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瓦的碎裂声,极为清脆,古董店的灯光昏黄,因为里头人不断的动作,而时不时晃动,最终,在经历最后一次的击打后,仅剩的光亮也跟着破灭了下去。
漆黑一片中,只有鄢啸南喘驻足在那里,不停因力竭而剧烈喘息,他明显跛着脚,还要靠拐杖的支撑,可眼里,分明闪烁着某种怀恋的情愫,但随后,又因为古董店的一片狼藉,而归为死寂。
他知道,自己无论砸碎多少个瓷器,都无法缓解情绪,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连那掌心被割裂了也不知。
或许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
原来思念,本身就是一个冗长的过程,他的思想,距离鄢然比当初近了,就像是在千年间,终于悟懂、冲破了那条道德的束缚带,让他那颗早已停拍的心,如今又热切的顿挫起来。
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了。
此刻的鄢啸南,非常想知道,当初鄢然拿这些死物出气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是毫不在意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而破罐破摔吗?还是疯魔到最后,再也忍不了苦楚时,选择用它们的破碎声代替自己的痛呼呢?
可是,鄢啸南却觉得,这些猜测,都不是鄢然的思想和答案,他站在原地,思绪飘飞,任由那血顺着拐杖不断的往下淌,他眼前猛地黑了一下后,又瞬间恢复清明,等好不容易稳定住心神,却发现自己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他的膝盖磕在那些瓷片上,鲜血瞬间蔓延在白玉似的地砖表面,扎眼极了。
他后知后觉,跪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从这麻木的疼痛中,悟出了当年鄢然的想法,其实,无论打碎多少个物件,都是无法泄愤的。
那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思念而已。
弄出动静和伤痛来,让自己在乎的人去心疼的,足够澄澈的偏执。
想通后,鄢啸南竟哭了,那满是褶皱遮挡的眼,半张半合,泌了些泪水出来,他想,自己的弟弟,再也不是那个搞出动静来,只为将自己引过去,再展颜一笑,博取关注的鄢然了。
“哥错了…”鄢啸南虽然这么说着,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够回到一切灾祸开始前,他仍会遵循自己的决定继续做下去。
他不想面对鄢然的尸体,所以他才创造了衍光善这个不死不灭的怪物,而怪物的爱,扭曲且疯狂,甚至,到最后,对方也将自己变成了同样的非人生物。
那原本正常,却脱离道德伦理的浓烈爱欲,亦逐渐演化为仇恨中掺杂着极端的执拗。
他们注定是要斗到你死我活的,
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无论爱恨皆无可避免。
金环疯狂燃烧后,不由发出咔哒一声后,紧接着,圆盘的一圈圈,就全部落了下来,就像零件自主拆卸掉了般,让张祈灵都有些怔愣。
但这愣神,可不是因为这机关的特别构造,而是脑子里那个声音,像个事后来讨赏的孩子般,不停的求夸赞,“我给你的答案很好用,不是吗?”
张祈灵握住刀柄的指节略微作响,他是真的不想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祈灵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偏偏这人喋喋不休,仍没有眼力见的想要继续下去。
张祈灵只觉得吵闹,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颅骨撬开,紧接着把脑子里封存的那个陌生人给丢出去,可是,没有办法,这种粗暴的手段,只会让自己受伤……
而这种浓烈的极端情绪,似乎也引动了小寸。
张祈灵莫名感觉,那孩子瑟缩着抽动了一下,如同一朵花般蔫了下去。
“对…对不起。”小寸畏畏缩缩的说。
他没有哄他,张祈灵知道,自己并不擅长于哄人。
并且,比起作天作地求关注的小寸,衍卜寸的状态才更加值得被在意。
衍卜寸在施放出灵魂的力量,逼退红线后,才慢半拍的开始虚脱,那脸色逐渐变得异常苍白,还透着股死寂般的青,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星期的尸体,甚至只要加大马力,再将舌头也给伸出来,往路边一站,就能随机吓死一个路人似的。
当然,他并没有机会这么做,也没有这种恶趣味,但是,可能小寸也许有。
而张祈灵的余光,在察觉到他变成如此模样时,便下意识将人袖口拉住,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一切的动作,胜过千万句甜言蜜语的哄,这让衍卜寸的脑袋如同炸花了般,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待机状态,但苍白的脸颊却染上了充满生机的绯红,似少女怀春般,羞涩的不要不要的。
“我没事。”衍卜寸从扭捏中缓过神,磕磕巴巴的说,似有点不适应张祈灵如今的主动迎合。
但张祈灵却是神色莫名地盯着他一眼,又快速将其手背贴了下衍卜寸的额头,明显就是觉得这人发烧了而已,但对方的温度却只是比平时稍稍高一点儿。
他松了一口气,似命令,也像是提醒,他将衍卜寸的手再次放到了自己的衣角上,“抓紧。”
衍卜寸很听话,他对张祈灵一向是言听计从的,他真的攥地特别紧,甚至是将对方的衣服拽到皱起都没松开,白色冲锋衣上留有他的指印,折痕,他虽看不到,却会因为这点儿自知的动物标记行为,而暗自窃喜很久。
幸亏张祈灵慢热,幸亏他没有发现,幸亏……此时的他并没有察觉自己异动的心思,和跳动的格外雀跃的心脏。
衍卜寸抿着唇,可嘴角却翘的很高。
张祈灵在移动了,当整个圆盘卸下去以后,便豁开了一个门,他踏步朝里头走去,腥气十足的空气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青铜雕像们跪在地上,五官的雕刻格外精细,皆是满脸笑容的虔诚,他们高举着火炬,而两个空间的贯通,让空气不停的流动进去,竟让那已经熄灭的火炬再次燃烧了起来。
张祈灵知道,再在这里停留,或许会先一步窒息。
于是,他拔了拔速度,利落干脆地朝前走,可匆匆掠过的壁画,却全然在他的脑海里闪烁,有病榻上身着白袍的男人,身披耀眼铠甲的将军,亭台下两人的依偎,和触碰在一起的手……
两个男人,
男人?!
张祈灵没有这种概念,却好像从慢半拍的大脑里,悟懂了这并非是简单的兄弟手足关系,墙上所绘画的两人,甚至会亲吻,他们将唇贴紧于彼此的颈窝和健硕的肩头,而越走,这壁画就会越露骨。
甚至,最后眼里的星光闪烁,都刻画的极为传神。
衍卜寸并不能看见这种光景,他只是感觉张祈灵的脚步快到自己跟不上,就像在逃离什么。
他茫然地来回转头,却没能从失去光感的视线里看到任何的事物,所以,他只能下意识,扯了扯张祈灵,他感觉面前人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阿祈,是发生什么了吗?”那话语的关切,直白而明了。
而张祈灵的耳畔,在以他不自知的情况下,变得通红一片,此时他听到衍卜寸说话,立刻就停步了,如今,他被两侧墙体的暧昧情动所围绕,可却纯情的一塌糊涂,他干巴巴,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回答,“没有。”
“那为什么走的这么急?”衍卜寸问。
可张祈灵却再次向前大步流星的迈步,“壁画不对。”
“什么,难道那壁画上有蛇吗?”衍卜寸下意识问,却感觉一道凛冽的刀风,从鼻尖扫了过去,他的脚步瞬间顿住!
只差一步,或许自己的鼻子就不在脸上了。
张祈灵与他切换身位,将刚斩下的那蛇头给踢远,并踩住了它还在因肌肉记忆而不断扭曲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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