来以后，别说大周了，怕是连巫族内部都不容他了！”
“你！”
邬严长老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还想要抓住身边邬糯的衣角，结果邬糯一闪身，他反倒抓了空，直接坐在了地上。
邬糯看着邬严长老，一脸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然这件事容易引起误会。”
邬严长老喘了一口长气，看了一圈众人，沉默了一会，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道：
“好，我说，我……都说！”
然后，他就开始讲述这一切的来由。
当年，南疆巫族老族长遭人暗害，死于非命。手下之人人心各异，族长之位一直悬而未决 成了大问题。
而且由于南疆环境恶劣，人烟稀少。巫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力证道的纯血派，另外一派是以蛊入道的新巫派，也就是蛊巫派。两派都想争夺巫族的话语权，可双方实力相当，争夺族长之位弄得你死我活，死伤惨重。
而身为巫族大祭司兼大长老的邬严，虽然是纯血派的人，可对蛊巫派的用蛊方式非常赞同。他也认为巫族不能只靠肉体去与天地斗争，也要像中原人一样，学会利用万物。
他这样的想法固然是有利于巫族的发展，可在当时巫族两派的眼中，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徒！如果不是因为邬严位高权重，早就被两派拉下马了。
说到这里，邬严狠狠瞪了段九流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巫族两派斗得你死我活，和你们大周脱不开关系。你们一直怕我们恢复原来的实力，所以总是想法设法挑拨我们两派关系，还低价卖给我们粮食和兵刃，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巫族自相残杀，消耗实力吗？”
邬严长老讲到这里，也不再遮掩，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段九流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的人跑到我们大周购买粮食，如果我们不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的人饿死吗？这也不符合我们的君子之道呀？”
“再者说来，你们明知道我们大周官方从不允许下面各地买卖兵刃的，你们购买的兵刃都是从走私者的手里买的，这在我们大周本身就是不合法的，我们还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呢？你怎么可以怪罪到我们的头上呢？”
邬严长老一听这番话，更是气得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邬罡在一旁也插嘴道：
“你少转移话题，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巫族，那为什么要把我扔进百蛊洞里，然后又不闻不问？”
邬严看了一眼邬罡，眼神晦暗不明，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又讲了下去。
形势逼人，邬严长老为了巫族的未来，只能希望找到一个年轻的巫人，由那个年轻人同时修行两派的法门，做到融会贯通，两派俱全，才能让众人心悦诚服。
找来找去，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徒弟——邬罡。
邬罡自小便跟着他，一直修行力之法门。人又聪明伶俐，什么修行法门一学就会，一点就通，是年轻人一代的佼佼者，也是纯血派的带头人之一。如果能让他再去修炼蛊术，定然事半功倍。到时候就可以一统巫族，避免再出现打打杀杀的事了。
他就好几次明里暗里询问邬罡对于蛊巫派的看法。邬罡自小便在纯血派的环境长大，自然不可能对蛊巫派这种“投机取巧”的修炼法门感兴趣。于是也毫无顾忌地当着邬严的面表示了自己对蛊巫派的鄙弃，全然没有看到邬严长老逐渐发黑的脸庞。
后来，纯血派和蛊巫派的斗争已经趋近于白热化。邬严迫于无奈，只能和邬罡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也就是让邬罡修炼蛊术，然后一举统一巫族。
邬罡当然不愿意学习那种和蛇虫鼠蚁沟通的法门，他认为那种修行法门已经污辱了巫族高贵的血脉。他还认为就算不修炼什么蛊术，他自己用拳头也能带领纯血派打赢蛊巫派。师徒一时之间僵持不下，邬严最后只能趁其不备，把邬罡打晕，然后一路扛着他，最后把他扔进百蛊洞里。
邬严讲到这里，又看了看邬罡，沉重地说道：
“我后来去洞里找过你好几次，可始终都没找到你的踪迹。最后就连我自己都炼化了一只蛊虫，可还是没找到你。所以……我也只能就此作罢了。”说完，他伸出了手，露出了瑟瑟发抖的六爪麒麟蛊。
邬罡听得情绪失控，指着邬严长老大声辱骂道：
“你少他娘的放屁了，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巫族大局，那你知道我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吗？你想当狗屁的圣人，凭什么让我去受罪，你也配当师傅？”
蛊巫派修行本就是主张人与蛊从小一起生长，这样会增加二者的适配性和默契度，做到人蛊合一。而邬罡年纪太大，根骨已成，要想用普通的炼蛊方式是断然不会成功的。所以邬严长老便兵行险招，把他扔进百蛊洞里，让蛊虫撕咬，看不看会不会有像和那个赤睛凤羽蛊主一样的机会。
可惜事实难预料，邬罡气血浑厚，肉身强横，在蛊虫眼里就是上好的寄宿体。哪里还会认主，都蜂拥而上打算进入到他的脑子里控制他。邬罡在昏迷之中清醒过来，一看自己脸上身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蛊虫，顿时吓得心神失守。连忙拍打下了身上的蛊虫，慌不择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洞里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边再也没有蛊虫了，他才缓过神来喘了一口气。一喘气便感觉到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找到一条小溪，趴下一看。原来自己的左脸已经被咬的面目全非，没有一块好肉。
邬罡心神大乱，急火攻心之下吐了一口血，直接晕倒在河边。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黑影鬼鬼祟祟地爬到邬罡嘴边，进到了他的嘴里。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头戴笑面佛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先是给他试了试鼻子里还有没有呼吸，又把了下脉，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塞进邬罡嘴里。
等邬罡再次醒来一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左护法无尘的面具。无尘和蔼地摸了摸他的手，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叮嘱他要好好养伤，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邬罡后来在床上休养了一个多月，身体才恢复正常。可刚一下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情绪瞬间再度失控。
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正常人了，现在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就在邬罡万念俱灰的时候，无尘再度出现，他和气地坐在地上，丝毫不介意地上的尘土沾染到他的白袍上。
他拉着邬罡的手，讲了很多邬罡听不懂的大道理。最后看着邬罡一脸迷茫的表情，无尘似乎有些破防了，直接告诉邬罡，只要他跟着自己加入无生道，以后和圣主求得长生，一定可以把脸恢复原样的。
就这样，邬罡加入了无生道，成为了十二生肖的丑牛。
邬罡讲完了自己的经历，狞笑地看着邬严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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