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靖边堡军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
几十里外的宣府城上。
一名皮肤白皙,留着山羊胡,身着云雁绯袍的中年文官,正忧心忡忡地眺望着城外连绵十余里的荒人营帐。
此刻,荒人营地内,数千面狼头旗在风中肆意飘扬,荒人们肆无忌惮地在营地中大声说笑、交谈。
甚至还有荒人直接在帐篷里凌辱汉人女子。
那些女子的凄惨哭嚎声,即便在远处也能清晰听到。
这些荒人根本没把城内的大越边军放在眼里。
这时,马蹄声响起。
一支两三百人的荒人骑兵,驱赶着数百名汉人男女青壮,缓缓向荒人大营行去。
看到这支队伍,营地内的一众荒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更有几名荒人,拖着刚掳来的女子,便在城外当着城上守军的面肆意凌辱。
那些女子哭喊着、哀求着,稍有挣扎便是一顿毒打。
“可恶,这些天杀的畜生!”
城上守军看到这一幕,个个握紧拳头,恨得牙根痒痒,纷纷破口大骂。
这些天来,他们已经看到数支荒人队伍将汉人百姓掳回荒人大营。
这些荒人只要青壮,凡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低于马车车轮的孩子,他们一概杀死,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
这些守军虽然对荒人的残暴行径感到愤怒,却也无能为力。
他们根本没有勇气与这些荒人进行硬碰硬的野战。
萧定北是大越最后一根硬骨头,这根骨头一断,大越边军的脊梁也彻底断掉,就连最后一丝勇气也消失殆尽。
“北疆近二十万边军,竟无一人是男儿,大越什么时候才能再出现像秦老将军和萧定北那样的将领!”
绯袍官员看着城下的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
他不忍直视,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过头去,心中悲痛莫名,更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
他正是宣府知府,人称范一本的范宁。
入春以来。
消失数月的荒人突然再次入侵,而且比往年更加凶残。
范宁多次催促城内的参将、游击出战,但这些家伙对荒人极为畏惧,根本不敢应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荒人军队越聚越多。
荒人并不攻城,而是堵在这里,防止府城派兵救助各县各屯堡。
现今,荒人已经集结近万名战兵和两万余名辅兵,在他们的营地里,还有数千名被劫掠来的男女青壮,这些人都会被押往白狼山,成为荒人的奴隶。
此消彼长,荒人会越来越强大,大越则会越来越孱弱。
而且,这次领军的还是荒人单于的小儿子图谷雄,此人骄横跋扈、嗜血凶残,十分不好对付。
“唉——”
范宁深深叹了口气,他现在也只能站在城上唉声叹气,只希望靖北军的新任大帅吴有德以及几位大人,能尽快与荒人和谈成功,让其撤军。
想到荒人战败,而作为胜利一方的大越,却要低声下气地去与对方议和,这真是建国二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简直就是大越的耻辱。
就在范宁为眼前的局势忧心忡忡之时,荒人大营的中军大帐内却响起了令人心惊肉跳的鞭打声。
“啪!啪!啪!”
石勒双膝跪地,匍匐在营帐中央。
一名壮汉手持马鞭,不断地抽向他的背部。他紧咬牙关,面容因痛苦而扭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他的背部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不语,那皮鞭抽打在肉上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仿佛抽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待三十鞭打完,石勒终于支撑不住,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六百勇士,竟被一百多名汉人边军追杀,仅回来不到百人。石勒,你真是我荒人的耻辱啊!”
大帐中央的虎皮椅上,坐着一名头戴荒人毡帽的头领,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满脸虬髯,相貌凶狠。
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石勒。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将石勒生吞活剥了。
此人正是荒人王曳落河的小儿子图谷雄。
去年与靖北军一战,他们损失惨重,再加上冬天的缘故,饿死了族人近万名,这可把曳落河急坏了,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在整个荒人王族中的地位。
直到萧定北被杀的消息传来,曳落河欣喜若狂,随即喜极而泣,大呼:“天不亡我大荒啊!”
大越皇帝自废武功,没了萧定北,整个大越边军已再无荒人的对手。
他立即召集众首领议事,准备积蓄力量,在汉人秋收时大举入侵大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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