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峫也笑了笑,点着头,示意自己清楚张祈灵的意思。
而在这个时候,衍卜寸已经点燃了第三根蜡烛,雀跃的烛火,被怪怪的身体所挡住,同时延伸出来的黑影,让吴峫简直以为那是个趴在地面上,不断向自己抻过来的触手。
可下一秒,仿佛是为了让吴峫心底里的恐惧,滋生的更可怕起来,所有人最后的手电筒都开始闪烁,然后不断的发出滋啦的声音,好像电池因为什么缘故而往外溢电。
第一个将手电脱手的是霍道夫,他在感受到手电筒焯烫的时候,便将其丢了下去,可在它触地的那一瞬间,竟然直接炸裂开来,碎片弹飞,斜着从霍道夫的太阳穴处而来,小哥连忙捞了一把,才只擦在了他的左侧颧骨上,留下了一条短短的血痕。
黑瞎子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于是伸手,将其余人的备用手电筒都扒拉到地上,随即自己将拳头掰的嘎吱响,做着准备动作,架势摆的十足,“这都是磁场原因,你们不要光也好,反正我这里越黑越看得见,防止待会儿谁的小魂跑出来,我没看到,那就惨了,你们说是不是?”
他垂着眼,但带着灿烂到无须担心的笑容,同时看着蹲在地上,执着于盯住蜡烛火光的胖子,黑瞎子这样的松散样子,与胖子对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而察觉到黑瞎子视线的胖子,却并没有抬头,只是格外较真的,蹲在离张祈灵和衍卜寸中间的一步之遥处,往常细小慈祥的眼睛,如今睁得很大,生怕自己没有及时在第一时间提醒众人异状的发生。
旁边的角落里,并没有被分配到任务的鄢啸南,则选择理了理清如的头发。
当年的他从未在意过自己将军府里的这个执着跟在衍卜寸屁股后面的小侍女,如今的关注,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眼睛,他的能力,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她为了没有回报的感情,而付出所有的自我感动,甚至换了脸,只为了谋求一些与喜欢之人的相似点,清如是这样的人,鄢啸南也是。
他与她的不同,不过就是他为了喜欢的人,选择最后心甘情愿成为怪物罢了。
也正是这种同类之间的吸引,才让鄢啸南在短时间内,就能够令忠诚于衍卜寸的清如倒戈过来,因为她不想让衍卜寸死,他也不想让鄢然死,他们的两个目标虽然不同,但却因为青铜门后的势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特质,而不得不联手,他们需要共同阻止这一切惨痛的发生。
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鄢啸南的手,此时撩开了清如的发丝,将她从耳朵里流到下颚角的血给抹了抹,因为在原本的预测中,怪怪之所以全身鳞片脱落不见踪影,完全是他与衍卜寸之间,并没有经过合理的沟通而达到共识,反而是被激化了矛盾。
千年的共生宿敌,因为你死我活的既定结局而暴怒的一触即发,然后两败俱伤间,怪怪识相的逃离,落下了满地的残迹充斥着半个甬道的白色鳞片,而他们之间的缠斗,也让青铜门后的势力得了空,甚至将衍卜寸和连带存有小寸灵魂气息的张祈灵,也一并抓了进去。
自此之后,他们被门内的神所降下惩罚,所有都开始消亡。
原本的鄢啸南,只想相信这样的结局。
可他旁边的朝旭,却抱着向阳,心中对于当初衍卜寸的话,产生了一丝的动摇。
随即,他喃喃复述出声:“如果一次都未尝试过,你们怎么知道,自己弑不了神?”
在朝旭说完以后,他便明显感觉到了左边的鄢啸南略微的打量了自己几眼,就像是在问,你怎么也改变主意的这么快,或者,好小子,你也被衍卜寸的诡辩折服了吧,我也是!
而朝旭,却并没有去迎上鄢啸南那复杂又欣慰的眼神,因为在这个角度里,他能够看到衍卜寸被照的昏黄的侧脸,并试图执拗的,想在那向来淡漠的家伙身上,看到他的本真。
半晌,鄢啸南见朝旭实在无话,便打破寂静,直接问出了声。
“其实你也觉得,衍卜寸能够逆天改命吧?因为,如果他真的能够制造出一个与一切愿望共生的机会,并同时满足你的愿望,你应该会支持他,不是吗?”
朝旭听此,仿佛被戳破心思般,将搂住向阳的手给紧了些,随后他移开视线,抬眼看着鄢啸南这个老掉牙的家伙,但此时此刻的眼神中,却未呈现出以往对这个人的忌惮与不信任感。
因为他清楚,万一事情就如衍卜寸所说的那样,真的能够达到成功的平衡一切呢?
虽然朝旭,并不相信这样只有百分之五十概率的事,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衍卜寸的笃定与狂傲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但在他们两个人交谈的时候,他便在那一刻,清楚的看到对方坚定的眸子,同时听到了对方言语后,紧接着就跟被蛊惑一般的,潜移默化的就开始被牵着鼻子走了。
直到现在,朝旭已然带着向阳来到了近在咫尺的魔城,他的梦想即将成真,本应该不管不顾的一头栽进去,拜天拜地拜神明,哪怕磕的头破血流,都应该对那个恶心的家伙俯首称臣。
但他在想到衍卜寸时,却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思考,并在心底里发出疑问:
衍卜寸,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竟然能够在三言两语之间,让人想要相信你说的话,哪怕知道你即将要做的事,你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明明清楚现在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却仍然想要扎进这血蹚出来的路,走过尸堆,看过世间的可怖,并在你身旁,与你并肩前行……
朝旭在心里慨叹,衍卜寸真是一个恐怖狡诈,巧舌如簧,却又真诚至极的利益至上者,他能够将所有人不知不觉变成唯他不可的信徒,也是一个可以将自己度化到如此的神。
而被这么多形容词所描述的衍卜寸,却只是掀开眼皮,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三根蜡烛的正中,他的指尖开始溢出血红的丝线,像是在剧烈扭曲的某种虫子,但却在经由火焰的炙烤后,像消完毒般的针一样快速地窜了出去。
张祈灵这下可是知道,衍卜寸问自己会不会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他低头,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扎破了心口,并顺着血管的脉络开始不断的窜动,而怪怪那边的情况也是同样的,甚至在被扎破皮肤的那一刻,他就开始露出了原本的模样,那伪装的斯文人类面貌不断的退化,最终呈现出的竟然是披着满身白磷的何罗鱼,恰似龙,也似蛇,是一个哪里都不怎么贴的四不像。
张祈灵还想再看看怪怪会变成什么样,却感觉自己的意识,因为衍卜寸的红线而开始变得涣散起来,他渐渐合上了眼,没有再看对面和旁侧的人,而感官被无限的同时,他便能感受到心脏中某种东西正在被割裂。
等到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处于共在意识的空间里,而小寸也在角落被红线缠住脖颈,生拉硬拽的被那不可反抗力往外面拖,往漆黑里拖。
他以为小寸会因为痛楚而求救。
但对方却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使本能挣扎的动作猛然停顿了下来,小寸满含热泪,一张漂亮的小脸被勒的涨红,可唇齿嗫嚅之间,却在说着:
“我爱你。”
张祈灵在听到后,其实并不懂得这句话里的意思,但看着小寸那自己不出点反应,就不罢休主动离开的目光,他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衍卜寸的爱来源于信徒对于神的绝对忠诚与狂热,那怪怪就是因为感兴趣而增生的占有,那么小寸则是仰慕,哪怕共处于同一个身体里,他刚开始会时不时出来捣乱,但是每次切换后,张祈灵所给他的休息时间与停留的目光,就是一种温柔。
他深知自己没有触碰张祈灵的权力,但自己却可以深藏于这个人的心底当中,因为寄生般的共在,使得小寸比任何人都清楚张祈灵的身体状况,他能够同时感受到,张祈灵被伤害时的每一次痛楚,无数蒸腾的情绪,皆在他的心里头翻涌。
这种共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小寸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张祈灵无数惯着他的瞬间,是他能够借由对方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机遇,是新生,是愉悦,是喜爱,是千千万万次的纵容,是他这辈子,早已认定好的,哪怕死在他手里也心甘情愿的终点。
小寸拼命的向前伸着手,
而张祈灵也疑惑的走上前。
弱小的小寸还是少年模样,那放弃反抗,选择握住自己的手,也是滚烫且小巧的,灵魂上发来的灼人的温度,就好像是熨烫在皮肤上的烛火,连他施加的力道,也似是要在张祈灵的身上,留下一道最后属于他自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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