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秦风盘膝坐在床边,眼眸紧闭。
淡绿色的光点萦绕在周身,随着呼吸喷吐,反复滋润着他的全身脏腑,四肢百骸,筋骨经脉。
呼……
良久,秦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眼底深处有着一抹精光绽放。
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秦风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简单活动了下筋骨。
伴随着骨骼咯咯的声响,秦风只觉通体舒泰,说不出的舒服。
“不愧是百炼圣纹,不但帮我快速痊愈,连源气底蕴也大幅增强。”
“只差一点,就可以突破死灭境了。”
“看来,要抓紧寻找剑灵了,铸就剑体顺便突破,免得受两次苦。”
“然后,就可以去找第三道符纹了。”
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秦风心情大好,快步离开了房间,转弯去了丫丫的房间。
“丫丫。”秦风朝房间里喊了一声。
很快,房间里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丫丫撞开门,一脸兴奋地扑进了秦风的怀里。
秦风神色一变,脚掌与地面摩擦着直接退出十几步远。
“轻一点,我的伤刚好。”秦风哭笑不得。
不过看样子,丫丫恢复得不错。
丫丫满脸的兴奋,绕着秦风又笑又跳:“爹,我这次厉不厉害,我把那个老头一拳就打飞了。”
“厉害。”秦风含笑点头,“然后昏迷了这么久。”
丫丫毫不气馁,抿着小嘴,握着粉拳正色道:“以后我会加倍努力的。”
“好。”秦风轻轻一笑,问道,“看见汐儿了吗?”
“她在房间里。”丫丫指向梦汐儿的房间。
秦风点了点头,朝着梦汐儿的房间走去。
之前梦汐儿说老夫人有话让她带过来,秦风一直很好奇。
轻轻敲门。
嘎吱。
梦汐儿走了出来,看着秦风神采奕奕的样子,大眼睛中泛起一抹惊讶:“你这么快就痊愈了?”
“那是当然。”秦风颇为得意,“也不看看你哥什么本事。”
“你就是挨打挨习惯了。”梦汐儿撇了撇嘴。
秦风白了她一眼,直言问道:“上次你说外婆有话让你带给我,是什么?”
梦汐儿闻言神色微变,下意识地避开了秦风的目光。
犹豫片刻,梦汐儿转回身朝屋中走去:“跟我来吧,丫丫别跟来。”
秦风满脸疑惑,哄着丫丫离开,然后走进了梦汐儿的房间。
“到底什么话,搞得这么神秘?”秦风哭笑不得地问道。
与秦风的欢快相比,梦汐儿此时的脸色无疑显得无比沉重。
梦汐儿轻轻关上房门,然后走到了秦风面前。
看着梦汐儿那异常的状态,秦风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时,梦汐儿双手伸出,掌中光芒一闪,取出了一个小坛子。
微微低头避开秦风的目光,梦汐儿沉声说道:“老夫人她……过世了。”
什么?
秦风陡然间双目圆睁,只觉一股逆血直冲天灵盖,冲击得他头晕目眩,魂海嗡嗡作响。
足足愣了许久,秦风突然强笑道:“别闹,这一点也不好笑。”
梦汐儿缓缓抬起头,与秦风对视在了一起。
紧咬着娇唇沉默许久,梦汐儿终于开口说道:“老夫人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受苦。”
“她让我转告你,她是寿终正寝,生老病死谁也避不开,所以你不必觉得遗憾。”
“她如果在天有灵,会在天上看着你,她不希望看见你难过,她希望你一切顺利,一生平安。”
“努力修炼,找到你娘,一家团聚。”
秦风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梦汐儿怀中的坛子,久久不语。
秦风没有难过,确切地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他只有一种感觉,空,整个人都变空了。
过了许久,秦风才是猛然惊醒,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坛子,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说完,秦风默默地打开房门,朝屋外走去。
突然,梦汐儿在身后喊道:“秦风,你……”
话未说完,秦风突然打断了她:“放心,我没事。汐儿,谢谢你这段时间陪着我外婆。”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回去休息一下。”
“放心,我没事。”
说完,秦风抱着坛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将房门关紧。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低头看着怀中的坛子,秦风的目光一阵空洞。
意识模糊间,秦风仿佛看见坛子中飘出了一缕金光,金光缓缓凝聚。
这一刻,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秦风仿佛回到了姜王府中,那耀眼的金光化作了老夫人的模样,漂浮在半空中。
苍老的脸庞上,带着一如既往慈祥的笑容。
“风儿,要多吃一些,你只有变得强壮了,山里的那些大老虎才不敢咬你。”
“你们要杀风儿,就先杀了我这个老婆子。”
“在外面修行不要闯祸,多交朋友,少交敌人,如果过得不开心了,就回家里来,姜王府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老夫人体贴照顾时的慈祥、谆谆教诲时的严肃、将他挡在身后时的决绝……往事一幕幕在秦风的眼前浮现。
“外婆。”
秦风口中喃喃着,目光在不停地颤抖。
老夫人一生不懂修行,但她却是秦风人生中的第一任师傅,她教会了秦风即便身无长物也要顶天立地,即便身处逆境也要勇往直前,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问心无愧。
当年姜王府内乱,老夫人敢以年迈之躯将秦风护在身后,独自面对满堂修行高手。
那时候,老夫人虽不懂修行,但在秦风眼里却无比强大。
就在这时,老夫人突然朝着秦风看了过来,轻笑道:“风儿,外婆走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坚持下去,外婆在天上看着你……”
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声音彻底消失的时候,秦风眼前的金光也随风散去。
秦风神情猛地一怔,发现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只有怀里的坛子。
究竟是老夫人在天之灵的呼唤,还是秦风情绪激动之下的想象,甚至是南柯一梦,秦风不知道。
但这一刻,无数的心酸与思念涌上了心头。
当初,他为了帮老夫人续命出入荒芜山脉,九死一生炼成天罡剑体,为老夫人续命多年。
秦风已经做了他能够做到的一切,原以为即便有一天老夫人真的离世了,他也能坦然接受。
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发现,他接受不了。
不知何时,两行热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了下来。
秦风全身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低头看着怀中的坛子,秦风颤抖着气息,滚动着热泪,连气息都开始了紊乱。
“我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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