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玄幻魔法 > 华夏真相集 > 第二集 石崇斗宝
    即墨城外,鬼谷行宫。

    郑隐对诸葛靓说道:徐元直仙长出海之前曾来此间,嘱我今年今月今日,必将此天机尽毁,不令再现人间。贤弟今日至此,岂非天数已定,因缘巧合!

    皇甫谧与诸葛靓闻听,赞叹不已,始信世间果有神仙之事,心中再无疑惑。

    郑隐引众人来至殿外,借着天光拂去石匣上尘土,见其上写道:书付本门二十五代掌门弟子诸葛靓,令择有德者授之,扫灭五胡,复我炎黄,延续大祚。

    诸葛靓知道里面必是天书,一时心如鹿撞,狂跳不已。乃正冠掸衣,恭肃拜领,接于手中。拜罢立起身来,将那石匣轻轻打开,见里面有简书二册,其一曰《鬼谷子全书》,其二曰《太公兵法》,皆以古篆书之,一看便是先秦之物。

    郑隐:此便是黄石公亲授张子房先师天书,以此底定大汉四百年社稷。孔明先师亦凭此天书相助昭烈帝刘玄德三分天下,可谓治国之宝,兵法之珍。只是少了八阵图谱,闻说是当年武侯传于姜维,今不知所踪,甚为可惜。善哉,善哉!贤弟切勿等闲视之。

    诸葛靓依言拜领,纳于行囊之中。

    皇甫谧:贤弟,此书乃天下奇珍,且休轻忽。籍《鬼谷子全书》以治国,仗《太公兵法》以用兵,皆无往而不利。自即日起,贤弟便受伏龙先生徐元直所托,接掌鬼谷门了。

    诸葛靓:小弟随先父幼读史书,先秦诸子之着,凡述及鬼谷子仙师者,皆是只言片语,不得其要。如今弟既忝为鬼谷门二十五代掌门,师兄若知其详,还望不吝赐教。

    皇甫谧便向郑隐施礼:师兄,你是学做神仙的,便告诉诸葛贤弟罢。我一介郎中,却不敢在圣人面前卖弄字画经典。

    郑隐:愚兄所知仙师之事,亦是从我师葛仙翁处听来。

    镜头闪回,叙述鬼谷门由来。

    字幕:鬼谷子王诩,又名王禅,周代魏国邺城周家村人。

    周家村有赵周两家,赵家经商,周家务农,两家相交甚厚。其后赵家破败,周家济之,赵公即将其女许配周公之子,以此报恩。

    周公夫妻去世,家境败落,赵公却悔婚毁约。

    周家公子气恼交加,竟至病亡。赵女至周公子坟前悲号不止,携坟前一株稻谷归家,淘米而食,即得身孕,生下同胞双男。

    赵女所生双胞孪兄弟因系亡人之后,遂以谐音‘王’为姓,长子称王诩,次名王敖。又因哭鬼得谷,复食谷得孕生子,王禅兄弟故此皆称鬼谷之子。

    因是未嫁生子,赵女被赶出家门,寄居在破庙之中,两个孩子也就无力抚养。道家祖师老子闻之,即差随侍童儿化成一虎,将其兄弟二人叼走,把王敖置于曲阳黄石山黄石洞,王禅置于朝歌云梦山鬼谷洞,并委门下弟子随侍,各修道法。

    兄弟二人大道修成,各自开宗立派。王禅为兄,自称鬼谷门长,专辟纵横一派,收孙膑、庞涓、苏秦、张仪为徒,注重外交;王敖为弟,另创兵家门,收白起、李牧等人为徒。

    闪回结束。郑隐说道:是以上代鬼谷派掌门史子眇仙长,与兵家掌门左慈仙长,仍以同门师兄弟相称,盖源出于此。

    诸葛靓失惊:怪道!若非贤兄说明,世人谁知鬼谷子竟是同胞兄弟二人?

    郑隐:正是。王禅祖师在云梦山时,曾与宋人墨翟一起采药修道。墨子终生不娶,云游天下,济人利物,救危扶穷。王禅祖师亦不娶妻,通天彻地,无所不能。论其学问之渊博,举凡有四:一曰数学,星象占察,言无不验;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布阵行兵,鬼神不测;三曰游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词辩莫当;四曰出世学,修真养性,服食导引,却病冲举。鬼谷子是天师道教洞府真仙,位居第四座左位第十三,被尊为玄微真人,又号玄微子。另有一个师妹,乃奇门遁甲创始人,拥有九天秘籍,自称九天玄女,因隐居骊山,又称作骊山老母。在天师道教之中,老子为博大真人,庄子为南华真人,列子为冲虚真人。

    诸葛靓:既然郑师兄师从于小弟族叔葛玄仙长,则便是另一鬼谷子王敖老祖传人,亦谓兵家弟子了。怎地适才皇甫道长有云,又说师兄是灵宝道派掌门仙师?

    皇甫谧:兵家门弟子不假,灵宝派掌门也是实情,这里面却也有个缘故。当初兵家门掌门左慈仙师收令叔葛仙翁为关门弟子,本来有意将掌门之位一并传之。因见其不好兵法,只务炼丹修仙一道,因此便将兵家门解散,将掌门令牌并于鬼谷门下,特许你族叔自创一派,号为灵宝道派。故此葛仙翁便以兵家门传人身份,兼为灵宝道派创派始祖。开宗立派,非同小可,若无非凡修为,岂能为之哉!

    诸葛靓:不知我族叔怎样开宗立派?愿闻其详。

    皇甫谧笑而不语,郑隐答道:我师葛仙翁虽与贤弟同宗,乃丹阳句容葛氏,但非山东诸城葛氏,实乃故汉下邳僮侯葛艾后裔。仙翁祖父名讳葛矩,曾任安平太守、黄门郎;生父葛焉字德儒,官至散骑常侍、大尚书。

    诸葛靓:原来我这位神仙叔父,却是生在官宦世家,是个公子哥儿。却怎地放着大官不做,又修成道术,做了神仙?

    郑隐:恩师原本也曾入仕做官,因后来得遇左慈仙师,遂弃官随仙师至山中学道,皆是修炼升遐之术。其后离开左仙师独行,曾于海山采药,孙吴嘉禾二年又在合皂山修道建庵,筑坛立炉,修炼九转金丹。葛仙翁喜好遨游山川,编撰《灵宝经诰》,精研上清、灵宝等道家真经,并嘱弟子世世箓传,不得荒废。因其自撰《灵宝经》,发前人之所未发,言前人之所未言,故成一代宗师,立下灵宝道派。曹魏正始五年,我师俗事已了,遂尸解成仙,得升天府紫阙。我师屡在江南显迹,至今吴越之地多有其炼丹飞升之处。这炼丹飞升之术,自秦汉以来多为方士毕生追求,但得其正果者,唯张道陵、许旌阳及我师三人而已。

    诸葛靓:可惜,只恨小弟生不逢时,不能当面聆教。

    郑隐:贤弟今有幸被伏龙先生选中,继承鬼谷门掌门衣钵,夫复何憾哉?

    皇甫谧:郑道长乃当世真仙,早在求道之前,便是一位饱学儒士。在会稽山中得见葛仙翁,受《正一法文》,便入灵宝道派。道长精于炼丹,曾入庐江马迹山隐居,仁及鸟兽,其宝室中有藏书一千二百九十八卷,涵盖经、记、符、图、文、篆、律、仪、法、言,皆为人间所难得一见者。贤弟若要修仙,拜入灵宝门下自是最为合适,只恐伏龙仙师不肯。

    郑隐:正是。贤弟既受鬼谷掌门之位,便肩负治国平乱及平定天下重任,岂能效我等闲散之人以避尘世?何况贤弟怀中这两卷治世之学,若是学透,则胜过千万饱学之士,便为当世姜太公、诸葛武侯,又何必羡慕他人?

    诸葛靓:我闻身为鬼谷门掌门,手中须有伏龙令牌,方能取信于本门弟子及江湖各大门派。但我出海得见伏龙先生之时,那六枚令牌却于狂风中失落于深海,奈何?

    郑隐: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当时鬼谷门以伏龙令号令江湖,专为重扶汉室而用。此时要务,却在于平定即将兴起之五胡大乱,挽救我华夏子孙免于灭族亡种之祸,自不能再以伏龙令为号,应号曰“五胡令”方妥。某此来即墨,除转授《鬼谷子全书》与《太公兵法》,便是指引贤弟,前去邵陵郡东城子龙庙寻找五胡令牌。时不我待,贤弟休要耽搁,你我须就此分别,贤弟即请南下,寻找令牌。若是此令被胡人得去,则我炎黄苍生万劫不复!

    诸葛靓:播乱天下,欲亡我华夏者,是哪五胡?

    郑隐:五胡者,乃匈奴、鲜卑、羯胡、氐胡、羌胡五族。贤弟速去,休再多问!

    说罢,即从座起,向二人施了一揖,飘然出林,转眼不见。

    皇甫谧:仙师之语,不可怠慢。贤弟这便去罢,某此间事情已了,也要前去洛阳,寻个归宿。咱们若是有缘,后会有期罢!

    诸葛靓称是,于是唤齐二葛,与皇甫谧师徒离了古庙,相携下山。众人出得树林,向来处望去,煞是作怪,那古庙飞檐及石牌门楼,竟然毫无踪迹,只余松柏森森,荒草摇风。

    五人下山寻到坐骑,行至城阳古镇。诸葛靓因郑隐仙长临去时嘱咐得紧急,就于马上拱手,与皇甫师徒告别,引二葛直向西南而去。

    主仆三人饥餐渴饮,行至邵阳城中,依照郑隐仙师所说,直奔东城子龙庙。那子龙庙乃是武陵县城最热闹去处,一问便知,顷刻而至。

    三人尚未到子龙庙,却早见山门前熙熙攘攘,拥挤不动,人山人海,不知是何缘由。

    巳牌三刻,庙中钟磬齐鸣。观者齐往前拥,便如海水涨潮一般,争先恐后。

    诸葛靓甚是惊奇,伸手扯住身前一个老者,打个问讯:请问老者,此庙中所供是何神祗?今天又逢何典,怎生如此热闹?

    老者被拽了个踉跄,不由着恼,回头见诸葛靓打扮不俗,这才息怒,还礼道:你这外乡人,不看那山门上写着“子龙庙”三字?这庙内所供神祗,自然是蜀汉五虎大将赵云老爷。那赵子龙世人谁个不知?因曾经镇守荆南四郡,有恩于民,故立此庙。

    诸葛靓恍然大悟,施礼谢过。那老者要随人群往里拥挤,又被葛英扯了回来。

    葛英:你等全城之人今日都聚来这里,却为甚事?莫非是赵云爷爷显灵了不成?

    老者愠怒,叫道:小哥,你休要扯我!老儿自一大早就赶来这里,只为趁那百文铜钱赏赐。若是被你误了时辰,我这下半年的柴米钱,就算泡汤!

    诸葛靓闻听如此,即命葛英松手,回身从马背褥套中摸出二两碎银,放入老者掌中,笑道:老先生许大年纪,不要跟着年轻人挨挤,没得闪了腰胯,那可不是玩的。某这里有二两银钱,皆都送了给你,想是抵得那百文铜钱?

    老者:抵得过,抵得过。除了柴米,还可买一头牛犊。官人如此厚赐,不知有何差遣?

    诸葛靓:倒无甚事相烦,只有几句闲话相问。我等问毕,任老先生自去,再无聒噪。

    老者惊道:岂有此理!就为着问几句闲话,便如此厚赏?官人休得顽笑!

    诸葛靓:某家银子出手,焉有收回之理。此处喧哗,请老丈借一步说话。

    遂令二葛牵了马匹在后跟随,向着庙侧一片疏林便行。那老者见是如此,知道这二两银子果然归了自己,于是紧走数步,与三人在前面带路,离开人群。

    四人进了树林,二葛将三匹骏马拴在树上。诸葛靓寻了一块干燥之处,请老者席地而座,便问:请问老丈贵姓高名?

    老者:草木朽材,有甚贵姓高名!我姓魏,排行为六,官人唤我魏六儿便了。

    诸葛靓:原来是魏六公公。

    魏六儿:不敢,不敢,官人休要折煞老儿。但要我叔祖在世,公公之称怕也当得。

    诸葛靓:此话何解?

    魏六儿:官人,你道俺叔祖究系何人?乃是蜀汉大将,堂堂汉中太守魏公文长是也。

    诸葛靓:原来公公祖上竟是魏延将军!某家失敬。你不在蜀中,却如何在这里?

    魏六儿:我叔祖当年曾与黄忠同镇长沙,故此遗下一支后人在这里,并未随刘皇叔入川。但我叔祖在世之际,每年都有禄米金银送来。彼时邵陵县尚属零陵郡管辖,我魏氏亦可谓零陵郡大户人家。只可恨我叔祖被小人杨仪捏造罪名陷害,灭了三族,若不是当时此地已属吴国,这一支族人也必定不免于难。自那以后,我家门庭冷落,家族衰败,以至于此!

    葛英在旁听得不耐烦,插嘴问道:老倌儿,休说那些陈年旧事。我只问你,今日庙前聚了这许多人,究为何故?庙中住持,又系何人?

    魏六儿:客官若问今日之事,乃是我邵陵郡守葛悌老爷,去岁中年得子,生了个公子唤作葛洪。今日正好是公子周岁生日,太守夫人虔诚信道,怕公子养不大,要寄名在庙里,拜庙祝为师,做其俗家弟子,故做此番拜师大典哩。太守贴出告示,今日午时前凡来观礼百姓,均可赏领百钱——故此人多,都来随喜领赏。若问那庙祝,更是当世活神,便是当今太守本家叔父葛仙翁的弟子,唤作郑隐仙师。

    诸葛靓听罢,心中雪亮,向魏六儿深施一礼,便要告辞进庙,去寻郑隐。

    正在这时,忽见三人急急入林,领头小厮冲魏六儿叫道:公公,到处寻你不到,却在这里跟人闲话。这两位先生,说有要事寻你哩。我猜公公必在庙前,果然寻着在此。

    小厮身后二人上前,与魏六儿见礼。

    诸葛靓抬头看去,见二人一个面如冠玉,一个面如重枣,均在二十余岁年纪。虽然身穿麻布葛衣,但气度非凡,观其行止,均有武功在身,深藏不露。

    魏六儿见不认识,疑惑道:二位小哥面生,不知有何事,来寻我一个山野村夫?

    那面如重枣的后生问道:公公可是蜀汉镇北将军魏文长公族孙,魏老先生?

    魏六儿:不敢,正是老朽。

    两个少年闻言大喜,急忙跪地叩头:如此好了,不枉我兄弟这一番苦苦寻找。侄儿关越、赵绪,拜见叔父大人。

    魏六儿惊道:我与二位小哥素不相识,怎受得如此大礼?这叔父之称,又从哪里说起?

    关越、赵绪起身,看着诸葛靓主仆三人,欲言又止。

    魏六儿:二位小哥有话自管说来,此位亦非外人。

    转向诸葛靓问道:闲话了这半天,还未敢请问客官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一句话出口,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

    诸葛靓:公公既是魏公文长之后,果然亦非外人。实不相瞒,某乃蜀汉武侯诸葛孔明族侄,祖籍东郡琅琊,复姓诸葛,单字名靓,今来寻郑隐仙师公干,有幸得遇公公。

    魏六儿喜不自禁道:如此,阁下倒还是我前辈,某应该称唤一声叔父。

    说罢便要跪倒,却被诸葛靓一把扶住:公公这许大年纪,休要多礼。

    关、赵二人听了,啊也一声,同时向诸葛靓跪地拜倒,喜道:原来是诸葛叔祖在此,侄孙拜见,失礼休怪。

    诸葛靓急忙双手相搀:某与二位小哥素不相识,因何行此大礼,又这般称呼?

    赵绪:魏叔父,诸葛叔祖,你二公仔细相看某这兄长,且看他长得却像哪个?

    诸葛靓闻听说姓关,又见他面相,忽然惊喜道:你莫非是汉寿亭侯关公之后?

    关越:叔祖所猜不差,某正是汉寿亭侯玄孙,祖父官讳名平,父讳关樾是也。

    诸葛靓流下泪来,哽咽道:我闻钟会、邓艾引军入蜀,庞会杀了汉寿亭侯全家,关彝公蒙难;只以为关家自此绝矣,不想……不想……。

    关越亦下泪道:祖父遗下我父一支在荆州,并未入蜀,故此幸存血脉。另还有叔祖关索公当年随武侯征南,留镇南中,彼一支人丁旺盛,关家未绝其后。

    诸葛靓连连点头,但仍流泪不止。

    赵绪欲止其悲,遂接口道:叔祖眼光甚是厉害。既如此,能否猜到孩儿来历?

    诸葛靓平静心绪,再仔细将他相了一相:你与关越既是兄弟相称,且是姓赵。据某所知,蜀汉骠骑将军关兴乃关公次子,娶赵公子龙之女为妻。遮莫你是赵子龙之后?

    关越:叔祖真乃神人,一说就着!

    赵绪:叔祖聪智,世人不及。侄孙正是赵公玄孙,祖父赵统,父亲赵冕是也。我与关越既是结义兄弟,且是姑表兄弟之亲。

    诸葛靓:你兄弟二人这是从何处来,今家宅居于何处?

    赵绪:我等皆隐居于武陵县城外六十里桃花坞,已历三世,不为外人所知。当年马谡将军往寻其兄马良骸骨,偶然发现桃花源谷,告知诸葛武侯。蜀汉灭亡,诸葛均祖公与伏龙徐元直先生分头将我等先祖迁于此处,自在过活,不问外间世事。近因我父辈言道,中原即将遭受五胡战乱,届时必将祸及江南。于是令我兄弟四人出谷,找寻蜀汉故臣之后,迁入谷中避乱,并传五胡令于叔祖。我等已将王甫、赵累、黄忠、马良诸公之后人迁入谷去,魏公公是最后一家。天可怜见,却在这里遇到诸葛叔祖,岂非天意使然?

    诸葛靓问道:你兄弟四人?还有两个是谁?

    关越:一个是葛全,乃武侯孔明公玄孙,其祖父诸葛企;一个是诸渭,诸葛子瑜公玄孙,祖父诸葛谦。因避官家,各取其复姓中一字为姓。他二人负责传递五胡令与叔祖,正在庙中等候,不料倒被我兄弟遇到。兀的那不是他兄弟二人来了?

    诸葛靓回头看时,果见二人寻入林中而来,趋拜于地:叔祖,令侄孙寻得好苦!

    镜头转换,都城洛阳。

    字幕:晋太康六年,初夏。

    琅琊郡守差人飞报入京:琅琊王司马伷妻舅诸葛靓,以外出围猎为名,一夜之间人走家搬,阖府只余空宅,家小百十余口皆无踪迹。因事关皇族亲眷,不得不报。

    武帝司马炎览奏,沉吟不语。

    此时司马伷已亡故二载,其子司马繇正在京中,封爵东安公。在朝堂上闻听亲舅不知去向,不由大是惊疑,将一双恶狠狠目光,落在文武班中一员大将身上。

    那员将正是文鸯,天下武艺第一,西征鲜卑立有大功,自辽东任满回朝不久。

    画外音:当初征东大将军诸葛诞据淮南造反,遣文钦、文鸯父子至江东向吴国借兵,以为后援。其后文钦引吴兵至于寿春,因与诸葛诞异心,被诸葛诞诛杀;文鸯遂降司马昭,终灭诸葛满门老少,诸葛靓因在东吴幸免。因有前番血海深仇,司马繇今日听闻娘舅全家消失不见,故怀疑是为躲避文鸯而走,由此引发旧恨。

    文鸯自知其仇意何来,但因此事果与己无关,且仗军功武艺在身,故佯作不知。

    晋国灭吴之后,天下无事,兵戈不兴。但因武帝司马炎大封宗室之举,诸王各据一方,天下乱象已呈,不断有诸王不法密报入京。

    武帝正要司马氏宗族自相争夺残杀,乃故作不知,并将密报全部付之一炬。只在内宫中日思夜想,如何寻机公布自己实乃献帝山阳公玄孙,并得朝臣拥戴。

    因苦思不得其计,遂渐渐混乱日月,将一班朝政尽付予国丈杨骏,封为临晋侯。

    字幕:杨骏,字文长,弘农华阴人,东汉太尉杨震之后。初为高陆县令,累迁至车骑将军,因其女被晋武帝立为皇后,于是得受宠信,与弟杨珧、杨济势倾天下,时称三杨。

    尚书褚磓、郭奕进奏:臣闻天子分封诸侯以卫王室,为君之屏障;后妃以理祭祀,弘扬宫中教化。今国丈无功于国,以临晋为爵名,是谓临于晋室之上耳,此天下将大乱之兆也。且杨骏心胸狭隘,不能付予治国重任。

    武帝览奏,拒而不纳。由此后党专政,请托贿赂之风公行。

    晋武帝本来颇多内宠,平吴后复纳吴王孙皓宫人数千,自此掖庭殆将万人,数量为历代之冠。因内宫佳丽并争皇帝宠幸,武帝于是常乘羊车,恣其所至,则令使该宫嫔妃宴寝。

    历史真相:中国历代开国皇帝,如司马炎荒怠纵欲者实属罕见。究其历史真相,是因司马炎肩负恢复汉室社稷重任,见司马家族人丁众多,故此大封诸王,使其出朝就藩;但仍有数十家宗室列于朝班,自己又无得力弼助之臣,故此一筹莫展,方至颓废如此。司马懿当初只欲完成孔明遗志,终使刘炎即位;但对自家族大人多之事,却是未曾料及,亦无计可施,便此离世,故成今日骑虎之局,也是天意,非人力所能奈何。

    司马炎左思右想,放眼身边皆乃司马宗族或其旧臣,便为之气沮志颓,不得舒展。由是武帝怠于朝政,朝廷大事皆归于三杨,朝堂上皆尚虚夸,再无诤臣。

    杨骏贪鄙异常,上行下效,以致朝中奢侈之风大起,公卿贵族竞富争豪,引以为傲。当时在京都洛阳,富可敌国者便有三人:其一乃中护军羊琇,典掌禁军;其二国舅后将军王恺,其三最富者乃是散骑常侍石崇。

    字幕:羊琇,字稚舒,出身泰山羊氏望族,曹魏太常羊耽之子。王恺,字君夫,曹魏司徒王朗之孙,名儒王肃第四子,文帝司马昭文明皇后王元姬胞弟。石崇,字季伦,渤海南皮人,晋开国功勋大司马石苞第六子,因生于青州,故此小名齐奴。

    石崇早年历任修武县令、城阳太守、散骑侍郎、黄门郎等职。吴国灭后,获封安阳乡侯,累官南中郎将、荆州刺史、南蛮校尉、鹰扬将军等职,在任上劫掠往来富商,因而致富。

    其有别馆,建在河阳金谷,又名梓泽,所掠资财尽藏于金谷,世人不知其家产多少。

    杨骏用事,征聘石崇入朝,拜为太傅。

    石崇闻说王恺家豪富,家里用饴糖水洗锅,心甚不服,即命家厨以蜡为柴烧饭。有邻舍好事者闻之,皆说石崇比王恺家阔。

    这日散朝之后,王恺在午门外拦住石崇:太傅,我闻你家以蜡为柴,此事有诸?

    石崇:确有此事。将军问此何意?

    王恺:某欲与公斗富,可否?

    石崇:但凭将军遵意。但不知以何赌赛?

    王恺:太傅到时即知。我之所为,公若能照做无误,某便认输可也。

    石崇:必要超过将军方可算赢,何必照做!

    二人话头僵住,就此各自愤愤还家,说比就比,毫不怠慢。来日一早,王恺遂命于府前皆用紫丝编成屏障,夹道四十里,洛阳由此满城轰动。

    石崇闻听家仆禀报,笑道:雕虫小技,有何难哉?命用贵重彩缎,铺设锦屏五十里。

    王恺惊于石崇财力强过自己,心怀不甘,遂连夜入宫,向晋武帝请求帮忙。

    武帝闻说斗富,即命内侍:将我宫中所藏两尺高珊瑚树赐予国舅,与太傅相斗。

    王恺大喜,于是便将珊瑚树搬回家中,撒下柬帖,请石崇及朝中众官至府饮宴。众官知道是为斗富,心中好奇,皆都慨然而至。

    于是国舅府中大排筵席,公卿豪贵济济一堂。

    酒过三巡,王恺吩咐停酒,说道:家有珊瑚,举世罕见。当请诸公观赏一番,如何?

    众官哄然道:愿求一观,以饱眼福。

    王恺便令侍女:将我府中所藏珊瑚树捧出,请众位大人品鉴。

    于是两廊奏乐,侍女以小车将珊瑚载入,陈于堂前。众人见那珊瑚高逾两尺,枝条匀称色泽鲜艳,不由赞不绝口,皆曰实乃世所罕见,真是无敌至宝。便在赞声不绝之际,只听座中有人冷笑。众人视之,见发笑者正是石崇。

    王恺亦冷笑问道:休要只顾哂笑。如此宝物,石公平生可曾见过?

    石崇不语,转眼看到案头正好有一支铁如意,便顺手抓起,朝着珊瑚树轻挥。只听克朗一声,其树粉碎,皆为寸断。众官见此,无不大惊失色。

    王恺满脸通红,起身怒道:大丈夫输赢明白,何至如此恼羞成怒,毁我宝贝!

    石崇笑道:恼羞成怒者,公也。无须恼怒,某加倍偿你便是。公可派贵府侍从,随我随从管家还府,运来还你。但要用高头大马,敞轩肆车,小了须不管用。

    王恺似信不信,便命本府侍从照办,备下大车,随石府管家而去。

    不过片时,大车复又进入王府,载来珊瑚树数十株。众官出厅看时,见彼珊瑚三四尺高者六七株,株株条干挺秀,光彩夺目。其至巨者,竟比打碎之树高出一倍。

    众官皆呆,咂舌不已。王恺因而敛气屏息,当众认输,石崇豪富,洛阳无人不知。

    当时座中有御史中丞傅咸,回府连夜写表,次日早朝时上奏武帝。其表略曰:

    臣闻三代以来,君子崇俭以德。今我朝上下崇奢尚侈,甚于天灾。如后将军王恺、太傅石崇者,夸豪比奢,陛下不唯不责,反谓其为荣。如此以往,则社稷危矣!

    武帝不以为然,淡淡说道:此风雅事也,先生何必大惊小怪?

    自此上自武帝,下至百官,皆以加紧搜刮为务,穷奢极侈。晋朝腐败至此,乱兆已萌。

    字幕:太康五年,阳春三月。

    太常张华上表:臣请令各州郡举荐贤良,使山野饱学之士尽为朝廷所用。

    晋武帝:准卿所奏,颁下明诏,即令施行。

    诏令一下,天下轰动,由此四海才子如过江之鲫,奔赴洛阳。期年之内,京城大兴“太康文学”,直追汉末建安学风。满城之内,皆说一左、二陆、二潘、三张。

    这日早朝,晋武帝便问张华:今我天朝文学大盛,皆卿之功也。朕闻天下名士,皆称一左、二陆、二潘、三张,是何谓也?

    张华:乃齐国临淄人左思,字泰冲;吴郡陆机字士衡、弟陆云字士龙,荥阳郡潘岳字安仁、侄潘尼字正叔,安平郡张载、张协、张亢三兄弟。皆才学满腹,文思过人者。

    晋武帝:妙哉,妙哉。左思既位列八人之首,可谓当世奇才。

    张华:陛下所言是也。更有左思之妹左芬,才名显着,不让其兄。

    晋武帝:既是如此,可将左芬炎召进内宫,封为贵人。

    左芬奉旨进宫,但因容貌不美,不得司马炎宠幸,只因文采品德而倍受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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