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都洛阳,无极殿上。
刘舆:臣举一人,乃是中山魏昌人刘琨,字越石,汉代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光禄大夫刘蕃之子。其智勇双全,于诸王之乱时多有功于王室,封广武侯。
东海王:可是向与祖逖交厚,闻鸡起舞者乎?
刘舆:正是。今当用人之际,何不使之就镇并州,以寄北边之重?
东海王:就依贤卿之议。请陛下传诏,征拜刘琨为并州刺史,以敌诸胡。
晋惠帝:准奏,传诏,退朝!
天使赍旨,飞赴中山,见刘琨传达帝诏。
刘琨既奉天子诏命,遂引一千亲军至上党就任,一路之上,甚是难行。
画外音:彼时并州之地,向为司马腾镇抚。只因司马腾升迁为新蔡王往镇邺城,并州吏民万余人便随其东迁,就食于冀州,号为“乞活人”。而今并州所余民户不足二万,半为寇贼,塞阻路途,故此难行。
刘琨闻说盗贼横行,遂于上党驻扎下来,就地募兵,得勇士五百人。然后打开府库,发给兵器,稍加训练,便一路平灭盗贼而进。
兵马至于晋阳,只见府寺尽毁,邑野萧条。于是召集流民还耕,并州由此稍安。
太傅司马越闻报并州盗贼尽除,不由大喜,于是忘记防卫胡人之重,奏请升任刘琨为侍中,使其入朝辅政,真实目的是欲遍竖亲信于朝野。
惠帝复被东海王挟持,无法可想,只得准奏。
东海王欲效当年赵王司马伦所为,复起废立之心,乃与心腹商议,欲立太子司马炽为帝。
左右:天子人称白痴,废之是也。但其虽历尽颠簸,而精神弥旺,始终不死,奈何?
近侍:臣有一计,神鬼不觉。殿下可以重金贿赂天子左右疱人,使以毒饼杀之。
东海王:卿实有张良之才,陈平之智。不必再议,就可照计而行。
皇宫大内,时近黄昏。惠帝食饼,中毒而崩。
画外音:可叹!晋惠帝自即位之日起便为傀儡,操纵者屡换其人,终不得自主一日。因宗室十六年大乱,而不得安宁一日,一度被废而囚,且不得死,又复登位;至此终死于权臣之手,得非其宿命所定哉?终年寿止四十八岁,在位一十七年。
惠帝既崩,东海王主持治丧,因欲效赵王司马伦篡位,故未考虑继立新君大事。
然而后宫之中,皇后羊献容深恐太弟司马炽继位,己为其嫂,必不得立为太后,于是便召侍中近臣入内商议,欲立清河王司马覃为帝。
众人皆知东海王之志,见皇后此问,皆不敢言。侍中刘琨听闻羊献容之谋,遂急奔太傅府宅,告知东海王司马越。
东海王闻报大惊,急聚百官闯入东宫,拥太弟司马炽登太极殿,请其即位为天子。
司马炽固辞:清河王司马覃本来便是太子,公等宜立其为帝,孤不敢当此大位。
东海王见此,以目示众臣。典令使修肃出班奏道:太子幼冲多疾,不堪摄政。今殿下必欲立其为帝,则政出臣下,倘再使诸王异乱,社稷动荡,殿下心下何安?不如因从文武之请速继大位,则可保列祖列宗之祚,得延千年万载。
修肃言罢,君臣一齐附和,尽力规劝。
司马炽由此不再推让,欣然领受,并对修肃说道:卿真乃孤之宋昌也。
乃应太傅及众官之请,即皇帝大宝,改元永嘉,史称怀帝,岁在丁卯。遂尊羊后为惠太皇后,使居弘训宫。立妃梁氏为皇后,封东海王司马越为太傅,总摄朝政。
字幕:永嘉元年,西元三零七年。
怀帝即位之初,始遵旧制,于东堂听政,不登正殿。每至宴会群臣,辄与众官谈论公务,考核经籍,朝政为之一新。
黄门侍郎傅宣见此,喜极长叹:今日某可复见武帝之盛世矣!
东海王上奏:臣启陛下,此前宗室之乱,是因诸王集于朝中,变生肘腋,朝廷无力能制也。为防再生异变,请复封诸王,各令就国,方为长治久安之策。
司马炽:卿言甚是。未知当封何人?
东海王:若依臣议,当封司马睿为琅琊王,司马羕为西阳王,司马佑为汝南王,司马宗为南顿王,司马纮为彭城王,使各令出京就国。
司马炽:依卿所奏,即命拟诏传旨。
圣旨既出,五王奉诏。琅琊王已在徐州,四王不敢在京停留,各领家眷,出就封国。
当年九月,司马睿偕王导等徐州旧臣南渡长,至建邺始建封国,史称“永嘉南渡”。
东海王令五王就国之后,又恐河间王司马颙占据长安为乱,于是复又奏请怀帝,拜河间王为司徒,命其前来洛阳随朝听职。
司马颙领受怀帝诏旨,眼见如今羽翼全折,只得就征登程,前往洛阳。
南阳王司马模镇守许昌,闻说东海王复征河间王入京,恐其得势后次再干预国政,乃遣部将梁臣:你可引精骑千人出城,扮作盗贼,伏于半路,将司马颙截杀。
梁臣:擅杀皇亲贵胄,末将恐百死难赎其罪也。
南阳王:杀此乱国之贼,有功无过。事成之后,孤必有重赏。
梁臣:主公既如此说,末将便可去得。
于是引领一千军兵出城,在马上自语道:既是你自家相互残杀,则干我鸟事!
说话之间,引军到新安雍谷。
探马来报:禀将军,对面数辆马车驶来,车上之人,正是河间王一家老小。
梁臣:共有多少仆从?
探马:二十余人而已。
梁臣:哈哈,则我带千人前来,岂非大材小用。众军且住,你前队百人与我上前!
镜头转换,西川成都。
益州细作快马驱驰,入城登殿,报与李雄:启禀主公,河间王司马颙奉诏前往洛阳,却于半路被盗贼所杀,如今长安空虚,关中无主。
李雄惊问:河间王一代枭雄,怎地死在盗贼之手?
细作:经小臣探听明白,那盗贼却是南阳司马模命令部将梁臣所扮。梁臣将河间王亲手掐死于车中,并杀其三子,亦是小臣伏于山上,亲眼所见。
李雄:可叹河间王一生争权夺利,到此化作一场春梦。司马颙即死,关中无主,此谓晋祚将终,上天眷顾我益州也。
众臣闻此,俱都喜不自胜。于是相互示意,一齐跪倒。
李雄:众卿这是何意?
群臣:蒙上天护佑,晋室自相残杀,灭绝国祚,是我益州当兴。我等愿立主公为蜀帝,然后兵出汉中,占据长安,继而图霸天下。
李雄欣从众人之请,即率群臣出城,祭告天地于社郊,然后回宫,即皇帝大位。
字幕:晋建兴三年,李雄在成都称帝,国号汉,史称成汉。
遂下诏旨:改元晏平,追尊先父李特谥曰景帝,庙号始祖,母亲罗氏为太后。拜范长生为丞相,尊称范贤而不呼名,号谓“天地太师”。
范长生:臣启陛下,臣虽不才,既为丞相,当效蜀汉丞相诸葛武侯北伐,平定天下。
李雄:善哉!未知太师有何良策?
范长生:依臣愚见,当先讨平南中诸蛮,再图北进。臣请陛下降诏,檄令云南各州郡刺史来降。若有不从,即派兵伐之。
李雄:就依太师所奏,准行!
诏书到处,各郡太守刺史皆遣使入贡成都,上表纳降。
范长生及李雄见此,均自得意非常。
便在此时,前往宁州下诏天使还报:宁州五苓夷造反,聚兵围郡。臣不得入城,只得返回成都,请丞相定夺。
范长生:如此,本应派兵征之,但其路途迢遥,只好作罢。
字幕:永嘉元年三月,五苓夷围困宁州城多日。
城中缺粮,军民渐难支持。宁州刺史李毅当时已经病笃,因唤长女李秀娘,幼子李钊近榻,嘱以后事。秀娘熟习兵书及关家刀法,颇会治兵,大有乃父之风。
李毅:我儿,五苓夷逆贼围城不去,你弟年幼,城中无人出敌。眼见为父命在旦夕,委实放心不下你姐弟二人。我死之后,你必保幼弟及家属走回故乡,延我李家香火。
秀娘泣道:父亲大人尽管放心养病,女儿曾学兵法,亦晓战守之道,自会差人坚壁守城,候贼势稍顿,亲出击杀之,保此全郡。
李毅大异其言,遂命内侍:将兵符付予我儿秀娘。我儿,你可好自为之。
勉强嘱罢,颔首而亡。
秀娘伏尸大哭,使人装裹收殓,停柩于公厅,期日葬之。
城中诸将见主公已死,茫然无主,便推领秀娘管领州事。
秀娘尽出府库奖励战士,据城固守。
城外五苓夷亦闻李毅已死,于是攻城甚急。城中粮尽,人心大慌。
城内大帐之内,粮官禀报:库中粮尽,颗粒无余,奈何?
秀娘下令:火焚鼠穴,以鼠肉为食。
粮官:喏,遵命。
秀娘:众将官!
诸将:有!
秀娘:传我将令,速遣老幼至城外敌营,约以献城归降,但请彼等入城后勿杀百姓。
诸将:喏!
镜头转换,城外夷营。
五苓夷接受城内百姓投降,并许诺入城之后,绝不枉杀百姓。父老佯作大喜,千恩万谢而去。五苓夷主以为胜券在握,因而大会酋长,赏劳士兵,聚饮大醉。
李秀娘此时站在城上,望见敌营军士懈怠,旗号不整,便知时机已到,乃下城入帐,亲自披挂,引城中军尽出,大开城门掩击敌营。
五苓夷兵将皆大醉,不能拒战,于是大败溃散,人不及甲,马不及鞍。
秀娘驱军赶杀,直杀得五苓夷叛军片甲不回。
五苓夷主酋只引百余骑冲出重围,远遁无踪,自此再也无力为乱宁州。
于是秀娘自领宁州刺史,上表成都,愿奉成汉正朔。
镜头转换,按下宁州,再说朝廷。
征东将军刘准平定陈敏之叛,遣使至京报捷,并传陈敏首级于洛阳。
晋怀帝览奏大悦,回复诏旨:所有参与平叛讨逆诸将,皆可论功受赏。诏拜顾荣为侍中,纪瞻为尚书郎,辟周圮为参军,着令即日入京赴朝,不得有误。
刘准拜诏:臣等遵旨,谢主隆恩。
来日一早,顾荣等人奉诏西行。
至于徐州,却见城门紧闭,吊桥高起,城上刀戟映日,如临大敌。
顾荣驰至吊桥之下,向城上仰面高喊:我等奉天子旨意,到京师上任。城上哪位将军值守,尚请打开城门,放我等穿城北上。
城上一员将官闻说,手扒垛口,向下答道:哨探来报,贼军转眼便至,哪个敢与你打开城门?公等听我良言所劝,此去北方愈乱,四处交战,盗贼横行,还是止步请回罢。
顾荣听罢此言,与纪瞻、周圮互视一眼,无计可施,只得回马,复归建邺,辞就其职。
此时洛阳宫中,怀帝久候顾荣等人不至,于是下诏:顾荣不至,朝中缺少贤臣。诏立清河王司马覃为太子,使居东宫;朕当亲理国政,留心庶事。
太傅司马越见怀帝聪智,乾纲独断,于是大为不悦,出班表奏天子:陛下既立太子,国事大定,臣请出京就藩,还镇许昌。
晋怀帝:朕虽亲理国政,正需太傅辅佐,奈何要走?
司马越:陛下天纵圣明,太子聪慧过人,朝中有我不多,无我不少。况为臣老矣,若再驽马恋栈,恐与朝廷有害无益。诚请陛下,遗我残喘,以度余年。
怀帝见留之不住,于是从之,亲与百官礼送东海王出京。
回宫之后,怀帝转思:如今四海不宁,京师内外不能无宗室皇亲为将把守。
于是下诏:命南阳王司马模西来,使都督秦、雍二州军事,镇守长安。命琅琊王司马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令镇建邺石头城。
镜头转换,建邺城中。
司马睿奉诏,即令王导:我闻成大事者,必以人才为本。为招纳俊杰,延揽英雄,以为我用,卿可尽出府库所存,以效燕昭王千金市骨可也。
王导听命,立即张榜各处城门闹市,并学当年大帝孙权修建招贤馆,悬金纳贤。
但因司马睿名望不着,吴人不服,张榜旬月之后,江东士大夫并无至者。琅琊王每日得到王导回报,由此深以为患,坐卧不安。
冬去春来,三月上巳节。
吴人之俗,百姓士子于此日皆至江边祭祷鬼神,称为“修禊”,极为盛典。
司马睿闻此风俗,欲往江边亲观其盛。
王导劝道:殿下招纳贤士,江南士大夫不肯至者,因不知殿下之望也。当此修禊大祭之时,江南豪杰必然尽至江边观礼。臣有一策,可使名士自行来投。
司马睿:卿有何良策?
王导:殿下自坐乘舆而往,可多率部从,盛具威仪,使某等江北名士骑名驹并从而行。则吴人观之,必道殿下亲贤爱士,争先恐后而至。
司马睿便从其计,果令王导等一班谋士鲜衣怒马随侍左右,盛仪而往江边观禊。
琅琊王出祭及归府之际一路极尽招摇,顾荣、贺循等一班江南名士见之大异。因众人多识王导,皆道琅琊王礼贤如此,于是相率拜于道左,扶舆相送。
王导见为首扶舆者是顾荣、贺循二人,急忙下马,止住銮舆。
琅琊王:卿何故止我銮舆?
王导:殿下不欲永据江东,以成大帝孙仲谋之业乎?
琅琊王:然也。
王导:古之王者,莫不宾礼故老,存问风俗,虚己倾心,以招俊杰。况于天下丧乱,九州分裂,大业未兴之际,急于得人之助耶!今拜于道边者数人,皆江南之望,吴人智谋之士渠首。殿下宜礼待以结吴人之心,倘顾荣与贺循二人至,则江南之士无不至也。
司马睿大喜,遂于舆中向顾荣、贺循还礼,极尽恭敬。
当日返至府中,司马睿又急遣使节,使其赍持重金,至府造请顾、贺二人。
二人当琅琊王礼敬自己之时,本已深为感念;此时见其专门遣使来请,于是应命而至。琅琊王当即拜贺循为吴国内史,顾荣为军师兼散骑常侍,此后军府政事,皆与二人共谋。
顾、贺二人感念知遇之恩,便大力举贤推能,又荐纪瞻、卞壶入幕。
司马睿皆为重用,以纪瞻为三军祭酒,卞壶为从事。
王导见司马睿果能诚心纳士,便又进言:臣闻谦可以接士,俭可以富国。今江南之士皆愿为用,殿下宜以清静为政,抚绥新旧,则天下归心矣。
司马睿欣然纳之,由此从谏如流,于是江东百姓皆倾心归附。
因从士族遗风,此前琅琊王平素好酒废事。王导以正言谏之,于是司马睿命将府中酒瓿尽皆覆之,从此绝不饮酒,杜绝淫乐之风。
镜头转换,按下江东,复说河北。
邺都郊外,大兵压境。旌旗猎猎,刀枪林立,战马嘶鸣。
主帅汲桑骑在马上,对左右诸将说道:新蔡王司马腾精于搜刮,又为人吝啬,世人皆知其富。我今为成都王司马颖报仇,自兖州来攻邺城,公等皆须努力上前。城破之后,其府中赀财任从诸公自取,我不预之。
诸将:愿惟将军之命是听!
军至邺都,汲桑先命军士自郊外找到司马颖坟墓,然后破墓起棺,载于车上奉为主公。此后每有重大军事,汲桑都要当众向棺木启奏,再假借成都王诏旨,以行军令。
诸将见此,无不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当时扎营已毕,一夜无话。来日升帐,汲桑与征虏将军张泓旧将李丰商议:将军熟知邺城虚实,未知可愿亲为先锋,破城擒贼,与故主张泓将军报仇?
李丰:将军之命,安敢不从!
汲桑大喜,遂令其率五千军为前锋,前去攻打邺城。
李丰由是披挂整齐,领兵叩关。邺城守门军士急忙报入王府,请令定夺。
新蔡王司马腾闻报,便即召集诸将,对众说道:李丰小辈,胆大包天,竟敢以卵击石,前来寻死。今兵临城下,诸公以为如何?
诸将:愿听大王军令!
司马腾大喜,笑道:有孤王在此,公等毋惧。孤曾镇守并州七年,胡人屡次围城攻我,皆无法取胜。汲桑小贼,何值忧虑!
诸将闻言,群相附和奉承。正说话间,门军入报:李丰四面攻打,邺城守之不住。
司马腾这才大惊,急问左右:贼势凶猛,当如之何?
诸将闻此,面面相觑。这时便有亲随进言:非是李丰勇猛难敌,实乃守城之军怠战故也。殿下不如将库中财帛奖励将士,则大家皆肯用命,李丰必退,邺城可保。
司马腾无奈,只行忍痛下令:开放仓库,赐米粮、布帛予将士。
部将听命,哄然起身。正在忙乱之间,又有亲兵飞报入府:殿下不必开库赏军矣。
司马腾大喜:却是为何?
亲兵答道:李丰已经破城,正带军杀向王府来也。
司马腾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库中财宝,急出府上马,引数十亲随轻骑向南门而逃。
未至城门,只听背后呐喊声起。回头看时,正是李丰飞马赶来,上前手起一刀,将司马腾斩于马下,复下马提了首级,来向汲桑报功。
画外音:可怜司马腾搜刮半生,便如当年石崇,终为他人作守财之奴,临了不免受这一刀之苦。却又不如石崇生时曾享荣华富贵,一文不花,终为他人所用,想来复又可笑。
李丰回营,献上司马腾首级。汲桑大喜,引军入城大肆劫掠,打开府库,将司马腾所积财宝尽装上车,呼啸而去。听闻旧时伙伴石勒屯兵乐陵,于是前来合兵一处,兄弟相会。
二人离久又合,转而引兵来攻幽州。
幽州刺史石鲜出城迎战,与石勒交战只三五个回合,便被石勒斩于马下。
汲桑见此,正要下令攻城,哨马来报:“乞活将军”田禋率兵五万,前来救援石鲜。
石勒闻报,大声叫道:来得正好。我便来了此贼,再入城早食!
不待汲桑答应,即率本部军乘胜迎战。田禋远来疲惫,不明敌军虚实,仓促应战,只三个回合便即大败,乞活军四散而逃。
汲桑兵势大盛,复进幽州大掠,然后移师向南,来攻山东。
兖州刺吏苟曦闻报贼军来攻,丝毫不惧,率兵拒之。乃与汲桑、石勒等贼众分别交锋,在平原、阳平间相持数月,大小决战三十余次,双方互有胜负。
汲桑、石勒转战河北自谓无敌,此时于山东却前进半步不得,无可奈何。
镜头转换,按下河北,复说山东。
哨马急驰,报至许昌东海王司马越:启禀大王,河北贼势大盛,连破邺城、幽州,击杀新蔡王司马腾及幽州刺史石鲜,今正与兖州刺使苟曦将军战于平原,请大王早作御备。
司马越闻报大惧:其若再破山东,必渡河南来,恐我许昌亦难保全,奈何?
谋士献计:大王与其坐困,不如主动出击,与苟刺使联手破贼。
司马越深以为然,于是急引本部军出城北上,驻于官渡,以为苟曦声援。
苟曦闻报东海王引军来援,顿时精神百倍,便率本部军主动出击。当时胯下乘骑千里追风黄膘马,手擎六十二斤金背砍山刀,果有当年关云长之勇,万夫莫敌。
汲桑素知苟曦之勇,不敢正面抵敌,于是连连败退。几十仗下来,更加心怀畏惧。
这一日东方晨曦发动,旷野之上薄雾瞑瞑。
清河茌平县城郊野,两军相拒,戈戟如林,旌旗招展。
汲桑与石勒背城结营,下令重设栏栅鹿角,加强防卫,以待来军。
苟曦命在城外十里扎寨,只派单骑至汲桑阵前,大声向对方宣布:祸福无门,惟有自招。半个时辰之后,苟曦将军亲率精兵来击,是降是战,尔等自择可也。
扬言已毕,拨转马头自回,洋洋自得,如在自家花园信步。
汲桑部众闻说大惊,竟不敢列阵城外,争抢入城避之,汲桑喝止不住。
正在混乱之际,忽听金鼓大震,苟曦率军而至,竟然不用激战,径直跟随乱军入城,就此轻轻松松夺了茌平。
汲桑糊里糊涂跑出二十余里,回顾部众,心中懊恼,怒道:并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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