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落日西斜。
方家村西边最气派的三进青砖大瓦房前,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行来。
“娘子如何了,怎的今日就发动了”
一富态中年美男子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一边问着迎来的小厮,一边脚下步子不停地往院内行去,身边留着山羊胡子的管家拼了命地迈着腿追去,一边追着还一边气喘吁吁地叫喊着:
“老爷,您慢着点,慢着点,小心点看着脚下”
与此同时,在这座三进宅子后院某间厢房内,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正使着劲儿咬着嘴边的软木,脸上已是苍白到难寻着一丝血色,淋漓的汗珠儿已是浸透了额前乌黑的软发。
床边面如银盘的中年嬷嬷一边拿着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妇人脸上的汗珠,一边满脸焦急又温柔地哄劝着妇人:
“娘子,再坚持一下,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娘子,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就差一点点了,娘子,深呼吸,再用力一次”
终于,在美妇人感觉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时,一位弱小的早产的小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她看起来是那般的瘦弱,皮肤透出不健康的青色,手脚如同豆芽般纤细,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折断,哭声微弱,如同刚出生的小猫般,而就是这般啼哭声,看起来已用尽了她的力气。
一位产婆迅速拿出早已备好的棉布小毯子将婴儿小心翼翼地裹上,轻手轻脚地将其送至美妇人身边。
“娘子,是位漂亮的小小姐”
美妇人看着这个新生的小生命,苍白的脸上布满慈爱,她轻声地唤着嬷嬷。
“阿姚”
圆脸的中年嬷嬷忙上前握住美妇人的手,轻声说道
“娘子,我在的,阿姚在这”
美妇人看向嬷嬷,艰难地说着
“玥娟其欣,眉目如画。我儿便名玥。”
“阿姚,我儿可怜。”
“阿姚,告诉方述,万要照顾好我儿”
说罢,美妇人已是用尽了力气,晕死了过去。
圆脸嬷嬷阿姚立刻惊呼。
“娘子,娘子晕了过去,产婆快来看看娘子”
产房内立刻便是骚乱了起来,同时另一产婆惊恐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喊道:
“血,不好了,娘子大出血了”
正此刻,方员外方踏进院门,听得此句喊叫,悲痛欲绝地大喊
“梧娘,我的梧娘”
便晕倒了去,匆匆追来的山羊胡管家见此,忙扶住方员外,喊着两个小厮。
“阿荣,阿木,还不快过来扶着老爷去歇着”
自那日后,方家便笼罩于一片悲痛的阴霾下,方家娘子产后血崩而去,留下了方员外同两位幼子。
方员外自是悲痛欲绝,恨不能随娘子而去,奈何身为家中顶梁柱,他知必须坚强起来。
他将悲痛深深的掩藏于心底,每日忙碌于家中的大小事务,不让外界窥见他内心的脆弱。
只有夜深人静之时,他独自坐于书房中,凝视娘子的画像,女子温婉贤淑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只是再无法回应他的呼唤,此时他的眼底才会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哀伤。
方理这个年幼却聪明懂事的孩子,敏锐地察觉了父亲的悲痛与劳累,他主动承担起了家中的一部分事务,为父亲分担压力。
五年的时光就这样悄然逝去,然而生活的波折并未就此停歇,幼女方玥的出现,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新的希望,却也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她先天不足,天生体弱多病,需要大量的珍贵药材调养身体,为了让女儿能活下去,方员外将家中的生意做得更加红火。然而尽管如此,方玥仍是被断言活不过十岁。
方员外怎能甘心他深爱的妻子耗尽生命也要诞下的宝贝女儿, 仅拥有如此短暂的生命。
于是,他遍寻名医,从乡间到城镇,从城东到城西,他悬赏千金,只为求得那一线生机。
但命运似乎总与他作对,无论付出了多少,回报总是那么渺茫,一次又一次抱着年幼的女儿寻医,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
看着女儿苍白虚弱的小脸,最终,方员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要变卖家产,他将财产一分为二,一份留给儿子,一份给女儿。
他要去到国都那个最繁华的地方去寻找那些传说中的名医。
国都名医云集,医术高超者不计其数,他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即使这希望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那样微弱,他也绝不愿放弃。
自打做下这个决定,方员外便雷厉风行地联系合作伙伴将家中房产地契变现,银票如流水般涌入他的手中。
这一日,方员外召集了两个孩子,神色凝重的对儿子说,
“理儿,我们已遍访枫城所有大夫。却无人能够根治玥儿的病症,为父决定前往国都,那里汇聚了天下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定能寻到能治愈玥儿的方法。”
方理已经13岁,方员外将手中的财产一分为二,取出一个装满银票的盒子。递给方理。
“这是你的那一份,剩下的一半将用于为你妹妹寻找良医。”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莫要怨恨为父。为父实在是不忍看你妹妹年纪轻轻便遭此厄运。”
方理眼中闪过坚定之色。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父亲,我怎会怨恨您您对我们兄妹的爱护我感激不尽。我愿意将我的那份财产也一并给妹妹用于她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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