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俭和朱小环两人，紧挨着对方，拉着手，一起坐在炕沿边上。
张俭盯着对面的墙：“咱俩这样，就像咱俩成婚的那天一样，我这心跳得厉害。”
朱小环将张俭的脸抚过来：“那你还记得我那前儿什么样吗？是那时候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你和那前儿一样，圆圆脸，一笑脸上还有酒窝。”
“不一样的是，你那时候梳的是大长辫子，现在都盘起来了。”
“还有一个不一样。”张俭坏笑道，“你那时候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现在不红了。”
张俭上手捏了捏朱小环滑软的脸：“你是不是脸皮变厚了？”
“我打你个没正形的！让你笑话我！谁脸皮厚了！谁脸像猴屁股了！你才脸皮厚，你才猴屁股。”
张俭认那没什么力气的拳头打，笑哈哈地道：“我要不脸皮厚，咱俩那时候能坐那相一宿！”
“现在也是！”说着，张俭两下蹬了鞋，抱着朱小环把人往炕里拖，“快快快！上炕了！”
朱小环怕鞋脏了炕被，喊道：“我还没脱鞋呢！”
张俭抱着朱小环躺倒在炕上，脚丫子就像手一样灵活。
两只大脚丫子夹住朱小环的脚，一使劲儿，就把朱小环的鞋也给蹬掉了。
张俭的手着急地解着朱小环的盘扣：“快快快，你帮我一把啊。”
朱小环按住张俭的手：“二孩，咱俩自打结婚到现在，你是不是还没仔细看过我？”
张俭听得有点儿懵：“我天天都看你啊。”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没看过我，在你面前没穿衣服的样子。”
“你也不让我看啊！”张俭有点委屈，“你哪次都是在被窝里脱光的，还不让我留着灯。”
“好。”朱小环缓缓坐起身，与张俭面对面，两人距离极近，“那我今天就在你面前脱，你想看吗？”
“你这是要干啥啊？”张俭有些不解，“脱衣服有啥好看的？”
张俭笑道：“谁不是先脱外衣外裤，然后脱棉衣棉裤，再脱秋衣秋裤，还要脱亵衣亵裤，最里面还有裤衩背心啥的。”
“穿得多的，还有坎肩，夹袄啥的。”
“一到了冬天，哪个不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你每天穿脱衣服的时间，还没我吃饭快呢。”
“别废话，我就问你，你想不想看？”
“想看。”张俭直抒胸臆。
张俭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朱小环很满意：“好，那你仔细看。”
朱小环一颗颗地解开盘扣，速度不快也不慢。
但那雪白的手指，柔若无骨似的在正红色的衣服上动作，张俭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了。
正红色的长袄里，是同样正红的夹袄，然后是正红的单衣……最后，是正红色绣金纹的肚兜。
“小环……”张俭的话音都带了颤抖，“你这一套都是，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朱小环只穿着肚兜，捧住张俭的脸：“二孩，记住我，把我现在最好看的样子记住了，记在眼睛里，记在心里……等我老了，你就想想我现在的样子。”
“我记着，记一辈子！”说完，张俭就把朱小环扑倒在炕上。
一个月后，小年。
二十三糖瓜粘。
到了这一天，家家户户会准备用麦芽糖制成的糖瓜，来祭祀灶王爷 。
张父将灶台边上贴着的灶神画像揭下来，在画上的灶王爷嘴上粘上糖，和张俭准备好的草马一起烧掉。
然后求灶王爷回到天上只说好话。
简单的祭灶仪式举行妥了，全家就正式进入新年前的筹备工作。
往年这时候，朱小环已经和张俭去镇上了，顺便还会回朱家挑一块好肉回来。
今年朱小环却坐得住，今天更是老老实实地坐在炕上挑黄豆，做这无聊又费劲的活儿，也没不耐烦。
张母也不挑理，还道：“小环啊，你坐炕头上，那里热乎。”
朱小环心不在焉地道：“不行，我姑说我不能坐太热的地方，对……对身体不好。”
张母摇了摇头，也不管她，带着多鹤出去干活去了。
前些天借宿在村里的战士们就走了，据说是战线向南了。
这些兵走的时候，张母还有些舍不得，特别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是战场。
看着那些头也不回，毅然离去的小伙子们，张母就忍不住想起她的大孩。
东西厢房又空出来后，多鹤好几次跟张母表示，想要搬到楼下来住，都被张母拒绝了。
张母也问过原因，但多鹤都只是低着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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