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张小羽的矛盾
将手机塞回衣兜，双手不断在脸上抹来抹去。
张小羽一个人蹲在角落，像极了一只无助的小狗。
他很想现在彻底释放自己压抑的情绪，大声宣泄自己心中对于最近遭遇的不满！
可是他不能。
因为会影响别人，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所以最终留给他的，只有低声呜咽这一个选项。
一切的悲痛、痛苦、苦难，都应该在这场呜咽中重新被吞入腹中。
冷漠！
只有冷漠到漠视一切时，张小羽才能远离这个懦弱的自己。
他是如此讨厌无能二字！
以至于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无论自己在心底做过怎样的建设，无论对外表现的多么洒脱。
在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时，情绪的反扑从来不是能够压制住的。
匆匆忙忙挂断电话，不是因为有什么比老张头更重要的事情，而是单纯的不想在他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遇到什么好事、喜事，他都可以跟老张头讲讲，因为他会发自内心的高兴的。
但如果碰上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被人欺负这类委屈，如果说了，只会让老张头担心。
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
张小羽一个人蹲在地上，双肩止不住颤抖。
背负人命。
这几个冰冷的字组合在一起，带给张小羽的压力还在逐渐加大。
在接触异人界之前，张小羽还是一个对于未来忧心忡忡，不知何处是归宿的学生。
而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像是个刽子手一样双手沾着洗不掉的血！
就在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为了活命，直接或间接的害死了多少人！
“我是无心的……”
低声并且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张小羽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不断的压迫着他，让他有种喘不过气。
可实际上只有张小羽自己知道，他并非对于会死人这件事一无所知。他只是忽略了其他人，下意识的只考虑自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发展，那高达百分之六十的通过率，会保证幸存人数。
再加上张小羽会主动帮忙，到时候或许只有金刚他们三个无法通过。
可事实就是，那些鬼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实，他们毫不犹豫的摆了张小羽一道，杀死并取代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落差有多大？
张小羽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懊恼、愤怒、悔恨……
说不定还有一丝丝他自己极力否定的庆幸。
无人生还。
这颗他亲手种下的苦果最终只能由他自己亲自品尝。
……
眨眼间便是三天的时间流逝。
除了第一天张小羽出现了情绪上的崩溃之外，剩下的两天他都安安稳稳的度过。
安逸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过往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也关注过那些已经身亡的学生，他们的学校毫无反应，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张小羽很想跟他们家里人沟通一下，想要知道哪都通对于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处理的。
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学生，毫无势力可言。
他只知道，这件事甚至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
这也让他认定，这件事绝对有国家的影子在，否则各高校死亡二十人左右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这么平淡。
至少以他的水平，没有查到任何有关的信息。
对于那些本可以不死的人，张小羽心中的愧疚并没有消减。
这几天他在网络看到一个相似的事情，就是非常著名的电车难题。
在一个电车轨道的交叉口的前方，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了电车正要驶向的轨道上，恰在此时一辆失控的电车已经快速驶过来，很快就要碾压掉这些不能动弹的人；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作为幸运观众的你，发现可以轻易拉起一个拉杆，就能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就在你站在正义制高点要英勇行动时，忽然发现另一条轨道上也被疯子绑了一个人。
以前看到这种事情时，张小羽完全是当成一个乐子去看的。
但这次换他成为事情的主人公，带入之后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可以是被绑在轨道上一员，就是那个即将要被碾死的倒霉蛋。
而他手边有一个拉杆，拉下之后就可以改变电车行动的轨迹，将死亡的人转变成其他几个非亲非故，但又无辜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面对生死威胁的情况下，为了保证自己活下去，这么做完全无可厚非。
可站在法理的情况下，他又可以属于故意杀人。
伦理正义与法治正义激烈的冲撞到了一起，直到现在张小羽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对错。
明明在秘境当中就做出了选择，可现在安全了，他竟然又有些后悔。
张小羽也很难理解自己的心理状况，好像当时泽皓对他评价没有一点错误一样：你真矛盾。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人本来就是一种矛盾的集合体。
他拼了命似的钻研这个问题，甚至在脑海中假想过自己遭受审判的画面。
他想了许许多多的辩词，各种可以解释自己当时行为的说法。
可他偏偏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
“你家里又有事？”
虽然心里埋藏着苦痛，但生活可不会停下脚步给苦痛时间消逝，它只会将埋藏在心里的东西磨平、磨圆。直到棱角再也没有办法伤害到那颗柔软的心。
所以生活还在继续。
面对张小羽的发问，胡昊也知道这几天他回家有些频繁了。
可是又不得不回。
他也清楚最近张小羽情绪不对，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帮助缓解。
胡昊也只能先让张小羽自己面对那个的问题，等自己家里忙完，胡昊再着手开解张小羽。
“没有办法，老爹要求我回，我也不能拒绝我的衣食父母啊。”
胡昊摆了摆手，对于自己家的事，还是十分无奈的。
不仅胡昊清楚张小羽最近遇到的心理瓶颈，张小羽也知道胡昊的面对这件事的苦恼。
“很严重吗？这么麻烦？”
连续的追问终于让胡昊透露了一些自己的烦闷：“好像有些不吉利什么的，家里最近因为这事有点闹腾。不过我爹又请人回来看风水了，不出问题的话，这几天就解决了。”
“不吉利？是风水问题还是闹鬼？”
现在一谈到风水问题，张小羽就感觉像是闹鬼。
他具体询问了一下，如果是闹鬼的话，他打算跟胡昊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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