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累又抬头看向屋子另一侧的安宁，询问道：“能看安宁的梦境吗？”
沐子仔细看了眼安宁，随后摇摇头：“她没有做梦。”
夏无累有些可惜，不过事情基本都已经明了，便也不做纠结。
下水道口的戒指被灵藤轻巧勾了上来，掉落在三人面前。
这是一个素圈金戒指，看上去年份很久，磨损出了许多细小的痕迹。但表面又像是有金光在流动，十分绮丽。
在夏无累等人的注视下，金光散发出来，照亮了洗手间。
门外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声，似乎是安宁的声音。金光在黑夜中过于明显，若是安宁醒来，肯定能一眼注意到。
“安宁醒了，快走！”
夏无累赶紧说道，伸出手去触碰戒指。
然而在传送走的最后一刻，夏无累看到，妍妍收回了手，神色有些复杂，眼神却很坚定，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
夏无累刚说出一个字，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
这是一个漆黑昏暗的房间，眼睛熟悉黑暗之后，才勉强能看到一些轮廓。
夏无累摸了摸自己，身体已经恢复成正常的大小，肌肤也变得柔软有弹性。
眼睛看不见，但夏无累还可以凭借精神力来视物。
沐子比夏无累晚一些出现，面对漆黑的环境她也愣了一下，差点碰倒旁边的架子。
夏无累及时拉住她，但还没来得及提醒，房间的灯突然被打开了。
“是你们吗？你们又来了？”
是安宁的声音。夏无累下意识想躲，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玩偶了，应该不用去惧怕视线。
这里是安宁的病房。只是周围的设施陈旧不少，上方的监控也被拆除了，只留下光秃秃的电线。
安宁整个身子窝在一张柔软的椅子里，原本就长不大的身体，如今更是瘦小。
她好奇地看向夏无累等人的方向，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夏无累斟酌了一番，开口道：“什么叫，我们又来了？你见过我们吗？”
安宁似乎思考了一会，才慢慢开口说道：“这两天，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我小的时候，很多玩具总是会突然消失又出现。这种事情偶尔会发生，我身边也多了几个，让我十分珍惜的玩具。”
“可是我的家人说，从来没给我买过这些玩具，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现的。”
安宁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我看到卫生间里有光芒在闪烁，于是得到了新的娃娃。我知道，是你们来过。”
她说的娃娃是妍妍。夏无累转头看了沐子一眼，沐子低声说道：“妍妍说，她不想像阿洋一样独自苟活，悔恨终生。如果能恢复，她想跟伊婉他们一起恢复，而不是抱着回忆痛苦度日。”
夏无累抿了抿嘴，妍妍看到阿洋那么痛苦，也感到了害怕，最终做出这种选择。
“我想那一定是天使给我的礼物，而且幸运的是，这些玩偶，跟哥哥失去的朋友很像。哥哥同意我留下它们，每当看到它们，哥哥也会露出笑容。”
安宁还在絮絮叨叨，似乎真的将她们当做天使一般，分享着自己开心的事情。
黑暗中的夏无累微微眯起双眼，按照安宁的病情，她如今能够如此头脑清晰，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回光返照。
莫非这时候，就是安宁的弥留之际？
“……从小我奶奶就说过，好孩子身边都会有天使守护着，我一直想再见见你们呢，也算是完成心愿了。”
夏无累突然问道：“安宁，你跟你奶奶感情很好吗？”
安宁愣了一下：“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奶奶。奶奶说，她也会变成守护我的天使。可是我把奶奶的戒指弄丢了，她肯定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见我吧……”
夏无累摇摇头：“不。是你奶奶，把这些玩偶，还有我们，送到了你身边。”
针织小鹿的石子眼睛，还有那个磨损严重的素圈戒指。这些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钥匙，都是安宁奶奶的东西。
“你奶奶没有怪你，她很爱你，还在尽力满足你的心愿。”
夏无累走到安宁身前，蹲了下来，与她对视着。
“但是安宁，有一点，你做错了。”
安宁的面容瘦到有点脱相，听到夏无累这么说，眼里满是不解。
“安宁哪里做错了？”
“哥哥有自己的人生，遇到的困难，要靠自己去渡过。如果哥哥一直沉浸在过去，依靠安宁的玩偶来安抚自己，那他怎么成长呢？以后遇到风浪，安宁还能帮助他吗？”
安宁怔住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正如夏无累所猜测的那般，安宁知道自己很可能像奶奶一样，会消失在世上。所以想让一直以来陪伴她，逗她开心的哥哥，能快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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