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玄幻魔法 > 华夏真相集 > 第二十七集 淮南迷案
    山雨未来,风已满楼。

    淮南王刘安欲反,似乎已是路人皆知之事,但亦仅止于策划层面,并无动兵迹象。

    闲来无事,除却炼丹修仙,便与谋士伍被、左吴计议造反,察看地图,纸上谈兵,部署进军路线,以为消遣。

    伍被乃楚国人,据传谓是伍子胥后代。因颇具才识出名,时为淮南国中郎。淮南王喜欢学术,屈身礼贤,招集英俊博学之士,伍被列居众士之首。

    今见淮南王每日相召,商议造反之事,遂进谏道:大王乃是当今天子皇叔,尊贵冠于诸王,民殷国富,何出此亡国之言?昔我高祖伍子胥公,曾谓吴王:臣今见麋鹿,游于姑苏台上矣。今臣亦借先祖之言,将欲见淮南王宫中长出荆棘,露水沾襟也。

    刘安闻言大怒:依卿之言,是谓我将如吴王,终将自尽,无颜再见先人于地下乎?

    遂扣押伍被父母,囚禁三月不释。伍被不肯认错让步,只日夜涕泣而已。

    三月过后,刘安再次召见伍被,问道:孤今欲拜公为上将军,肯从我否?

    伍被:臣不敢从命。大王非欲起兵,臣为大王出谋划策可也,但不愿为将。

    刘安:却是为何?

    伍被:臣闻智者思虑通达,事未发而能预其征兆;故圣人行事,万无一失。周文王一动而名扬后世,列为三王之一,是因应天而动者。大王逆天而行,不败而何!

    刘安:怎见得寡人便是逆天行事?

    伍被:依臣观之,朝廷君臣、父子、夫妇、长幼尊卑有序,政通人和;天子做为,皆遵循古圣王之道,风俗淳正,纲纪完善。商贾载货周行天下,道路无所不通,贸易繁荣。南越归顺,夷羌称臣,束瓯入朝,拜见天子。拓长榆塞,扩朔方郡,匈奴受挫,元气大伤。虽不比古太平盛世,亦谓天下平安。王欲此时起兵,岂可成乎!

    刘安:山东若乱,朝廷必以大将军引兵平之。公谓卫青其人若何?

    伍被:臣之好友黄义,曾随大将军卫青讨伐匈奴。其说大将军礼遇士大夫,爱护士卒,人皆愿为效力;驰骋如飞,武功卓绝,熟悉军事,委实不易对付。谒者曹梁出使长安归来,亦说大将军号令严明,身先士卒;士兵休而后息,部将喝而后饮;士兵尽渡,自己而后涉河。皇太后所赐,皆转赐部下。即使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也。

    刘安:我儿蓼太子,智谋过人,天下无双,非凡人可比。其谓汉廷公卿列侯,都不过沐猴而冠,徒有其表而已。便只一个区区卫青,岂能阻我举国之兵哉!

    伍被:既如此,只有先刺杀卫青,大王才能起事。

    刘安:公谓前番吴王起兵,以诛晁错,因何最终不胜?

    伍被:吴王时为刘氏祭酒,又被赐几杖,可免入朝;统治四郡,方圆数千里;采矿冶铜铸钱,煮海制盐,伐木造船,国富民兴。赠珍宝以赂诸侯,与七国联合,统兵西进。以此造反,则初败大梁,又败狐父,致被越人俘获,死在丹徒,身首两分。命亡国灭者何?是天欲惩之,高祖亦罚之也。以兵强人众而不能成功,何哉?因违民意,又不合天时也。

    刘安:吴王无能,怎知用兵之道?不知扼其险隘,致汉军皆出成皋,故而败亡。我派上将缓先扼守成皋口,复使周被发颖川军挡住辗辕、伊阙,陈定发南阳军据守武关;则朝廷控制洛阳,只余北有临晋、河东、上党、河内诸郡,及赵国交界数条溪谷,可以通行。人谓若断成皋通道,则必隔绝天下。孤据三川险要,招集天下精兵,公谓如何不胜?

    伍被:愚臣不敏,只见其祸,不能见其福也。

    刘安:诸卿弹劾,天子怀疑,形势所迫,不得不反!今诸侯多有过失,大都心中不安,定有响应我者;若诸侯不应,孤则回取衡山,与刘彻划江而治,公谓如何?

    伍被:依殿下之计,是取衡山国而进击庐江;夺寻阳船只,坚守下雉,驻兵九江北岸,断绝豫章入口;沿江设置强弩,东保会稽,南联越国,凭险于江淮。可是如此?

    刘安:正是,正是。公谓如何?

    伍被:如此可持期年,却无胜算。

    刘安:我国中贤士高人众多,如左吴、趟贤、朱骄如辈,皆都认为孤若起兵,十胜八九,胜利在握。惟独先生认为结果不妙,却是为何?

    伍被:大王多年招贤纳士,大臣中堪称将才者原本不少。但因仗殿下威势,违法乱纪,都被天子收入狱中矣!所余众人,已无堪作大用者。

    刘安:昔陈胜、吴广起自佣奴,百人之众。然起于大泽,振臂一呼,天下响应;西进到戏,众达一百二十万。我国虽小,持兵者亦有二十余万,公何谓有祸无福?

    伍被:秦王无道,残害天下,焚书坑儒,毁灭圣绩,废弃礼义,专用刑罚,尽输江南之粮以馈西河。男耕不足以供军粮,女织不足以做戎装,民精疲力竭,思乱者半数。派蒙恬筑长城绵延万里,常有数十万将士风餐露宿,劳战而死者不可胜数,横尸遍野,民十乱其六。又派徐福入海求仙,致其海外称王不归;尉佗逾五岭南攻百越,亦在南越称王。去者不归,百姓离心,民十乱其七。又引千乘万骑巡游天下,修阿房宫,征收重赋,征发贫民戍边。政令苛暴,刑罚残酷,百姓捶胸怨恨君主,民十乱其八。当此之时,高祖尚云,姑且待之,圣人当自东南方起。未期年,陈胜吴广呼,高祖项羽和,天下响应。此谓乘秦之间,亡时而动,百姓归心。故高祖能兴起于军伍,成就帝王之功。

    刘安:高祖起于十里亭长,创此伟业。我据江淮之广,百万之众,岂不能乎?

    伍被:殿下只见高祖得天下之易,独不见吴、楚叛亡结局耶?今上统治天下,齐政令,爱众生,广施恩,口虽不言,声如惊雷;令虽未发,教化神行。心有所思,威震千里之外;百姓赞之,景形响应。大将军卫青之能,又非章邯、杨熊可比。殿下军队不及吴楚什一,天下又比秦时安宁万倍。望纳臣谏,则淮南幸甚!

    刘安:孤若不听先生,则又如何!

    伍被:臣闻箕子经故都时,作《麦秀》之歌,为纣王不用比干而痛。孟子云:纣王贵为天子,死时不如平民。是谓纣王自绝于天下,并非天不佑之。今大王自弃千乘之尊,臣故悲之,不忍殿下将被天子赐给绝命之书,又赐鸩酒白绫,忍见殿下先于群臣,死于束宫耳。

    刘安:则不能凭其侥幸,而求万一成功耶?

    伍被:实不得已,臣有愚计。

    刘安:计将安出?

    伍被:观今时局,天下安定,诸侯对朝廷皆无二心,百姓对朝廷亦无怨气。但朔方郡地广土肥,百姓不足以充实其地。大王可伪造丞相、御史奏疏,请迁徙郡国豪强、久罪遇赦犯人,以及家产五十万以上诸民,皆令迁到朔方,多遣甲士催促,逼其按期迁徙。又伪造皇帝诏命,令左右都司空及上林、中都诸官,收捕罪犯,逮捕诸侯太子及其亲幸大臣。如此,则必使百姓怨恨,诸侯恐惧;殿下再派辩士去劝说诸侯谋反,或能侥幸成功。

    刘安:先生之言甚善。尽管如此,孤谓不至到此地步,为此烦难。只要我直接发兵北向,岂不兵贵神速,攻其不备?斯可矣。

    伍被摇头叹息而已,不再答言,告辞而出,听天由命。

    淮南王庶长子名叫刘不害,只因刘安不喜,王后荼不以为子,刘迁不以为兄。刘不害有子刘建,才高负气,常怨父亲不得封侯;于是阴结外人,欲扳倒世子,以其父代之。

    世子刘迁得闻风声,便将刘建逮捕拷打;终因无有实据,然后释放。

    刘建越加怨恨,遂派友人严正上书,举报淮南王世子阴谋作乱之事。汉武帝闻报,以为旧案重提,不以为意,再将此事交给廷尉,发付河南郡守处治。

    时有辟阳侯审食其之孙审卿,怨恨淮南王刘长杀其祖父,闻知此事,便向丞相公孙弘添油加醋,告发淮南王世子谋反。并说谋反证据,皆都握于淮南王长孙刘建之手。

    公孙弘闻此,便命河南郡府暗地请来刘建,询问实证。

    刘建趁此机会,多方指证世子刘迁反状,并供其同谋朋党名单。

    刘安闻说刘建被召往郡衙受审,害怕谋反之事败露,于是命令伪造皇帝印玺,丞相、御史、大将军符印,以及各郡县守丞官印,将欲就此起兵。

    造反玺印、官服预备妥帖,淮南王又派高手刺客,西入长安,分别打入大将军幕府及丞相府衙。意欲刺杀大将军卫青,说服丞相里应外合,迎接淮南王进入长安,即皇帝大位。

    又恐国相及诸大臣不从,于是又召伍被密谋,欲先杀死国相,及国中二千石以上大臣。

    伍被献计:可假作宫中失火,国相、二千石大臣必来相救;部曲皆持水具,不能兼兵。殿下提前埋下精兵,待其人到时,杀死即可。宜同时派人扮作捕盗兵卒,手持羽檄,从南方驰来,大呼南越兵入界,以借机整军发兵,可使朝廷不疑。

    刘安大喜,又问:我率兵向西之时,诸侯若无人响应,则当如何?

    伍被答道:则依殿下当初所定之策可也。南取衡山以攻庐江,夺寻阳船,守下雉城,扼九江口,断豫章彭蠡湖口,以强弓劲弩临江,设防南郡。再东进江都、会稽,南联越国。如此,则于江淮之间屈伸自如,犹可拖延一些时日。

    刘安赞道:先生所言,真至善之计也。

    便在淮南王依旧沉浸在纸上谈兵之时,朝廷方面已经展开动作。河南郡守因受丞相密嘱,将淮南王孙刘建供词呈报廷尉,继又转呈朝廷。汉武帝亲览供词,这才重视起来,遂与丞相公孙弘商议对策。

    公孙弘献计:可使廷尉巡视各诸侯国,以召见淮南国中尉为名,逮捕世子刘迁以归。则不需刀兵,乃当初汉高祖诡游云梦,擒捉楚王韩信之计也。

    汉武帝闻而大喜,诏命依计而行。

    廷尉奉命,乃以召见淮南国中尉名义,离京南下。未料此事却被淮南王公主刘陵侦知,遂遣快马出京,报予父亲淮南王。

    刘安得报,急与世子刘迁谋划,诏命国相及二千石大臣进宫,杀之起兵。

    国相毫不怀疑,坦然而至;内史外出不在国中,得以脱身。中尉则遣人来请罪:臣须往边境,迎接天子陛下派来使臣,分身乏术,故此不能入宫面见大王。

    刘安遂对世子说道:内史、中尉不肯前来,若只杀死国相一人,反倒打草惊蛇,奈何?

    刘迁:无计奈何,只得暂时罢手。

    于是只与国相闲话一番,便即放其出宫。淮南王父子就此再度犹豫,不敢擅自行动。

    刘迁:此前参与谋杀朝廷中尉殷宏者皆死,已是死无对证。父王部下群臣中可依靠者,先前都被朝廷拘捕,今已无可倚重举事者。时机不熟,此时起兵,恐难成功。

    刘安:若依汝计,却当奈何?

    刘迁:既无人证,儿臣甘愿前往廷尉处,与朝廷混赖一番,或能侥幸脱罪。

    刘安也想就此罢手,不再造反,遂应世子之请。

    于是刘迁自谓有恃无恐,便主动前往廷尉大营,自首接受审查。进入帐内,抬头看时,忽见廷尉身侧站立一人,正对自己凝视冷笑,不由大吃一惊,亡魂皆冒。

    此位廷尉侍从非别,竟是仇人雷被!

    刘迁心知不妙,倒也果断,不等廷尉审讯,便拔肋下长剑,将欲刎颈自杀。

    雷被见此,电步上前,轻轻夺下世子手中长剑,只割破颈肉,鲜血淋漓,未能丧命。

    伍被闻说世子被擒,便知所谋之事已败,亦是果断非常,立即独自往见廷尉,自首坦白,承认自曾参与淮南王谋反之事,并将谋反详情全盘供出,求免灭族之罪。

    廷尉既得伍被供状,乃命法吏包围王宫,先逮捕淮南国王后,后将国中参与谋反宾客,全部搜查抓捕。由是搜出诸多谋反器械用具,违禁越制衣冠仪仗,然后书奏向上呈报。

    汉武帝大为惊怒,便将此案交给公卿大臣审理。经过连番刑讯,又牵连出与刘安一同谋反之列侯、二千石公卿、地方豪强数千人。武帝下诏,一律不论罪刑轻重,皆都处以死刑。

    廷尉上奏:衡山王刘赐不曾参与此案,但因是刘安之弟,应予收捕。

    武帝说道:侯王各以封国为立身之本,不应彼此牵连。刘赐之事,尔等有司众官,便与诸王、列侯一道,去跟丞相会集商议可也。

    廷尉奉旨,遂召集赵王刘彭祖、列侯曹襄等四十三人,共同商议。

    诸王列侯皆都说道:淮南王刘安大逆无道,谋反之罪,明白无疑,必当诛杀不赦。

    胶西王刘端发表意见:淮南王无视王法,肆行邪恶,心怀欺诈,背叛祖宗,妄生邪说。谋反态势已成定局,理应处死。国中秩二百石以上官吏,不能尽责匡止淮南王谋反,都应免官削爵,贬为士兵。其他肋从罪犯,可上缴二斤八两黄金,抵偿死罪。朝廷并应公开刘安之罪,以使天下诸侯,懂得为臣之道,不敢再生背叛之心。

    公议已罢,丞相公孙弘、廷尉张汤将群议上奏。

    汉武帝览奏,犹然不信皇叔果欲谋反,复派宗正持节去往淮南,提审刘安。未料宗正未至淮南,便闻刘安已经自刎而死。王后荼、太子刘迁及所有参与谋反者,都被满门杀尽。

    至于伍被,因曾屡次劝阻淮南王刘安谋反,并且提前写成奏疏,此时详细上报。汉武帝览其自白奏疏,见彼劝谏言词雅正,称美朝政,便欲赦之。

    廷尉张汤奏道:伍被虽曾谏阻淮南王谋反,但谏阻不果,何不上报朝廷?又为保家人性命,更曾替淮南王策划反叛计谋。因见其事败露,更以诡言讳饰,实乃罪不可赦也。

    汉武帝信以为然,于是终杀伍被。

    事件悬疑:淮南王之叛,自世子刘迁与雷被斗剑交恶起始,终以刘安自杀,淮南国除告终。其间只有纸上谈兵,各种阴谋,其实未动一刀一兵。此等造反模式,不免充满诡秘,实令后人不解。结果便是,汉武帝将淮南国废除,自此诸王震慑,恃强割据之心渐息。

    历史轶闻:淮南王刘安笃好神仙,兼擅黄白之术。其所编《淮南子》中所叙奇异之事极多,身后留下诸多传闻,并成典故。门下宾客甚众,多为道家弟子,甚有不少鬼谷门人。其中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伍被、毛周、晋昌八人才能最高,称为“八公”。

    八公聚于淮南王府,专以炼丹为业。及至雷被归降朝廷,刘安自杀,其余七公均被诛戮之时,丹药恰好炼成。于是事后相传,当武帝派宗正前往捕解之时,刘安并非是畏罪自杀,而是为免引动刀兵,导致生灵涂炭,乃与七公吞服丹药,携手升天。其府中鸡犬,因啄食丹药残渣,亦随之升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神话典故,源出于此。

    镜头转换,按下淮南王刘安,复说大将军卫青。

    漠北之战,汉军一举击溃匈奴漠南主力。单于率部向西北迁徙,再无南下之力。卫青因为孤军深入,未与李广及时汇合,故而损失极重,十四万骑出征,仅三万余骑返回。

    此战结果,其实两败俱伤。朝廷倾尽库藏赋税,仍不足以供给战士抚恤费用。以致此战之后,汉武帝命设武功爵,标价售爵,以筹军费。

    为表彰卫青、霍去病战功,皆加封为大司马,管理日常军事行政,以代太尉之职。卫青受封长平侯,后又两次益封,封邑共有一万六千七百户,宠冠群臣,贵超百官。

    元狩六年,汉武帝再次进行战争动员,决心歼灭单于主力。

    正当此时,霍去病却患急病,致不能起。乃伏于枕上,上书天子。其疏略云:

    陛下过听,使臣去病待罪行间。宜专边塞之思虑,暴骸中野无以报,乃敢惟他议以干用事者,诚见陛下忧劳天下,哀怜百姓以自忘,亏膳贬乐,损郎员。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至今无号位师傅官。陛下恭让不恤,群臣私望,不敢越职而言。臣窃不胜犬马心,昧死愿陛下诏有司,因盛夏吉时定皇子位。唯陛下幸察。臣去病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

    书罢,长叹一声而死,年仅二十四岁。异母弟霍光时为中书令,代兄上奏天子。

    画外音:霍去病生为奴子,从不沉溺富贵豪华,只将建功立业置为首要之事。汉武帝曾为其修建豪华府邸,霍去病却断然拒绝。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乃成千古绝响。霍去病不懂爱惜士兵,是其不足之处;因私愤射杀李广少子李敢,也为后世所诟。

    镜头闪回,叙说李敢之死。

    漠北大战时,李敢随征,隶属霍去病账下,并得其重用。只因心伤父亲李广之死,李敢大闹中军幕府,动手打伤大将军卫青,终被众将劝开。

    霍去病闻说舅父被打,欲杀李敢以报,却被卫青制止,不许追究此事。

    诸将闻此,无不敬佩大将军阔达心胸。

    然而霍去病却始终耿耿于怀,终在甘泉宫狩猎之时突施偷袭,自背后射杀李敢。

    其事之后,天子虽然未予追究,众将其实心寒。

    闪回结束,霍去病年少而亡,人谓乃是当年袭杀李敢果报。

    汉武帝对霍去病之死非常悲伤,乃调遣河西五郡铁甲军士,沿长安列阵,一直排到霍去病墓。又命将霍去病墓修成祁连山模样,以彰其力克匈奴奇功。

    霍去病既死,卫青便独掌全国大军。

    此时卫家尊宠已极,家族五人为侯,乃是卫伉、卫不疑、卫登,霍去病及其子霍嬗。

    卫青敬重人才,多次向汉武帝推荐主父偃,以及咸宣之才,并得天子重用。

    汉武帝为彰显卫青地位,希望群臣每见大将军时需行跪拜之礼,众臣皆都遵行,惟有汲黯不从,依然行揖首之礼。卫青非但不怒,反愈尊重,待其胜过常人。

    漠南之战后,大将军卫青被赐千金。

    幕僚宁乘进言:大将军之所能显贵者,全因卫皇后之力。今天子宠爱王夫人,但其家尚未富贵;大将军何不将皇帝所赐千金,赠之以为示好?

    卫青欣然听从,乃将五百金送给王夫人,另外五百金给散众军,自己不留分文。

    汉武帝得知此事,大为赞叹,询问卫青缘由,乃将宁乘升为东海都尉。

    卫青虽然战功显赫,地位尊宠,但从不养门客。苏建曾劝卫青养士以博名声,卫青不以为然道:古之好养士者,皆犯君主忌讳。昔窦婴、田蚡厚待宾客,常使天子切齿。某为臣子,只需奉法遵职可矣,何必养士?

    汲黯闻此,不由赞道:大将军贵压天下,宠冠群臣,能言及此,真忠臣哉!

    镜头闪回,叙述汲黯平生。

    汲黯字长孺,卫国濮阳人,出于卿大夫世家。因靠父亲保举,汉景帝时为太子洗马,举止严正,而被世人敬畏。武帝继位,便升汲黯为谒者,掌朝觐宾飨,及奉诏出使。

    东越闽人与瓯人攻战,汉武帝闻报,派汲黯前往视察。汲黯行至吴县便返,禀报天子:东越人相攻,是当地民俗好斗,不值烦劳天子,使臣过问也。

    河内郡发生火灾,绵延烧及千余户,汉武帝又派汲黯去视察。乃出使河内,还报天子:细民不慎失火,火势蔓延,不必多忧。然臣路过河南郡时,见当地贫民饱受水旱灾害之苦,灾民多达万余家,至于父子相食。臣便凭所持天子符节,下令发放官仓储粮,赈济灾民。今请缴还符节,并愿承担假传圣旨重罪。

    汉武帝认为汲黯此举贤良,赦其无罪,调任为荥阳县令。

    汲黯以县令微职为耻,不肯就任,离京之后,便即称病辞官还乡。汉武帝无奈,复召汲黯回朝,升任中大夫。由于屡次直言谏诤,不得久留朝中,被外放东海郡太守。

    一年有余,东海郡被治理得清明太平,人皆赞之。

    汉武帝复召汲黯回京,任主爵都尉,比照九卿待遇。

    汲黯与人傲慢,不讲礼数,常当面顶撞他人,不容过错。心性相投者近之,与己不合者厌之,士人因此不附。但汲黯好学,又喜仗义行侠,注重气节。平日居家品行纯正,入朝直言劝谏,屡次触犯龙颜,时常仰慕傅柏及袁盎为人,与灌夫、郑当时、刘弃交好。

    汉武帝招揽文学之士,崇奉儒学,常自诩以仁义治国。

    汲黯奏道:陛下多欲,只表面施行仁义,岂能真正仿效唐尧虞舜政绩哉!

    汉武帝恼怒,变色罢朝,对身边近臣说道:汲黯愚直,过矣!

    近臣以此责之,汲黯答道:天子设置公卿百官,以为辅佐之臣,岂使其一味屈从取容,阿谀奉迎,将君主陷于窘境耶?我身居九卿,纵惜生命,若误朝廷大事,则其奈何!

    天子闻之,复赞其直。汉武帝为人随意,大将军卫青入宫,踞坐床榻接见;丞相公孙弘求见,有时不冠。但每至汲黯进见,武帝非冠戴整齐不可。

    汉武帝曾坐武帐理政,因天气炎热,未戴冠帽。适逢汲黯前来奏事,汉武帝冠带不及,遂急避入帐内,委派近侍代为批准奏议。汲黯被汉武帝尊敬礼遇,以至于此。

    汲黯力求国家少事,时常建议和亲,进言阻止兴兵。

    汉武帝尊用丞相公孙弘及廷尉张汤,不以其谏为然。

    汲黯当面抨击:公孙弘之流,内怀奸诈,外逞智巧,以阿谀主上为务;刀笔吏张汤之类,专门苛究律条,巧言构陷,以胜狱邀功。陛下重用此僚,绝非社稷之福也。

    公孙弘、张汤深恨,乃向天子进谄,明升暗降,请调汲黯为右内史。

    当初汲黯身为九卿,公孙弘、张汤等不过身为小吏而已。不久公孙弘升为丞相,封平津侯,张汤官至御史大夫;汲黯昔日手下郡丞、书史,也被重用,职位甚至超越旧主。

    汲黯心窄性躁,向武帝直言:陛下使用群臣,便似农夫堆柴一般。

    汉武帝:卿此言何意?

    汲黯:后来者居其上也!

    汉武帝不语。待汲黯退出,才对近臣道:不有学识可乎?汲黯此语,何愚直愈重也!

    群臣皆为汲黯担忧,恐其如此常惹天子羞恼,有日必被取下首级。

    时隔不久,匈奴浑邪王率部降汉,朝廷征发两万车辆前去接运。官府无有恁多马匹,便发檄令,向长安城中百姓借马。百姓闻说白借无偿,多将马匹藏起,一时无法凑齐。

    汉武帝大怒,要杀长安县令。汲黯奏道:长安县令无罪,陛下可杀臣。因若依臣和亲之策,匈奴岂肯来降,以成今日赫赫战功?浑邪王背叛其主来降,又非贵宾;陛下尽可命沿途各县准备车马,顺序接运过来便是。何至举国骚扰,疲于奔命,以奉匈奴降将!

    汉武帝当场噎住,再次沉默无言。及待浑邪王率部到来,长安商人因与匈奴交易,凡是造成纠纷,告到官府,则必败诉;前后因此被判死罪者,多达五百余人。

    汲黯大怒,直趋未央宫高门殿,又向天子进奏。其奏疏略云:

    匈奴攻我关塞,陛下发兵征讨,将士战死疆场者不可胜数,且耗费百亿巨资。臣愚蠢,以为陛下擒获匈奴,必以为奴婢,赏给战死者家属,并将掳获财物赐之,以告谢辛劳,满足民愿。必不能为,则浑邪王率众来归,亦不应倾尽府库赏之,征我百姓侍之,奉如宠儿也。百姓无知,岂料售给匈奴货物,会被酷吏判罪耶?陛下纵不能缴获匈奴慰劳天下,又以苛法杀戮治下百姓,是谓保叶损枝,虽愚者不取也。

    汉武帝览奏,再次沉默。汲黯离去,复对侍臣道:不闻汲黯之论久矣,今又信口胡说。

    便寻其他过错,将其罢官。逾数年,复又征召汲黯为淮阳太守。汲黯辞谢,不肯接印,汉武帝屡下诏令强迫,这才领命,至京来见天子。叩拜丹墀,放声痛哭。

    汉武帝:你我君臣多年不见,自当欣喜,何痛哭如此耶?

    汲黯:臣谓死后尸骨将填沟壑,再不能见陛下矣,未料复蒙收纳任用。臣常患犬马之疾,难任太守之烦。敢求为中郎,出入宫禁,为陛下纠正过失,补救缺漏,臣之愿也。

    汉武帝:卿何轻太守之职?因淮阳官民紧张,借公威望而已。卿可垂拱,以理其政。

    汲黯辞帝,来对大行令李息说道:御史大夫张汤,智巧足挠人谏,奸诈足饰己过;专用机巧谄媚,强辩挑剔,不替天下进言,一心迎合帝意。又喜无事生非,搬弄法令,在内怀奸以逢迎,在外挟吏以加威。公位居九卿,若不及早向陛下进言,则必被其所诛杀也。

    李息虽知汲黯所言为确,但因害怕张汤,始终不敢进谏。

    汲黯前往淮阳治理郡务,一如往昔作风,政治清明。其后张汤果然身败名裂,汉武帝得知汲黯当初对李息所言,乃将李息罢官,自后史书中再无李息任何记录。

    汉武帝复下诏旨,令汲黯享受诸侯国相俸禄待遇,依旧掌管淮阳郡。濮阳人凡做官者,皆都敬畏汲黯,因而甘居其下。七年之后,汲黯死于任上。

    闪回结束。按下汲黯,复说张骞。

    元狩四年,匈奴失去河西走廊,向西北退却,依靠西域诸国,继续与西汉对抗。

    汉武帝为彻底消除西部威胁,再任博望侯张骞为中郎将,率三百多名随员,携金币丝帛等财物数千巨万,牛羊万头,第二次出使西域,寻找反匈奴联盟。

    此行目的,一是招徕与匈奴有仇之乌孙东归故地,以断匈奴右臂;二是宣扬国威,劝说西域诸国与汉联合,使之成为汉朝之外臣。张骞奉命,再次踏上万里西征之路。

    不则一日,到达乌孙国内。恰逢乌孙内乱,未达劝说乌孙东归目的。张骞乃遣副使,分别访问中亚大宛、康居、月氏、大夏诸国,扩大西汉王朝政治影响,增强相互之间了解。

    四年之后,张骞偕同乌孙使者数十人,于元鼎二年返抵长安。此后汉朝与西域各国经常互派使者,常相往来。双方贸易日益发展,商胡贩客,络绎相望于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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