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酒店。
易伍紧跟在吴明景身后,准备随他一起进808,吴明景却在门口拦住了她:“太晚了,你去休息吧。上药我可以自己来。”
“自己来?”易伍的脸拉得老长,“吴老师是长臂猿吗,手还能够到后背?”
吴明景无奈,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敌不过她的坚持,只能放她进来。
他从行李箱里沉默地翻找出医药箱。下蹲的时候,口袋里的折叠望远镜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易伍听到响动,弯腰去捡。宾得的望远镜,她小时候好像也有过一个。
吴明景不动声色地抢了过去:“很贵的!别给我弄坏了。”说完一把扔进行李箱锁好。
易伍狐疑地撇了撇嘴:“小气。”
吴明景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最严重的是眼角,全是淤血。他的眼睛一直保持着半眯的状态,但还是有血不断渗入,在素白如瓷的肌肤上如落梅飘雪。
负伤的不止是脸。白衬衣领口凌乱,血迹从颈部蔓延至锁骨,暗红的液体浸染着细密的纹路,却诡异地呈现出令人不忍直视的美感。
易伍越看,越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心浮气躁。这一点也不像她。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她一直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根本。这让她在任何状况下,都能保持冷静和理智,审时度势后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大多数不了解她的人,觉得她不过是个家世显赫、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被视若珍宝养大的人,呈现出的应该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绝不会像她这样,八面玲珑。
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时,她都装得人畜无害,然后在内心字字斟酌步步盘算,这是生存赋予她的技能。如若没有这些珍贵的品质,在那样糟糕的成长环境里,她压根无法存活至今。
吴明景在出租车里的反问,确实把她问倒了。当时那样的状况,手无缚鸡之力,面对一群杀红了眼的男人,一个酒瓶砸向他们老板,她有脑子吗?这样的行为符合她一直标榜的理智吗?
冷静的选择应该是马上寻求外援,但是她没有。
她只知道,看到吴明景倒地,血液奔流而出,她的心脏也跟着停了。一秒也忍受不了,只是想着他会被打残,神志就已经无限趋近于疯狂。
最后,感性奇迹般战胜了理性,她赌了一把,单单只仗着孟旭对自己的几分喜欢,第一次打架就给人干开了瓢。
对于孟旭的反应,她其实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追了她十几年,她也拒绝了他几十次。昔日一同长大的情谊就像随风飘散的云,更不用说她刚刚拒绝了他的求婚,引得他恼羞成怒。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抱着大不了和吴明景一起被打残的决心。
她的防御复仇机制,总因吴明景而自动启动。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报复林宇航和伍红,谁叫他们动了她的人?
除了失控的理智,同时失控的,还有身体反应。
她不谈恋爱,逃避亲密关系,排斥所有和异性的肢体接触。
可这个世界的掌权者和规则的制定者正是男性,她无法逃脱。
能做的只有伪装。
在基金公司,她对着油腻的男领导曲意逢迎;在家里,她对着恶心的易国昌卖弄乖巧;甚至面对骚扰她的咸猪手,她也没办法在表面撕破脸皮,只能在暗处报复回去。
她从来没有在易国昌的身上得到过正常的父爱。如果小时候还有过奢望,那等年龄稍长,她便迅速认清了现实——她的父亲几乎不配称为人。
而和她一起长大的其他同龄男性,大多是被宠坏了的少爷。他们骄纵跋扈、恶臭低俗,不懂尊重他人为何物,却处处受尽优待,并即将成长为下一代的掌权者和规则制定者。
孟旭甚至算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个。
从小到大,她冷眼旁观男人用女人做祭品。
女人的子宫,变成了繁衍后代的温床;女人的手,变成了勤做羹汤的工具;女人的脂肪,变成了燃烧的油,烧到一无所有也要保证发动机能正常运转。
这还不够,他们还要挑动女人内斗,然后躲在暗处,享受着被争夺的快感。
她的母亲谷佳慧就是这样。她恨易国昌的情人,恨情人和易国昌的私生子易冬至,恨到甚至设计杀死他。可即使最后疯疯癫癫,她竟然还忘不了要给易国昌做他最爱喝的羊肉汤。
罪魁祸首隐藏在暗处,在女人的争斗中,安适享乐,毫发无损。
她很小就明白,感情是很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变得软弱、疯狂、瞻前顾后。
所以她选择冷血、现实、趋利避害。可即便如此,到头来她也免不了成为祭品的一环,被易国昌毫不犹豫地送给廖磊,来助自己步步高升。
在混沌、绝望、癫狂的世界里,季宁偏偏像是天神投落人间的一个美好意外。
在他身边,她罕有地觉得温暖、干燥、安全。
即使到最后,他也抛弃了她。
回忆见缝插针。
她有很多次de javu,比如这次吴明景打向孟旭的那刻,和当年的季宁几近重叠。
那时还在中学,孟旭被她第十次拒绝,又看了几部偶像剧霸总上身,想直接对她用强。油腻的嘴巴就快要碰到她的嘴唇,她差点惊恐发作。
下一秒季宁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孟旭直接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浸泡了碘伏的棉花块,被纤细的手握着,一下下地印在开裂的伤口上。一边印,易伍一边轻轻吹气。每吹一口,吴明景的皮肤就迎来一阵战栗。
他喘着气,任由汗水垂直滴落。
处理完开放的伤口,易伍又从冰柜里拿出冰块。
她俯下了身,长发扫过他的脖子。甚至都没有经过他同意,手指已经挑开了他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可以了。我、我自己来吧。”吴明景喉头滚动,声音微颤。
“这才多久,吴老师变成长臂猿了?”她冷冷地拒绝,不由分说地继续解他的衬衣。
最后,那肌肉紧实、匀称饱满的上身又一次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易伍心无旁骛,只半蹲在吴明景坐的沙发前,小心翼翼地把冰块滑过每个肿胀淤血的地方。
冰块是凉的,但呼吸又急又热。
她太过专心,甚至都没意识到吴明景已经抬手,伸向了她如瀑的长发。
“你在做什么?”易伍终于感受到来自头上的动作。
“没什么,就,帮你把这些东西弄下来。”吴明景半眯着肿胀的眼睛,手掌在她眼前缓慢挥舞。手指里夹着的,是当时在餐厅,喷筒撒出来的彩条。
一条、两条、三条,不多时,掌心已经攥了一把。
在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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