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嘛,没有我,他们哪有这个生意仙风道骨都是需要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师父倒是直率的紧,咱们还是快去看看陶太守如何了,我心中很是挂记。”
两人穿过一众道士,在一口敞开的棺材里,见到了躺在里面、双眼紧闭、双手低垂的陶猷。
郭璞上前,伸手进去扒拉了一下陶猷的胳膊,没给任何反应,又胡撸了一下陶猷的头,这下总算是从棺材里发出了一声长叹。
“唉。”
随着这一声长叹,陶猷自棺材中坐起,对着郭璞身后的司马裒拱了拱手,
“殿下,下官宿孽缠身,就不多行礼了,以免损折了殿下的宏运。”
“好说,好说。陶太守是一郡之望,还是应该保重自身。”
“唉,不瞒殿下,下官命犯天星,怕是命不久矣了,早就去信予建康,请求卸任,却不知为何还没有音信。”
“陶大人可是难得的好官,向来是百姓怜惜,士绅拥戴,大家都舍不得让陶大人离开吧?”
“百姓喊塌房,不如殿下咳一声,莫不是殿下给下官美言”
“我不敢专美,这实乃一郡之愿,我也不过是顺应民意。”
“如此说来,下官多谢殿下,若是没有殿下护佑,下官怕是已经曝尸荒野,被鹰狼食入腹中。”
“我观陶大人这法事已经做了三四个月,不知道那邪妖有没有镇住”
“唉,可惜啊,下官在江湖没什么朋友,请上来的不过是滥竽充数的歪道士,只能有些许镇痛之用,却无灭妖之能。下官屡次相请郭神仙,但神仙一直不入因果。”
“哦?先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若是缺钱,你可以和我讲吗怎么能请一些庸道俗士来耽误陶大人哪?”
“殿下误会了,这次还真不是钱的事情,陶大人是应命之人,命虽然还在,但命格已入轮回,不是人力所能挽救,除非……”
“除非什么先生真是,有话直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
“除非集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光华,摆下万民同心法阵,以人心换天意,方有一线生机。”
“万民同心法阵”
“正是,要有万民坐乾坤,有德之人守四门,得道之客镇八方,更有慧根深厚者踩二十八宿位,还需一通天之人,承受无穷愿力,方成此阵。”
“这万民虽多,却不难寻。但这何为有德、得道、慧根和通天”
“这正是难言之处,位高则有德,邪不压正,妖气还要龙气来压,需皇族血脉镇守。”
“这事情包在我身上,我这就给建康的几位王爷去信,请他们务必赶来。”
“多谢殿下。敢再问神仙,何为得道。”
“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可以说是得道,然而这样的隐士高人,又不那么好寻,所以贫道只好是知而不言。”
“这隐士高人,我倒是识得几个,往来也不在少数,不说倾心相交吧,也算有些缘分,尤其是那焚车明志的阮裕,现也在宣城清修。”
“臣这条性命全仰仗殿下。”
“唉,这是哪里话,好像我要结党一般,我不过是为国惜才,先生快讲,去哪里去寻这慧根深种之人”
“殿下既然实心救护,那贫道也不能坐视不管,贫道就卖卖力气,把当年那些道友都请到宣城来,陶大人如果不嫌弃,贫道可做这个承受因果之人。”
“哎呀,这如何使得下官何德何能,怎能让老神仙因此折寿”
“牺牲,也是一种修行。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这损得就是自己心中所欲,身上所得。”
“如此,更要多谢老神仙。”
三人敲定了各方人员,陶猷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已经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吃上两口家常饭。
恢复过精神来的陶猷将两人送了一程又一程,从太守府,一路送到了宣城公府。
两人又重新将陶猷送回太守府,如此反复,从日出就送到了日落,直把暗中埋伏等待时机的孙弼熬成了熊猫眼。
“他们这还有完没完了?一会是太守送宣城,一会是宣城送太守。”
孙弼也不由得抱怨道,本想着找陶猷告状,没想到人家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家主,还等吗?现在看宣城根本没人在意咱们的死活。”
“必须要等,建康不乱,咱们这点人就是送死。”
“那今天的暗杀计划,还进行嘛?”
“还进行个屁啊?本来借着两府矛盾给他们点火,咱们好渔利,可你看人家两府现在这个如胶似漆的状态,你再去刺杀,只能是自寻死路。”
陶猷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想借着送别来仔细观一观宣城公府内外的防备,居然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次致命刺杀。
宣城公同样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陶猷的真实想法,居然让别人误会成了这个样子。
甚至就连郭璞也没想到,两人的送别次次不白送,自己几乎要靠这个发家致富了。
直到月亮爬上来,宣城公才觉得,对方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在一个亭子里,最后一次话别。
回到公府后,司马裒先是把一身的公服卸开,把鞋子甩到地上。
“先生,你觉得这个陶大人是存了什么心思?”
“殿下,贫道刚才不方便讲,我发现了一个熟人,王茂弘家里的下人,虽然陶猷极力的掩盖,但还是让我看到了。这家伙或许没有表面那么单纯。”
“不错,我也发现了,就是一直跟着他那个白脸小童,咱们互送了能有五十次吧?那小童若是没有身份,能次次都跟着吗?”
“殿下慧眼,贫道卖弄了。”
“哎,先生不要这样说嘛,这足见你我交心。先生来分析一下,这个王导家里的小厮,怎么会出现在宣城”
“殿下难道忘了?这陶太守的本职工作,就是看管殿下。这么危险的差事,他自然是要找个稳当的靠山。”
“这倒是讲的在理,人哪,即便是颗棋子,也要有点作用,不然就会被无情的抛弃。”
“殿下是在说陶猷”
“不,我是在说赵染,可怜哪,他以为投靠了刘曜就能平步青云,以为和曲、索暗通款曲,就能两边捞好处,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一颗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
“哦?莫非长安的战事又有了新情况”
“这是今天刚刚传回来的。刘曜直接跳过了赵染,和曲允、索綝不知道又达成了什么共识,结果哪,就是曲、索再次获胜,甚至阵斩了赵染,刘曜哪,自然又一次的掳了关中百姓回平阳。”
“这逆贼赵染,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先生不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就和这赵染差不多吗?以为自己是那个下棋的人,说不定只是一枚弃子。”
“哦?殿下为何做此感想”
“建康的西阳王传来了消息,父王又新纳了一房夫人,是濮阳吴氏的外甥女,还是个寡妇,叫什么郑阿春。我真怕到头来,一场空,和这吴地原来的两宫之争的鲁王一样,争到了最后,我和大哥两败俱伤,都成了弃子,反倒让别的小家伙得了王位。”
“呼,呼。”郭璞竟然秒睡避开了司马裒的心里话。
“先生,先生”
“啊?哎呀,贫道多有冒犯,刚刚贫道梦入太虚,和仙人对弈,一时竟然忘了凡间的事。”
“哎,也罢,先生本就不是俗人,我又何必拿俗事来劳烦先生哪。”
“谢殿下体谅。”
师徒二人又饮了一些酒,谈了一些风月,月上中天之时,二人才从太虚中归来散去。
宣城公的信件很快就到了建康,司马佑、司马羕、司马宗、司马承各自都接到了来信,也就顺理成章的聚在了一起。
司马佑是侄子辈,自然话由他先起头。
“三位王叔,也接到宣城来信了吧?侄子见识浅薄,想问一问,这个宴是不是鸿门宴”
“哎,阿佑,宣城只有芜湖,哪有鸿门。”司马羕看了看两个闭目养神,事不关己的兄弟,只好自己作答。
“叔父,这五马渡江,一马化龙的话,可是双刃剑哪。我们叔侄这四匹马,难保被人淹死在芜湖。”
“阿佑,你是不是多虑了。这信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请咱们去,是为了祛除宣城的妖邪。”
“那如果这大阵要是出了纰漏,被妖力反噬,我们叔侄四人被杀死,是不是也是合情合理一个太守的性命,搭上咱们叔侄四人,宣城公的这个算盘打得好啊。”
“嘶,不能吧?这小子恭敬的很,平日里的孝敬也没断过,况且他又不是世子,费这个劲干什么?”
“他现在还不是世子,那如果是把我们叔侄四个绊脚石一下都除掉,除掉了琅琊王的后顾之忧哪?琅琊王会不会赏他一个世子做”
“这……”司马羕看看两个兄弟。
“阿佑说得在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得不防啊。”司马宗睁开眼睛,看向司马承。
司马承点了点头,“不如这样,面子还是要给,但不能全给,我和阿佑去宣城,你们俩派儿子去,这样既保全了双方的颜面,又表明了态度。”
“王兄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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