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逐云见完颜萍安然无恙,心中大定,一时顾不得多问。
环顾四周,只见那洞口远在十数丈外,透着微光,若要前往,只有涉水或攀岩两条路可走。
完颜萍望着那洞口,也觉得难以接近,更何况水下鳄鱼环伺,岩壁又陡峭难攀,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水中,心下一沉,低低地道:
“师兄,你不该下来的。”
“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又陷入险境……”
说着,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脸颊。
易逐云却胸有成竹,笑道:
“小哭包,你是怎么害我的?”
完颜萍听他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心中甜蜜欢喜,柔声道:“师父曾说……”
易逐云道:“说我命中有一大劫,你们需离我而去,我方能度过此劫?”
完颜萍点了点头,环抱着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松了些,轻声道:
“我原想,离师兄远些,师兄的劫数或许能更顺利些,于是便撒了个谎。我爹娘都不知葬在何处,想为他们扫墓也是不能。
“我一路北上,来到这关洛之间的山林之中,却没想到师兄也在此地……”
易逐云笑道:“莫愁胡言乱语,你还不了解她的脾气?”
又知她心思细腻,多愁善感,便说道:“师妹,当初我娶你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是我不对。上次约定好洞房,我也失了信,更是我不好。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
完颜萍道:“我……我……我不怪师兄。”
易逐云温情脉脉地看着她,说道:“莫愁有了身孕,我实在不忍让她生气,让你受委屈了。”
完颜萍本就没有怪他,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和和美美,从无龃龉。此刻易逐云又是如此温柔体贴,她心中的委屈早已烟消云散。
两人说话间,声音在潭水中回荡。
那潭中的鳄鱼嗅到礁石处的血腥味,纷纷围拢过来。此时潭中光线昏暗,完颜萍听到水中的动静,不禁又紧紧抱住了易逐云。
易逐云心中不免荡起涟漪,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
完颜萍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担忧,说道:“师兄,我还没找到那解药。”
说着,松开他,拔剑在手。
只见两条鳄鱼爬上礁石,完颜萍纵身过去,连刺两剑,两剑分别刺中了两条鳄鱼的一只眼睛。但那两条鳄鱼仍旧猛扑过来,张着血盆大口。
易逐云担心她的安危,纵身过去,一掌拍出,掌风将两条鳄鱼一同打回水中。心中一动,说道:
“师妹,我身上疼得厉害,你对我说一句话,就说‘师兄平凡又自信’,或许我就能好受些了。”
完颜萍一时愣住,虽然不明白为何,但却难以启齿。心想,师兄的确自信满满,但若说平凡,那在自己心中,他却是比山还重,比海还深的存在。
四周鳄鱼步步紧逼,易逐云疼得额头冷汗涔涔,神色一凛,冷冷地道:
“快说,不说便是心里没我。”
完颜萍何曾见过他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心中不免怯了,只得小声道:
“师兄平凡又自信。”
易逐云大喝道:“大声些!再大声些!”
完颜萍心中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仍是提高了声音:
“师兄平凡又自信!”
易逐云又喝道:“别停下!继续喊!”
他强忍周身剧痛,双掌缓缓伸出,内息涌动,周围气浪翻滚。
完颜萍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那气浪愈发强烈,易逐云只觉这句话甚是下头,仿佛能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情花毒,疼痛竟隐隐减轻了些许。
他朗声大笑,掌力席卷水流,连拍数掌,轰轰隆隆一阵巨响,暴起一团团水花,爬上礁石的鳄鱼皆被震回水中。
易逐云喊道:“师妹快躲开些。”
完颜萍不知他意欲何为,只得依言而行。
易逐云掌力再次卷起水流,将礁石上的鳄鱼血冲刷干净。生怕这些畜生再围上来,便走到完颜萍面前,双指轻点她天池穴,道:“捂住耳朵。”
完颜萍依言而行,只觉一股纯净的内力自天池穴涌入,沿着经脉游走,激发了她自身的内力,形成一层独特的防护。
易逐云又点了她听宫穴,随即纵身长啸,啸声在潭中回荡,音波穿透水面,传入潭底。
那些靠近礁石的鳄鱼,有七八条被这啸声震得晕了过去,其余的则纷纷逃向潭水的另一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再也不敢靠近。
待啸声渐息,易逐云才解开她听宫穴的穴道,笑道:“暂时没事了。”
完颜萍点了点头,既为他功力增强而欢喜,又因自己与他的差距而感到一丝自卑。她低声道:“师兄,你其实一点都不平凡。”
易逐云正色道:“我就是平凡又自信满,能活到今日,能有这番武艺,全仗着运气好罢了。”
见她神情怯懦,又笑道:“你只需嘴上这么说便是,这样能让我好受些,心里把我当作最好的夫君就行。”
完颜萍忍俊不禁,但心中仍存忧虑,道:“师兄,我怕……师父她……”
易逐云道:“是莫愁大还是我大?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完颜萍道:“我……我都听。”
易逐云道:“那可不成,只能选一个。”
完颜萍沉吟片刻,道:“我听你的。”
易逐云大喜,心中柔情涌动,恨不得立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强压下这股冲动,拔剑挥出,在礁石上削出一片小小的平台。
忽地心念一动,笑道:
“把你身上的冰魄银针都给我。”
完颜萍不明所以,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走了过去递给他。
易逐云接过撕开,只见里面有十余枚冰魄银针,他一一取出,说道:
“好师妹,继续念我之前让你说的那句话,别停下,一停我就会疼。”
完颜萍心疼他,自然依言而行。
易逐云将银针一一扎入“合谷”、“列缺”、“委中”、“梁丘”等止疼穴道,冰魄银针的寒毒与情花毒相互中和,虽不是解药,但也是妙极。
再听完颜萍那“下头”的话语,只觉浑身舒畅了许多。他收起剩余银针,一把将完颜萍拉入怀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完颜萍娇躯轻颤,依偎在他怀中,既依恋又娇羞。但仍担心他的毒伤,呢喃道:
“师兄,你还疼吗……我们……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出去找解药吧。”
易逐云只觉情花毒又再侵袭,体内隐隐作痛,仍强颜欢笑道:“无妨,不痛了。”
吻住她唇瓣,热情如火。
完颜萍很少能与他单独相处,更没被他如此热烈地吻过,一时间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加之四周光线昏暗,情难自禁之下,也忘却了羞涩,热烈地回应着。
两人的喘息声在潭中回荡,久久不息,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完颜萍欢喜几度,见他额头上冷汗涔涔,知他为了取悦自己,正强忍着情花毒的剧烈痛楚,心中既是不忍,又是怜惜与自责,柔声道:“云郎,我……待你毒解之后,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轻轻起身,整理衣衫秀发。
易逐云气血翻涌,周身仿佛有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想此番也算是历经了刀山火海,她再忘不掉鳄鱼潭的经历啦!
他躺在石台上,苦笑道:“萍儿,上回我让你伤心委屈了,这回便算是我补偿你的。”
完颜萍只道是他心血来潮,原来他心中一直记挂着自己的委屈,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柔声道:“云郎,我不伤心,也不委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便只有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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