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规则与现实
泽皓的问题让张小羽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肯定是有愧疚的，但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看到张小羽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泽皓反而来了一些兴趣：“如果事后的愧疚要杀死你呢？”
“不会，我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愧疚杀死。”
其实张小羽并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但他也知道，现在泽皓是在追问一个结果。
既然他想要一个结果，那就给他一个结果。
当然，泽皓也看出来张小羽似乎没有他说的那么坦诚，但也不再追问：“希望如此。”
“我研究一下这东西，你先歇会。”
泽皓拿起张小羽放在桌子上的黑匣子，饶有兴趣的打开。
张小羽张了张嘴，想说可能会有麻烦。
不过想到这家伙是隐藏大boss的身份，也就懒得多说。
只见一根修长的手指缓缓从匣子中飘起，浮在半空。
上次没来得及细看，这次张小羽借着泽皓打开黑匣子的机会认真打量着这个断指。
形状上看，只是一根普通人的手指，但是颜色偏暗，看上去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除此之外，张小羽再没有其他感受，而对面的泽皓反而一脸认真的盯着这东西。
可能境界差的太大了。
张小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看泽皓端详的那么深入，张小羽也愿意在一旁当个小透明。
耐心等到时间结束，送他回去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张小羽心有所感，从系统空间中拿出几件物品。
原本是作为躲猫猫活动的道具，而现在却失去了原本具备的超凡特性，变成了一件又一件普通物品。
泽皓终于抬起他的头，朝着张小羽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
疑惑之下藏着审视。
被泽皓一直盯着，时间久了张小羽感觉有些诡异：“在看什么吗？”
“因为规则是在活动开始前制定的，所以它的运行机制是在活动开始前，判定方式不会因为其中发生了什么改变而变动。”
张小羽挑了挑眉，不明白泽皓突然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他没听懂。
“所以规则判定，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没办法完成甚至严重与理论通过率发生偏差，那它会为了拉回通过率而发生更改。然后就出现了这种，道具失效的情况。”
泽皓盯着张小羽手中出现的道具，继续说道：“可是规则的自我改变也是有限的，不会作无穷的更改。他们其实想的很简单，吞掉其他人，将自己强化到一个规则约束不了的境界，然后将所有活人全灭。”
“现在道具失效，是因为规则判定剩余的时间里不足以淘汰百分之四十的活人，而实际上……呵。”
全部解释完毕之后，张小羽听明白了。
简单点来说，规则记录了所有参赛人员参赛之前的实力，然后在比赛中，感觉完不成应有的淘汰率，作出了对鬼一方有益的改变。
可实际上，哪怕不做出改变，鬼依旧有团灭人一方的实力。
张小羽在沉默中说了一句：“这不公平。”
“世界又有哪一刻是公平的呢？”泽皓将断指重新放回黑匣子，“他们对于规则理解的够深刻，所以他们能够利用规则。而你们对于规则一无所知，所以撞个头破血流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因为知晓规则和利用规则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泽皓严肃的看着面前这个稚嫩的灵魂。
或许生活的风尘打磨了他的躯壳，但他内在的灵魂依旧懵懂。
“接受现实。”
泽皓的教导并没有起多大用处。
其实换个人来也一样。
人们总是听不进他人的教诲，不亲身经历一下，永远也无法真正明白什么才是对的。
“你能帮帮忙吗？”张小羽很小声，他知道这个要求并不合理。
泽皓叹息了一声：“你可怜人，我可怜鬼，其实我们没差别。”
“他们四百年的哀嚎我听的一清二楚，同样包括我，以及在这里的生活的所有鬼，他们内心都在呐喊着自由。”
“哭泣、疯狂、绝望。”
“四百年啊，除了这里我们哪也去不了。这是一所真正意义上的监牢。”
泽皓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慢踱步到窗边。
他经常站在这里，在过去的四百年中。
这里几乎可以看到学校的全貌。
所以他更能体验这片干涸的土地究竟在渴望什么。
“我给你个机会。”
“如果你愿意背负七中四百年的监牢生涯，这所院校伫立四百年的煎熬，那就放掉这批人。”
张小羽低着头，目光有些呆滞。整个人坐在那里，像是一个雕像一样。
泽皓不需要回头就能够洞察一切，对他而言，这片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对于张小羽的沉默，泽皓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触。
至少这小子不是一个热血上头的蠢蛋。
要是他真的一张口就是：我来背负这一切，我能够承担所有！
泽皓保证一巴掌给他甩到墙上。
如果对方活了四百年选择背负这里的一切，泽皓会很乐意。
如果对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仍然选择承担，无论对方有没有四百年的经历，泽皓会敬重他。
如果对方能够感同身受，那其实应该任由这四百年没有家的孤魂野鬼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哪怕在他们完成之后对方干掉这些鬼，泽皓都不会说什么。
可是后面这个张小羽才多大？
他真的能够理解一个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无论想要做什么，都要对自己进行一番衡量。
毫无疑问，张小羽进行了一番衡量后觉得自己不能承受二十多条生命，又衡量了一番觉得自己无法承担七中四百年的苦楚。
所以这一课叫做，无能为力。
胆小也好，怯懦也罢。
就像人们总把少年人的勇气当作叛逆，把成年人的懦弱当作顾全大局。
可实际上都没有意义。
每个人都要走一条自己坚定的路，这条路的名字叫做人生之路。
“其实就算你选择背负七中的四百年我也不会去干扰这次活动。”
“就像你有你自己的坚持一样，我也有我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泽皓的话在这个小房间中回荡，张小羽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他苦笑了一下：“这算是……安慰吗？”
“阐述事实。”
的确有几分这个意思，但是泽皓不会去承认。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这种事实在是太残忍了，泽皓可不想给他搞出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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