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因为被当做傻子而无比郁闷的韩却火，将两位姑娘送回了部落。
一进岗哨，便看见三四名大夏使团的侍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们礼貌地朝韩却火抱拳便要将两人接走，估计是打算直接带回下榻的庭帐了。
李杳和小翠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韩却火。
看见韩却火认真点点头，李杳便心领神会，放心地转过身去，静静地跟着使团的人走了。
韩却火忽然意识到，十五公主在进入使团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失去了自由。
无论在哪一方眼中，李杳都不过是野心家政治博弈的一个筹码罢了。
韩却火啐了一句脏话，大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今晚他得好好想想，要去哪里探查那个契苾何力的下落……
还得思考思考，如何组织语言给真珠可汗传授“人人平等”的普世价值。
可没走几步，远远地有人看到韩却火就朝他跑来，说是真珠可汗要传召他。
“来得这么快……”
韩却火嘟哝了一句，便跟着那名小厮快步往回赶。
一钻进草原王的庭帐，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真珠半躺在床榻上，面红耳赤，显然是喝了不少。
看见韩却火进来，络腮胡挥挥手，下人们便低着头齐齐走出去回避。
“怎么样，有进展吗？”
真珠可汗笑着说道，随手拍了拍床边，示意韩却火走近些。
“没什么特别情况，我就是带她们到河边走走，领略了下草原风情。”
韩却火半真半假地说着，神色如常。
“唔……很好……”络腮胡带着酒劲说道，缓缓点点头。
“嘎乐，后面十五公主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嗯？为什么呢，真珠可汗？”
韩却火瞬间便想到，裴兴和真珠九成是谈妥了条件了，但眼下他还是决定装傻装到底。
草原王略微思索，然后稍稍坐起，看着韩却火。
“裴兴已经跟我谈好了条件，等他回去复命，十五公主就会嫁到金帐皇庭。”
“只不过要嫁的人……是朕！”
听到后面这句，韩却火噌地一声站起来。
“不！不可以啊真珠可汗！”他有些失态地嚷嚷起来。
“有何不可？”草原王眯了眯眼。
“你们至少得问问十五公主本人同不同意啊！”
韩却火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呵呵！生为女子，婚嫁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更何况她是皇帝的女儿，更由不得她。”
真珠可汗的语气少有地透出不悦。
“那也不能牺牲她的终生幸福啊！”
认死理的韩却火也是上头了。
“牺牲？”
被属下如此接连顶撞，一向笑面虎的草原王再也难掩愠怒。
他用力一拍床板，酒精让他没把握住力度，直接是把床板都拍得崩了一块，木屑纷飞。
草原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韩却火，沉声说道：
“你连仗都没打过，你知道什么叫牺牲？”
“你见过真正的战场是怎么样的吗？是满地血呼刺啦的残肢断臂、肠子内脏!”
“是带出去的，跟你一样的草原汉子，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就剩一口气，还拽着你的裤腿，求你带他回家！但是你什么都做不到！”
“你只能连哄带骗地跟一茬又一茬的后生说「打赢这场仗才能有肉吃，才能活下去 」，然后就带着他们去送死！”
“为了能让你们这一代不用再打仗，再多的人朕都牺牲过，何况是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
真珠边说边往前步步紧逼，凝重气氛让人窒息，连莽字当头的韩却火都被他怼得一时语塞。
草原王顿了顿，在韩却火面前缓缓蹲下，几乎和他面贴面，酒气都快喷到脸上。
“为了草原，哪怕是我自己的女儿，朕都可以牺牲！”
“大夏皇帝是聪明人，他只是做好了和我一样的决心。”
韩却火默然。
换作从前，他早就掀桌子不听这些道理了。
要是能好好听话，他就不会是「怒」的执行人了。
但今日，他竟出奇地冷静。
“多谢谢可汗指点！嘎乐已经茅塞顿开！”
韩却火违心地单膝下跪，恭声抱拳道。
闻言，草原王深深地凝视这个态度九十度大变的年轻人，没有说话。
突然，他没有预兆地站起来，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盏茶后，韩却火装作诚惶诚恐地拜辞真珠，从庭帐中退出来，然后加快脚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不行啊……立场不同，完全没办法说服！”
“好在刚刚本大爷忍了没当场翻脸，否则就很难救人了！”
“现在要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那个谁，要么我现在就带上十五公主私奔……”
韩却火本就不太好使的脑子，这下更是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
这位「怒」之执行人的恼火劲儿一下子又升起来了，他心情乱乱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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