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玄眸色堕入冷冽,犹如冬日北风。
“宁大人说了,折磨于身,轻于鸿毛;刺痛于心,重于丘山。”
“皇上亦是允准,要让月溪郡主承受肝肠寸断之苦。”
“赏花宫宴的对话,已经闻名盛京,即将传遍天下,你没有听说吗?”
“这是皇上的旨意,你懂不懂?”
侍卫惶然埋头,连忙应声。
“是。”
“卑职明白了,多谢伯爷提点。”
方之玄拂袖而坐。
“明白就好。”
“那就打吧。”
“哦对了,让人把月溪郡主拉开,不许她阻挠。”
说罢,见两名侍卫上前几步,往宁云溪而去,他立即阻止。
“等一下。”
“去找两个侍女来。”
“她毕竟是瑜旨所封的月溪郡主,你们如此对待,想害皇上背负轻视帝瑾王的骂名么?”
侍卫们惶恐无措,匆忙应声而去。
这时,房间里只剩下方之玄、宁云溪和宁奉哲。
宁奉哲苦笑几声,带着几分嘲意。
“痕迹太过明显。”
“他们怎就看不出来呢?”
“呵,真是有眼无珠。”
方之玄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披风。
“寻常之人,哪及宁大人慧眼如炬?”
“何必妄自菲薄,不是他们有眼无珠,而是你过于狡诈。”
随意叙话两句,便有侍卫,带了两名侍女而来。
十鞭结束,方之玄切入正题。
“郡主可觉肝肠寸断之痛?”
“只要你写下旧疾药方,宁大人便可适当免罚。”
“不然,不知哪一鞭子下去,他就断气了。”
宁云溪已是满脸泪痕,抽泣着思索片刻,委屈点头,应了下来。
“好,我写。”
方之玄悠然示意。
“笔墨伺候。”
宁云溪写下了药方。
对面房间,安松早已待命。
由他辨别真伪之后,给了一个答案:药方不对。
方之玄故作气急地回来。
“你敢耍我?”
“来人,打。”
侍卫小心确认一句:“还是宁大人吗?”
方之玄理所当然地一应。
“自然是他。”
宁奉哲忍无可忍。
“医祸之事,由铜事台负责,庄伯爷若无要事,可以回府歇息了!”
方之玄毫不客气地回击。
“怎么宁大人以为,旧疾药方,不算要事吗?”
宁云溪隐有不忍,下意识心疼。
“算了吧,别打了。”
话落,便听方之玄一阵厉声训斥。
“你说不打就不打,铜事台,何时由你做主了?”
“穆氏害我差点丧命,这个账,我定会记一辈子。”
“打!”
于是,宁奉哲又受了十鞭。
宁云溪虽有心疼,却也理解舅舅。
母亲确实意图不轨,且是大哥哥献策。
他们若有不慎,便会像前世那般,招致满门之祸。
所以他气恼,不只为了计策,也有真正的雷霆之怒吧。
正想着,只见舅舅的眼角,也有一分清泪。
她暗暗恍然。
原来舅舅对大哥哥,真有叔侄之情。
那么,此时此刻,他定是痛心疾首吧?
夕阳余晖,透过帝瑾王府的窗户,微弱唯美地洒在颜瑜的脸上。
他幽然转醒,星目徐徐睁开,迎着落日涟漪,惫色粼粼,辉映一派高洁,不沾一丝庸俗之气。
墙上字画,恍入眼帘,颜瑜面色一惊,蓦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在参加赏花宫宴吗?”
“我怎么回到帝瑾王府了?”
“高璟!”
高璟闻声而来,疾步匆匆。
“属下在。”
颜瑜急不可耐地关心。
“小妹妹呢?”
“救下了没有?”
高璟满脸不解地一惊。
“王爷要救她?”
“那你为何装醉?”
“属下还以为,你装着装着真睡着了。”
“其实不是装醉吗?”
颜瑜脸色一瞬苍白,踉踉跄跄地走下了床。
“那不是装醉!”
“皇兄安排了人,在不知不觉间,给我下了致晕之物。”
“她人呢?”
“林暮没救她吗?”
高璟伸手去扶,憨憨一笑。
“王爷是医者,谁能用药致晕于你?”
“这里没有旁人,王爷深意,属下懂得。”
颜瑜听得百思费解。
“什么深意?”
“本王当时专心救她,一时疏忽,所以被人趁机用药。”
“那药甚是奇怪,本王嗅觉药量,明明不可能致晕,便没有在意,只以为是附近之人,身上携带的防身之物。”
“而后,不知为何,药量突然剧增,后劲直冲而上,这才昏睡过去。”
思忖片刻,明白了高璟的猜想之意,他厉声几分,呵斥着解释。
“本王没有深意,就是要救她,你听清楚了?”
“现在她人呢?”
“已经被关入铜事台了?”
高璟认错似地低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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