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筝月不是傻子,对于薛苓欢那拙劣的演技,实在是没心思留在那里听她口吐莲花,在人垂首自语时,她果断抽身而去。

    至于薛苓欢会不会因此恼怒,乔筝月表示,随她便。

    陶家的宴会结束,乔筝月回到将军府,推开自己寝屋的门,回身关门,一具高大灼热的身体贴了上来,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过来,箍住她的腰,将她用力的往后一拉,让她离那片灼热的胸膛再无一丝缝隙。

    “陶家的长公子如何?”

    声音低沉沙哑,男人说话时,下颌搭在她的肩上,乔筝月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他滚烫的呼吸,如火焰般喷在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肌肤上。

    背对着男人,她低垂着眼帘,窥不见情绪。

    “阿兰泰,放手。”

    声音平平淡淡,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不仅未因她的话而松开,还加重了禁锢的力道,乔筝月很冷淡的想,他是想这么勒死她吗?

    “我再说一遍,松手。”

    乔筝月并未因阿兰泰冒犯而生气,再次开口,平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随着第二句话落地,乔筝月才感觉到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点一点,如乌龟拉磨般松开。

    她抬手直接掰开他的手臂,一眼也不看阿兰泰,转道去了里屋的梳妆台前坐下。

    她今日随母亲去参加宴会,陶老太太与陶二夫人各赠了她一对玉镯和金镯子。

    她抬手,衣袖滑落,白皙的玉腕上挂着一串金镯玉镯,它们交相辉映,富贵迷人,衬托得她那截皓腕胜过白雪。

    “这是陶家那些人送的?”阿兰泰也走了过来,在她身侧停下,拿起她摘下的一只缠枝牡丹錾刻的金镯子,锋利浓郁深邃的眉眼压低下去,笼着一股浓浓得嫉妒:“小姐,你要是喜欢这些俗物,我可以为你找到更好的。”

    乔筝月继续摘手上的珠宝,眼也不抬道:“你不过是我随手捡来的一个奴仆,你哪来的钱给我找更好的镯子。”

    最后一只翡翠镯摘下,她抬眼对上阿兰泰阴郁沉沉的眼睛,“阿兰泰,我讨厌说谎骗我的人。”

    乔筝月的眼睛很漂亮,她容貌生得艳丽,肤色如雪,身形纤细,若是不知道她在北云的行事,会很容易误导别人她是寻常闺阁的千金。

    只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总是沉着冷静,她深深看过来时,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她的眼睛里,再深一,似乎能从那样冷静的眼中窥到一丝属于北云小将军的杀伐之气。

    阿兰泰也为这样杀伐果断的乔筝月着迷,但更让他深陷其中的,却是她救他时,平静之下的细心与温柔。

    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北云乔小将军,原来也底下也有着温柔的一面。

    阿兰泰喜欢乔筝月的温柔,那样的乔筝月,才让他觉得乔筝月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女魔头,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哪怕她杀人无数,剿匪之功多如牛毛,她依然是个女人。

    是女人,就不会不对一个真心爱慕她的男人动情。

    “小姐,我现在是你的奴仆,可我向你保证,我会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到时候,别说一两件金饰,便是全天下的珠宝,我都会亲自送到你面前。”

    阿兰泰激动起来,他控制不住地一把抓住乔筝月的手,半跪在她脚边,薄唇轻贴上她的手背,仰头,哀求般望着面色平静的乔筝月,“小姐,我求你,不要嫁给别人。”

    阿兰泰的身世,在乔筝月救他后,他全都告诉了她。

    他母亲是北蚩的一个舞女,被一位大周行商看上,二人结合生下了他。行商富商姬妾众多,他母亲又不善心计,没多久被陷害而死,还惹了行商的厌恶,而他,就被磋磨着长大,最后在他九岁那年,不堪忍受,杀了欺负他的兄弟和漠然不管的嫡母,不敢继续留在大周,逃到了北蚩,给人做打手。

    是以,阿兰泰的这张脸,既有他那位北蚩母亲面容的锋利,也有那位大周行商的柔和。

    他琥珀般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穿过窗棂洒进来的日光,让他的眼中盛满了碎金般水光,里面似装着数不尽的深情蜜意。

    乔筝月想:如此情景,寻常人谁会不为之心动呢?

    她这边深情对视,而薛家,却是噼里啪啦一阵闹腾。

    薛苓欢被乔筝月下了脸面,从陶家回到薛宅,压了一路的怒火,彻底爆发。

    屋里的瓷器摆件,能砸的全都被她砸了个遍。

    “她乔筝月,一介武夫之女,在边关学了一身的粗鲁之气,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要不是看在她有个大将军的父亲份上,她真以为那些夫人公子和小姐,愿意与她同处一地吗?”

    薛苓欢微喘着气,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坐在椅子上,恨声道:“她不懂那些都不是真心与她结交,我看她可怜,主动去跟她做姐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如此落我的脸面,也不知道乔夫人怎么教的,如此没有教养!”

    胭儿不敢附和,只做哑巴和聋子,沉默地替她顺气。

    薛岩被下人请过来的时候,看到满屋的狼藉,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一脸的苦色。

    “我的好女儿,你要撒气,也别老是砸东西啊!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能有底气让你砸个痛快的。”

    薛岩坐下,看着碎了一地的瓷器,连连唉声叹气。

    薛苓欢见状,起身走到他身边,给他捏肩,声音放软了些:“爹,女儿忍不住嘛,我知道爹你最疼女儿了!”

    薛岩心疼家里的钱,又不忍苛责自己这个嫡女,只好无奈叹气。

    “好好好,爹疼你。说吧,你把爹叫过来,又想做什么?”

    薛苓欢松了手,让屋里的下人都出去,没有别人了,她才在薛岩耳边低声道:“爹,我想给二弟,求娶镇北大将军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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