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道之争的时候,为了证明各自的说法更有道理,不管是释家还是道家,对轮回之事都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然后就留下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
而且,涉及这些故事的人物都是有名有姓,讲故事的人信誓旦旦确有其事,听故事的人也觉得这事就发生在自己的生活中。
比方说在鄱阳石门,屠宰行里就有一个姓羊的人,叫羊六。他们家也是父传子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屠宰羊马为生,在石门也算是屠夫世家吧。
不过,在羊六当家的时候,他还倒没有把活计传到自己的儿子手里。平日里,屠羊宰马都是羊六亲自动手,儿子顶多就是帮着烧烧水收拾下现场什么的。
街坊们都笑话羊六是在家里称孤道寡,不肯放权。就像古代的那些王位继承,老家伙没挂掉,小家伙上不了位。
对街坊们的调侃,羊六也不在意,老子现在还很硬扎,这么早就把权交了,闲下来也没事做,万一后头还要看儿子媳妇的脸色吃饭,坐在一堆一块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趁着身体好,多挣点钱。
至于羊六的儿子,对羊六在前面撑头,说没有想法,也是扯谈。不过,羊六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万一自己忤逆了,可是大罪。他愿意撑着就撑着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庆元二年二月。这天早上,天还没亮,羊六就早早起了床,叫过儿子烧水,自己从后院里拖了几只羊出来。
一番熟练的操作之后,天色也大亮了。羊六让儿子卸开自己临街铺面的板子,摆在台阶上当着案板,又从屋里拿出杠子立在案板外面。
等儿子把宰杀好的羊从屋里搬出来后,羊六在案板上将那些羊切开好,叮嘱儿子把分好的羊肉挂在杠子上。自己则坐在案板后等着主顾上门。
哪知道等儿子刚把肉挂好进屋,这时,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道士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大摇大摆地把手里的破扇子往坐在的羊六面前一送,“居士,打发点小钱咯。”
大清早的,自己的铺子都还没开张,就有人找自己讨钱。羊六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伸手就把道士的扇子推了回去,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身,羊六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眼前这道士,虽说手里拿的是个破扇子,但身体颇为健壮,面色也是红润,一点缺衣少食的样子都没有。
顿时,羊六就开口骂道,“我说你这人,身板也不小,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三病两痛。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放的下身子,哪里讨不到口吃的呢?”
“你要是真有个三病两痛在身上,就算我今天还没开张,打发点给你也不是没问题。”
“但你这样子,明显就是好吃懒做,一天到晚这里讨那里讨,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去去去,一边去。我最恨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一文钱都不会给你的。识相点,赶紧走,不要再到我这里讨骂挨了。”
说着,羊六从案板后走了出来,动手驱赶道人。
那道人见羊六走出来驱赶自己,也恼怒起来了。他把那把破扇子往腰里一插,抬起手指着羊六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这个混账东西。道人我今天到你这里讨钱,也是不忍心看着你们家儿子杀父亲、父亲杀祖父,整整三代人都这么轮回道畜生道。偏偏你还不识抬举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听到道士这么恶毒的诅咒自家祖孙三代,羊六是气得浑身发抖,“你给老子赶紧走,大清早的,老子也不想看到有血光之灾。你再不走,老子一家伙打死你。”
看到羊六气的额头青筋直冒眼睛通红,那道人却不依不饶。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晚上要杀的那只羊,又是你父亲投的胎。杀了之后,要送给姓蔡的人吃,真是可笑啊。”
“这些你们家的杀业,不信道人的,有的是你们家的。”
听到道人仍然这么喋喋不休,盛怒的羊六二话不说,随手操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棒,劈头盖脸就朝那道人打去。
“娘的,你这道人实在可恶,老子将你打死了再报官,也难消心里这口气。”
就在羊六挥起木棒,朝那道人头上砸去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那道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夹着羊六盛怒之气的木棒狠狠地砸在地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羊六的手也被这木棒震得发麻,有些拿捏不住。不过,这木棒倒好结实,吃了羊六这股力气,竟然没有震断。
飞扬的尘土落下之后,道人 的影子都没见到。羊六只当是那道人看见自己真的发狠了,脚底抹油跑了。
冲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羊六是七窍生烟,嘴里犹自骂个不停,“真他娘的晦气!你个狗日的跑得比兔子还快,有种别跑啊!不然老子今天非得把你全身的骨头都给拆散架了不可!”说完,他又愤愤不平地往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说来也倒是奇怪,自从那个道人凭空消失之后,羊六今天摊子上的生意倒出奇地好。没过多久,自家的铺面前便挤满了前来买肉的顾客,那些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好像生怕抢不到手一般。
还不等衙门里的差役们下班,羊六大清早宰杀的羊肉就已经全部销售一空。看着空空如也的杠子和案板,瞅瞅篮子里那些沾着油腥的铜钱,羊六是笑得合不拢嘴。
往日里,自己不管是杀一头羊还是几头羊,从早卖到黑都总会剩下个半边肉。要不是衙役们下班之后,蔡五爷家的厨子过来拿走最后的半边羊。真要让自家里把那剩下的半片羊肉处理了,羊六可是舍不得。
但今天,蔡五爷家里,可能就用不上了咯。不过,生意好,心情也就舒畅无比。蔡五爷家今天用不上羊肉,又有什么关系呢?
闲下来的羊六还和街坊们拉起了家常。不知不觉地,天色就暗了下来。羊六抬头看了看天空,估摸了一下时间。朝屋里大喊了一声,叫儿子出来收拾家什,准备关门。
就在这时,街那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羊,老羊,等等等等……”
羊六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一看,真还是蔡五爷家的厨子。
等蔡五爷家厨子气喘吁吁的跑过了,看着光秃秃的杠子和羊六儿子正准备装上的木板,“老羊,今天一点肉都没了?”
“我可不瞒你,平日里,我都留下了半边肉,就等你过来拿。有人问起来,我也不卖。但今天,我怎么留都留不住,剩下的那半边肉,让县老爷着人拿出了,我可没有办法啊。”
瞅着蔡五爷家厨子犹自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羊六摊了摊手,假装无可奈何。“要不,你到别家看看,兴许还有。”
“你个老羊,可有点不厚道啊。这么多年来,哪次不是我将你剩下的首尾给了了。还说专门留半边肉,我不买,你舍得自己吃啊。”
见蔡五爷家厨子戳穿了自己的话,羊六一脸讪笑,倒没去和厨子争辩。
“老羊,给个痛快话。蔡老爷说今天要半边新鲜羊肉,最好连羊肝羊肺一起,你到底有没有?”
“咱们也是熟人了,痛快点,有就有,能想到办法就想,价钱方面也好说。要是有办法不想,可别怪我以后不关照你哦。”
蔡五爷家厨子一边说着,这人一边弯下腰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跑得太急太累了。
听到蔡五爷家厨子把话说到这份上,羊六怔了一下。过了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倒是有,家里还有一只老公羊,可以宰了。但这老公羊的味道,就不知道蔡五爷喜不喜欢?”
“老公羊就老公羊吧,我现在去别家,估计也没有羊肝羊肺可以买了。大不了炖的时候多炖上一段时间,顶多多烧几块柴。你赶紧了,那边蔡老爷催的急。”
“大不了,今天的价钱高一点,也当是给我没拿走的那半边适当补补。”
听到蔡五爷家厨子这么说,羊六也不再迟疑。让儿子把蔡五爷家厨子领进屋歇息一下,自己取出尖刀,就去了后院,准备抓那只老公羊。
但蔡五爷家的厨子却坚持要跟着看羊六宰羊,说是自己好不容易求了羊六一回,却还被羊六卖弄,自己不放心,也想看看羊六家里是不是还有羊。要是有的话,也就不准备要那什么老公羊,毕竟处理起来,还是麻烦许多。
眼见着蔡五爷家的厨子紧紧跟随着自己,羊六脸上不禁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平日里这位厨子对自己的照顾可不少,所以他也就任由其跟着了。
两人一路来到后院,目光很快便锁定在了羊六所说的那只老公羊身上。只见那公羊身躯硕大,看起来确实颇为肥美,想必处理起来应该会比较容易。蔡五爷家的厨子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蔡五爷家厨子点头,羊六放下尖刀,走进羊圈,双手用力抓住老公羊的羊角,试图将其拖拽出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老公羊竟然还有几分气力,任凭羊六一再使劲儿,它都稳稳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就这样,一人一羊僵持了许久,羊六累得气喘吁吁,总算是成功地将老公羊从羊圈里拖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蔡五爷家的厨子忍不住呵呵直笑,心中暗想这羊六平日里看着身强体壮的,没想到连一只老公羊都对付不了。
而正当此时,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之事毫无征兆地发生了!那头老公羊突然猛地昂起头颅,张开嘴巴,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儿子杀父亲了,儿子杀父亲了”那声音犹如夜枭啼哭,又似厉鬼哀嚎,在寂静的后院中回荡不息,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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