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仙游
听闻丁弘如此评价魏青正,王希孟不禁大为惊讶:
“丁先生何出此言?”
丁弘面露不屑之色:
“身在皇城司,魏青正这个人我还是听过的,表面上布衣素食,暗地里贪婪成性,只是手段极其高明,都知其贪,却无实证,皇城司内人称‘伪君子’。”
“既无实证,或许魏大人就是被冤枉的。”王希孟仍然不愿相信。
此时孟柯在一旁笑道:
“正所谓佛眼看人、众生皆佛,希孟天性纯良,故觉世人都如他一般,却不知心术不正者比比皆是,适才酒宴之上,于不经意间,我见他露出一串随身的黑奇楠佛珠,色泽金黑,清香四溢,试想一个清廉之人,如何佩戴得起如此贵重之物,又何必要遮遮掩掩,足见此人之虚伪。”
王希孟心下郁闷,登滕玉阁所见之景色顿觉索然无味。
五人晓行夜宿,过抚州、建仓、邵武、南剑、福州,用了一个多月才来到兴化军。
仙游便是兴化军统辖的三个县之一。
知军向来都是由朝廷直接任命,因此兴化知军万旭见到前来的皇城司官员和天子门生,自然是热情欢迎、小心伺候。
丁弘半真半假地把王希孟如何揭露郑方,后被郑方同伙追杀,在孟柯父女的保护下才得保全的事讲述了一遍,有意无意间抬高了孟柯的身份,让万旭也不禁对孟柯高看一眼。
接着便话风一转,说出当年孟柯与富豪争执的往事,要求万旭重查此案。
事涉天子门生,万旭哪敢不从,再说本就是小事一桩,简单休息后,便随王希孟等人一同赶往仙游县。
此时的仙游县令早已换人,看到知军万旭前来,同行的还有天子门生,二话不说便将通缉撤销,责令富豪让出老宅,并欲将其治罪。
孟柯连忙制止,表示收回祖产即可,其余之事皆可一笔勾销。
当五人来到孟家老宅,顿时明白为何当年,富豪费尽心思也要抢走它。
老宅位于九鲤湖畔山脚处,开窗即可见一池碧水,荡青漾翠,青山翠谷间,林葱木郁,千岩竞秀,怪石嶙峋,飞瀑流泉。
虽是离开已三年有余,但经过富豪的修葺扩大,老宅保存依然完好,王希孟等人居住起来也是非常舒适。
待一切安排妥当,王希孟便要让红袖带他去看一看那心往已久的四叠瀑布。
孟柯却笑道:“这九鲤湖瀑布可不是一眼便能看完,从头至尾共分九漈,全程走下来约数十里,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再去也不迟。”
第二日,几人沿湖而下,一路只见九鲤湖瀑布从千仞巨峰上飞泻而下,或如白练飞舞,或如喷珠溅玉,水烟升腾,惊雷震空。
行至中段,山势愈加险峻,远远望去,一条白色的丝带平铺于青山之间,随着高低分明的四层阶梯,无风而动,来到最下一阶时,遭山峰阻拦分成两片,一左一右如白龙出水,注入下方翠玉般的深潭之中。
看着眼前的四叠双瀑,王希孟心情激荡——这便是他想要的壮丽景色!
潜心作画,不觉时光流逝,转眼年关已至,徽宗再改年号为政和,在表面安静祥和、实则内忧外患的气氛中,大宋迎来了政和元年。
时称元日的春节过后,王希孟与孟柯等人来到海边,滔滔江水东南入海,前方天海相连,苍茫浩瀚。
这便是脚下这片大好河山的尽头,也将是这幅千里江山图的收尾。
登上高坡,王希孟提笔将入海口景象一一描绘。
起初红袖还在一旁观看,时间一长便觉兴致索然,知会一声后,跑去和孟柯、丁弘等人准备野餐。
正当王希孟画得入神,极目无眺之际,忽然发现海面之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在水中拼命挣扎,看情形大概是一个溺水之人。
王希孟连忙呼喊丁弘和孟柯前去救人,无奈海风卷起的海浪声太大,孟柯等人似乎并没有听到,情急之下,顾不得自己的水性一般,顺着山坡向海中冲去。
稍显冰冷的海水让王希孟异常难受,衣服紧紧裹在身上,让水性本就不好的更加束手束脚,好在离那个溺水的人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他终于游到了那人身边,准备伸手救人的时候,本是胡乱挣扎的那人,却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用力向海水里按下去。
王希孟想要喊叫,刚一开口便被灌了好几大口咸咸的海水,一时间神智逐渐模糊,手脚也开始无意识地胡乱扑腾。
生死刹那间,心中并没有太多恐惧,只有深深的遗憾。
——千里江山图还没有画完,与红袖还没有成亲,而自己却要死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按在他头上的那只手忽然失去了力量,紧接着一条健壮的胳膊伸到他腋下,抱着他浮出了海面。
不多时上得岸来,王希孟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久才看清救下自己的正是孟柯,而另一边丁弘也拎着假作溺水的那个人回到岸上。
四人全身湿透,担心感染了风寒,匆匆回到马车之上,丁弘披上一件备用的外衣,驱车向孟柯家中赶去。
车内,红袖一双大眼睛满是泪水,一会儿帮王希孟擦拭着头发,一会儿又给父亲擦擦脸,抽空还时不时踢上蜷缩在车里的那个人一脚。
马车狂奔,不多时便回到家中,吩咐留守的承照烧上一锅姜汤,将那个人捆绑结实扔在大厅之中,几人方才回到屋内换上干爽的衣物。
待几人收拾好回到大厅,只见那人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却只是低着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虽然已经猜到那人本是要害自己,然而王希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让承照端来一只火盆,放在那人身边。
随着温度的上升,那人不再发抖,略感意外地抬头盯着王希孟看了两眼,随即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是何人,为何要加害于我?”王希孟开口问道。
那人抬起头,面带死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郑元,山阳县令郑方是我哥哥,杀你的原因自不必多说,今日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可知郑方在山阳所作所为,你可知他死有余辜!”孟柯怒道,“自作孽,不可活,又怎能怪在他人头上!”
“我自然知道,他有如今之祸也在意料之中,”郑元点点头,长叹一口气,“我与他虽一奶同胞,却从未用过他的一文钱,彼此之间早已不相往来。”
丁弘奇道:“既然你全部知晓,为何还要做出伤害小王大人之事?”
“他虽是罪大恶极,可这杀兄之仇又怎能不报?”郑元梗着脖子道。
“荒谬!”孟柯斥责道,“你既知郑方为害一方,便应全力劝阻,以求让他早日悔过,而不是找为民请命者寻仇,看似全兄弟之情,实则是助桀为虐,寒了正道之士人心!”
郑元低下头,良久方道:
“小王大人前去救我之时,我便已有悔意,只是如今错已铸成,也不作任何分辩,更不奢求其余,能为哥哥做到此处,我死而无憾。”
丁弘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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