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信任
沿着承天门大街一路向北,人声喧闹中,夜晚的街道有着与白天不同的精彩和活力,空气中弥漫着各式风味小吃的味道,在不经意间,还有一缕槐花的清香,时不时倔强地袭向人们的鼻翼。
一家名为成家酿皮的店铺内,朱秋山、孟希和楚天相对而坐,各自面前放着一碗凉皮,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样,好吃不?”朱秋山低头边吃边问道。
“这是自然,”孟希停下筷子,“有人曾写诗赞道:精酿慈心细细抡,餐餐美食谢娘亲,三番尚恐儿犹饿,还把当年老碗寻。西京酿皮的好,不仅是味道,还有情感。”
“还担心你们瞧不上呢,”朱秋山吃完最后一口,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本来想请你们到南面和这家同姓、但更大更出名的那个麻酱酿皮铺,只不过没了位置,只好来到这里。”
“店不在大,好吃就行。”孟希笑道,“原来是没了位置,我还以为是这家便宜呢。”
“要是早知道我会把你们叫到这个地方,还来不来?”朱秋山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孟希苦笑:“为什么不来,又怎么敢不来?”
“从接到我的电话到现在,你们一直很淡定,”朱秋山顿了顿,“甚至都没问我找你们要干什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看着身着便装的朱秋山,孟希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这些天经历了太多的事,随便一件拿出来,自己都不好解释,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柴文静自杀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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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朱秋山走后,林若水和凌飞燕便感觉到孟希和楚天两人心事重重,性急的凌飞燕第一时间上前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孟希只能强装笑颜说只是一件小事,现在已经解决了。
林若水却看出这其中必有难言之瘾,忙拉起凌飞燕说是要去逛街,这才帮他们解了围。
孟希和楚天分析了很多种可能,仍猜不出朱秋山通过什么途径查到了自己,也完全不清楚警方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解多少,今天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来试探他们。
就在他们冥思苦想的时候,朱秋山的电话打到了孟希的手机上。
居然是约孟希和楚天一起吃酿皮。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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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孟希也笑道:
“朱队长,不问是因为你肯定会说,从今天的时间和地点上看,你应该没有把我们当成坏人,所以心里还是有底的。”
“坏人?这个结论还为时尚早,”朱秋山突然将身体向前一倾,紧紧盯着孟希的双眼,目光锐利,“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送给柴文静父母五十万?”
孟希心头一惊,立刻理清了朱秋山找到自己的原因。
问题就出在自己当时太心急,听到柴文静父母马上就要离开西京,没顾上易容就赶去酒店送钱。
而朱秋山肯定是通过监控查到了自己和楚天。
事已至此,企图抵赖肯定是行不通的,孟希只好点头道:
“是的,当我听说柴文静出事后,确实给两位老人送过一笔钱。”
“为什么?”朱秋山目光灼灼。
“因为……”
孟希一时语塞,整件事情牵扯了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人,面对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警察,他又怎么能如实相告。
可五十万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简单解释成献爱心,不但无法让人信服,自己反倒可能成为重大嫌疑犯。
“因为什么?”朱秋山紧逼不舍。
“因为……柴文静救过我,”孟希急中生智,“那是三年前的冬天,我去外语学院找几个同学玩,结果喝多了,回家的时候醉倒在校园里,多亏柴文静发现并叫醒我,还帮我叫了一辆出租车,不然的话,就算那次没被冻死,估计也得留下后遗症。”
“从那以后,你们经常保持联系吗?”朱秋山明显不大相信,只是在孟希的脸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孟希摇摇头:“没有,只在事后找到她一次,想请她吃顿饭表达感谢,但她以功课太忙拒绝了,直到前些天,听到了她跳楼自杀的消息,于是便想着要做些什么,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
“可你为什么要对她的父母撒谎呢?”朱秋山问出心里最大的疑团。
孟希的内心已经后悔得捶胸顿足——当初要是使用这套说辞,可能就没有今天的麻烦了。
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只得依着刚才的话继续编下去:
“我是怕这样说,她父母不收,所以才说是同学捐款,捐款没法退嘛。”
朱秋山盯着孟希和楚天看了几秒钟,然后不无遗憾地说道:
“也就是那两位老人心地淳厚,否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募捐到五十万,哪会这么容易,虽然感觉你们还有事儿瞒着我,但能看得出,你们确实是真心想帮他们。”
孟希心里发虚,赶紧转移话题:
“朱队长……是怎么知道我们送钱这事儿的?”
“一个我都没有料到的意外,”朱秋山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晚柴文静的几个同学送她父母去车站,路上二老对同学们的捐款表示了感谢,这让每个人都很迷惑,回来后马上向院领导进行了汇报,院领导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因为我曾到学校进行过调查,所以就反映到了我这里。”
“您负责调查柴文静一案?”楚天脱口问道,“调查结果怎样,害她的人找到了吗?”
朱秋山凌厉的眼神瞬间盯向楚天:“你们不是听说,柴文静不是自杀吗,现在怎么说有害她的人?”
楚天一时慌了手脚,嘴唇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真是关心则乱,孟希暗自懊恼,迅速接过话头继续撒谎道:
“我们打听过,柴文静自杀前,曾帮一家高丽公司做事,而她死后那家高丽公司却始终没有露面,只能说明一件事儿,那家公司和她的自杀脱不了干系,据此我们猜测,应该是有人害了她。”
似乎能自圆其说,其实是强词夺理。
沉默了几秒钟,朱秋山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们对我还是有戒心,给你们讲段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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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秋山自幼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
十五年前,二十岁的他刚刚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一个派出所里担任民警,工资虽然不高,但基本生活毕竟有了保障,终于也能让积劳成疾的母亲待在家中好好休养身体。
上班半年后的一天,敲门声惊动了正独自在家的朱秋山母亲。
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漂亮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甜甜地笑着对朱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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