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藤蔓作笼,在身前缠绕扭曲。
赵九通过藤蔓缝隙中萦绕的淡淡的黑金雾气,对上了那双温和的杏眸。
“赵九。”声音与那瞧着温润如玉的人一样,温柔至极。
“殷大爷。”赵九跪下行礼,“今夜赵九鲁莽,冒犯了您。”
“哼。”殷渔怀中拢着一个鸡鸣枕,侧身而躺,如瀑般的黑发倾泻于榻上,“半夜不在阁中歇着,你在院外偷摸瞧些什么?”
赵九双手抚地,趴在地面上回话:“赵九来院中寻谢道爷。”
“许是我问法不对。”殷渔反手撑住自个儿后脑下侧,“我应该问,笃笃叫你来瞧什么?”
“”
指腹朝掌心收了一下,摩擦过身下有些粗糙的地面,赵九脑中急速思考,屋内陷入沉默。
“你心中也是困惑的。”殷渔垂眸,如扇弯睫随之一动,“你是接了笃笃的命令,来瞧我是何反应?”
“我暂时去不了京城。”不等赵九反应,殷渔自顾自的说,“你与赵五关系极好?”
“!”
赵九眉心瞬间紧蹙,指甲在地面上不经意就划出了声响,“您为何提起赵五?”
“我向来是乐于助人的,为你解疑罢了。”饱满肉唇微微上扬,“你对这个答案满意么?”
“不可能。”赵九撑起半个身子,抬头却愣住了,“额”
榻上那寝具为何如此熟悉
那不是他家少爷之前在阁中用的那套么?!
这个赵厘!
“你是个机灵的。”殷渔见他将心思藏在眼底,轻笑一声,“若叫你花心思去猜忌,不如我直接告诉你。”
“您为何如此?”赵九先将赵五的事儿在心里压了下去,“行径自相矛盾,您是否有难言之隐?”
“不到时候。”殷渔抬手理了理自己盖在身侧的被褥,长指上的金纹戒晃了一下赵九的眼睛,“笃笃是个极聪慧的,若是一时心急,怕会坏事,你听的明白么?”
“少爷暂时不会动身归镇。”赵九将视线从那长指上收回,心中明白,跪的笔直,“可是属下实在也为您做不了什么。”
“江靖瓷,我未曾听说过,笃笃身边还有个这样的角色。”
“江公子是少爷幼时玩友,少爷来镇上之后,二人时常书信相伴,大都谈论近况,只是互相问候,再无其他。”赵九垂眸答话,“只是好友,这次应是想要激您出现,才出此一计。”
“那你此番,如何交差?”
“”赵九抿唇,“请您为赵九解惑。”
“宿野。”
话音刚落,屋门便被从外打开,没等夜寒入屋,便又轻轻合上了。
赵九盯着面前那黑漆描金浮雕百鸟紫檀木盒,抬眸看向递盒的宿野,眨了眨眼睛。
乌隼面具下星眸很快的眨了眨,算是回应了他。
“赵九只怕。”赵九双手接过木盒,脑中不断措辞,“若是知道赵九有幸见您,少爷他”
“这是新年礼。”
宿野回身,随后又递给赵九一个不小的锦布包袱。
赵九提在手上颠了颠,包袱中似乎还有四个锦盒。
“你只管送去,笃笃会明白我的意思,不会迁怒于你。”
“是,多谢殷大爷体恤。”赵九将包袱背上,怀中抱着檀木盒,又俯身道,“赵九还有一惑,请殷大爷解疑。”
“你对赵五,比我对他更了解。”
殷渔瞥他一眼,耐心道:“多思无益,你只需知道笃笃在我心中重要,我的人做只乌隼,用为探信而已。”
“可他是我,带到少爷身边的。”赵九后牙咬在一起,“是赵九对不住少爷。”
“赵五叛了我,又从了笃笃,你猜如今赵五是死是活?”殷渔来了兴致,声调都鲜活了些。
赵九心中不安,抬眸都带着急切,对上了那双含笑杏眸。
“他替你考虑,你又何必对两人过往存疑,只不过从主不同,各有难言之隐罢了。”
屋内静了一瞬,宿野走近将赵九扶起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朝屋门走去,
“若没有你,赵五也会被送进飞花阁中,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人,于少爷不在意,你又何必介怀。”
赵九垂眸,捏着紫檀木盒的手紧了紧,跟着宿野下了竹梯。
院门被从内关上,赵九叹出一口气,转身却吓了一跳。
湖畔一高一矮两人对峙着,谢意面色瞧着不算好。
“额。”赵九走近低头见礼,“谢道爷,蒋小爷。”
“赵九?”谢意将自己身前那巨山似的小蛇挪开,从他身侧露出一个脑袋,“你这是?”
“属下帮着带些东西回去。”赵九言简意赅,看向那高大男子带着气的背影,心下了然,“道爷,蒋小爷,那属下先回阁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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