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雷打不动的呆坐在巷子口右边的一棵梧桐树下，茂盛宽阔的树叶挡住了上方毒辣辣的日头，身上还穿着去年冬天陆六一给的军大衣，杭城的秋老虎天气对他仿佛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老王头疯了以后，除了给他喂食的陆六一外对谁都不搭理 。但当别人喊他王经理时，就会有明显的反应，会和人滔滔不绝的谈论k线图，长线怎么做，短线该怎么操盘等。
陆六一走过去扶着腰慢慢蹲在他跟前，打开打包盒盖子后递过去。
拉面店老板照例没给一次性筷子，用他的话说，“给他他也不用 ，纯属浪费，现在提倡环境保护，能节约就要节约。”
老王头看着陆六一，木讷的眼睛出现些许神采，一把夺过面碗，汤水四溅，满是污垢的手伸入碗里抓住面条就往嘴里塞。
还是跟以前一样，被烫着了，怪叫一声吐到了地上，又忙慌不己的趴在地上舔吃起来。
这样的情景 ，陆六一见了快两年，从最开始的微微不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有时在想，或许现在的王经理才是最快乐的。
当人脑子里永远只有一碗面时，就没有其他烦恼了 。
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巷子外面走来了两个花里胡哨的青年。
“王经理，今天我们把入职书拿过来了，你在上面按个手印就可以去证券公司上班了。”一个穿着背心纹着过肩龙刺青的高个子先是瞥了一眼陆六一，随即对着老王头嬉皮笑脸道。
老王头听人喊他王经理，瞬间进入了金融精英模式：
“我不是去证券公司上班，我是去指导监督他们工作，一帮傻子知道个屁股票，夏国的股市就是被他们乱操盘搞坏的”。
“对对对，王经理，我们是请您过去监督他们工作，您按了手印就马上过去，股市只能靠王经理才能拯救。”
“王经理，按这里，别急啊，印泥抹上先。。”
过肩龙嫌弃的抓着老王头脏兮兮的手，向地上摊着的一张纸按去。
“啪”
一块半截砖头的砸到了过肩龙脚前十公分处，爆开的砖碎块弹到了两个混混青年身上。
“我尼玛！”
“我艹！”
他手里勉强抓半截 砖头，感觉就像抓着一个很沉的物体，砖上带着泥巴，一看就是在绿化带里捡的，“再不走，我马上报警！”
陆六一眼里透着凶光，瞪着这两人。
“你等着，小子，我记住你了，晚上有种别出小区！”
过肩龙和他兄弟看了看小区进进出出的人，甩下两句狠话，三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巷子口。
陆六一从小就骨子就有种狠劲，念小学时与同学打架，处于下风时摸了支铅笔想也没想直接朝对方眼珠子捅去，要不是老师及时赶到拉开两人，那同学现在就是独眼龙了。
他轻轻拉开老王头还在纸上乱戳的手指，捡起那张纸张有些好奇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试药知情书。
大致意思是，某外资药企研发出了一种生物试剂。
该药企科研人认为此生物试剂对恶性肿瘤细胞有抑制甚至杀死作用，对健康细胞也有着强化作用。之前已经通过了动物活体实验，现在准备招募志愿者进行人体试药，给一万块夏国币作为营养费。
后面还写了一大堆生物公式，什么t4试剂，什么欧亚螺旋端粒，等等，他也看不懂，直接略过。
一页a4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唯独一万块营养费的字样用加粗黑体体现出来。
很明显，这就是个非法人体实验。
身患九种癌的他 ，这三年来，陆陆续续也参加过几次正规渠道的试药 ，有些是免费，有些也有少许钱拿，大多数都是几百块一千多。
夏国对新药上市前试验是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一直都本着不求有效，但求不出事的宗旨，因此夏国合规的试药一般安全性都极高，远远高于医药大国婆罗门国，这也使得夏国衍生出了一个专门试药群体，一般都是急用钱，或者破产失业人群组成。
老王头还在地上连土带泥的吸着面条。陆六一将那张试知情书药书叠好后揣进裤兜里，低头思索着的往家里慢慢走去 。
很明显，这第三方组织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
这种非正规组织的试药，绝大多数夏国专职试药人都不会去尝试的，即使是夏国官方审批的正规试药，也不会持续不断的试，老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
试药人只是缺钱，又不是嫌命长。
“等今天拿了八十万购房款，明天就去杨医生那，将那种止疼针打了，希望能有效果，别耽误人生最后的旅游。。。”
事实上，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江南省。
一边想着一边拖着身体往回家走去，每天一趟的下楼吃最便宜的拉面也是没办法，外卖太贵，他得省着钱看病。
气喘吁吁的上了楼进入房间 ，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老木床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黄勤算是他的发小，在市区做理发师，初中毕业混迹社会开始就一直染着一头黄毛，加上人又高又瘦，就有了“黄瓜”的称号。
自己第一次做化疗前，就近到一家理发店剃光头，恰巧是黄瓜所在的那家店 。
黄瓜得悉他近况后，迅速加了社交软件，又说女朋友怀孕流产被家里赶出来了，求收留。。
再后来，黄瓜带着女朋友住进了陆六一的那套老破小一居室，一转眼也快2年了。
至于当初黄瓜说好的房租一次都没交过，说好的黄瓜睡客厅沙发，变成他带着女朋友睡卧室，说好的分担水电物业费当然也没兑现过。
他本不在乎黄瓜的满嘴跑火车，同意他二人进来住，只是担心自己死了发臭都没人报警 。
另外，他也有些小小的恶趣味。
黄瓜和他女朋友打桩时，都不能说是不加掩饰，简直就是放浪形骸，歇斯底里的那种。
有时陆六一会在他们打桩时候，拿出卷纸躺在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听着真人伴奏，一边打着手铳，一边暗自比比谁的耐力更强 ，结果每次都是身患绝症的他完胜。
病人也有欲望，黄瓜和他女朋友的入住，给他这个灰色的生活里添了些小小的色彩。
所以，陆六一从没表现出对黄瓜二人的不满 。
但是！这次不行！
他突然恶狠狠的想。
“这80万今天必须给，明天跟杨医生都约好了给钱的，妈蛋！今天不给钱，我就砍死他！一了百了！”
他一到厨房操起了把菜刀，面瘫似的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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