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李衍说话间,杀机忍不住泄露。
那店掌柜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动手,伸手就往怀里摸,想要掏家伙。
李衍一把按住他,沉声道:“前辈莫误会,只是这妖魔害了我亲人,没曾想在这里听到消息。”
“哦?”
见李衍不像在说谎,掌柜的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一凛,暗自惊讶。
他身手也算不错,修行三十六闭手,已达到暗劲,否则怎敢做这种买卖。
然而方才被压制,却毫无还手之力。
这年轻人才多大啊,还是术士…
来头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儿,店掌柜不动声色收回了手,“不知那妖魔害了小哥哪位亲人?”
李衍没有回答,岔开话题问道:
“可知那妖魔藏在何处?”
店掌柜微微抚恤摇头道:“此事老夫也是道听途说,并未曾真的见过。”
“自去岁冬日,鄂州道上便有这夜半花轿、鬼新娘的传闻,但行踪不定,从郧阳到汉口,从襄阳到洞庭,很多地方都出现过。”
“民间百姓知之者甚少,毕竟哪个地方都有类似鬼怪传闻,因此鬼新娘的事并没有闹大。”
“但江湖上,却有不少人耳闻。”
“去年十月初,有郧阳排教的术士,说遇到过此妖魔,帮中几名好手,就是被其吸干精血…”
“十一月,君山附近有一家农户,全家都被吸成了干尸,传闻有人夜间看到过花轿飞过…”
“过年时,襄阳附近山上一座土匪寨子,一夜之间被灭,只活下一个,还疯了,一直念叨着鬼新娘…”
“这次在秭归县,吴县令家公子,前往北门外的报恩光孝寺拜佛,因谈佛夜归,路上便碰到了这妖魔,据跑回来的仆人说,正是鬼新娘。”
沙里飞乐了,“这吴县令不是喜欢鱼肉乡里么,怎么儿子却拜上了佛?”
“总有些例外么。”
那店掌柜笑道:“这位吴公子,乃是在丹阳书院求学,为人和善,秀才没考上,却对佛理产生了兴趣,平日里也经常积德行善。”
“原来如此。”
李衍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杀机。
夜半花轿、鬼新娘,乃是一个人!
那人叫“红女”,原本是弥勒教香主之一,还是长安城有名的金燕子。
后来弥勒教作乱,其身份泄露,却仍派手下在长安经营着一座青楼。
“红女”另一个身份,便是赵长生左膀右臂。
他父亲李虎,无意中查到爷爷那批老兵,家中全都遭遇不幸断了根,便暗中追查,不知找到什么线索,抓到了赵长生尾巴。
“红女”因此杀人灭口。
清苑楼花魁赵婉芳,同样是当初受害者,曾打探到一个消息,“红女”在鄂州出现过。
可惜,当时李衍自觉毫无胜算,因此先以提升实力为主,随后再报仇。
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
却是冤家路窄…
一旁的沙里飞见李衍心绪不宁,连忙岔开话题,询问道:“前辈,那二碑湾的事,你知道啥内幕吗?”
“知道一些。”
猜出二人不简单,店掌柜更不敢糊弄,开口道:“秧苗种不活的事,太玄正教都查不出,老夫自然不知道原因。”
“但此事之所以闹大,全因丹阳书院。”
“秭归县乃三闾大夫故里,因此本地学子也喜好楚辞,甚至形成了一个丹阳学派,以其为荣,但凡有外地儒生上门,必带其前往二碑湾怀古。”
“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说是三闾大夫动怒降罪,连村中百姓也被抓了,这些学子就将矛头全部指向吴县令。”
“吴公子也是在丹阳书院待不下去,才返回家中,平日里拜佛祈福,被妖魔缠上…”
回到客栈后,沙里飞将情报一一讲述。
“丹阳书院?”
王道玄若有所思,“儒教虽说是敬鬼神而远之,但借鬼神之言行事的手段,他们可是很精通,莫非是书院捣鬼?”
“此事没那么简单。”李衍摇头沉声道:“‘红女’是赵长生手下,此人行踪隐秘,在神州各地布局,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他们恐怕是另有图谋!”
“唉”
沙里飞抓了抓脑袋,“吴县令、私盐贩子、土司、‘红女’、书院…这一团乱麻该从何查起?”
李衍沉声道:“既是乱麻,便快刀斩断!”
说着,看向王道玄,“道长,以妖言蛊惑人心,淫祀邪神,可否动用七箭秘咒?”
王道玄沉思了一下,点头道:“对方以操控木魅害了人,和西南之乱有关,自然可用。”
“那就好!”
李衍沉声道:“秭归县之乱迷雾重重,怕是不止一方人马捣鬼,那就干脆敲山震虎。”
“从现在开始,咱们分头行动。”
“我和沙老叔亮明身份,将那些魑魅魍魉的视线,统统吸引过来。”
“道长经验丰富,可提前暗中前往二碑湾,将此事查清,吕三兄弟护着道长安全,随时与我等联系,若遇敌人,可直接动用火器…”
自离开华山后,李衍就早已发现一件事。
他们已不再弱小。
王道玄不必说,原本就见识广博,无非是因为神通影响,且无法脉支撑,所以蹉跎许久。
如今道行二重楼,今年就能踏入三重楼。
三重楼就是普通术士能够达到的极限,想当初咸阳城隍庙庙祝青阳子,还有罗明子,也不过三重楼,就已能独挡一方。
几头厉害猖兵,加上那土龙阴魂,还有七箭秘咒,普通的术士根本不是对手。
吕三就更不用说。
身手不错,道行两层楼,加上神奇御兽术、妖葫芦,还有火器骨朵,群战独斗都不惧。
配合王道玄,双方劣势都能弥补。
沙里飞虽说不是术士,但擅用火器,也是队伍中的强大攻击力,跟在自己身边,任何狂风暴雨都能抵挡。
今后的任务会越来越复杂,总是聚在一起行动,反倒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路。
“放心。”
吕三话不多,但做事最为稳妥。
李衍点了点头,沉声道:
“记住,任何时候都以保命为主,无需有任何忌讳,出了任何事,咱们一起担!”
秭归县县衙,在城中北侧。
不同于其他地方,因为这里的地势,想进衙门,必须要走一条长长石阶。
不像县衙,反倒有点像山门。
秭归县的百姓,都有句谚语:衙门的路,是阴司路,低着头进去,扒层皮出来。
县衙正堂,整齐青石砖铺地,上有“明镜高悬”,后方有山水图案屏风,寓意为官清正。
公案木椅雕刻精美,两侧立着写有“肃静”“回避”枣红木牌。
椅上坐着一中年男子,头戴乌纱帽,两侧帽翅平展,身着青色圆领袍,袍上绣有云雁。
其皮肤白净,略有富态,乌黑长须垂胸,显然平日很注重仪表,正是秭归县令吴德海。
吴家在鄂州是大宗,不仅其兄长乃鄂州商会会长,族中还有几人在各地为官。
他虽家世不凡,但因为是庶出,所以不受重视,若非拼死拼活考了个举人,也不会得到家族支持,来到此地担任县令。
然而,家族的可不代表是他的。
吴德海心中不甘,上任后自然大捞特捞,短短时间,已攒出一份不小的家业。
按理说也算风光无限。
但此时的他却愁眉不展。
一是因为独子的病,二是如今的秭归县虽看上去安稳,但实则已风雨飘摇。
尤其是郧阳派来的上差,催着让他请那些土司前来,这当中一个弄不好,怕是就要背黑锅。
旁边师爷见他模样,眼中一动,低声开口道:“县尊,鄂州商会的高手就快来了,到时有他们压阵,这些事必然迎刃而解。”
“哪有那么简单?”
吴德海面色不悦,冷声道:“那些人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事还是两说,若是喂不饱,回去定会说三道四…”
话音未落,就见一名衙役快步上堂,弯腰抱拳道:“大人,城隍庙的风道长求见。”
吴德海眼睛微眯,“哦,快请。”
他出自大家族,自然知道城隍庙代表着什么。
虽因一些特殊原因,秭归县的城隍庙,实力不强,既没有供奉社令兵马,也没高手驻扎,只有几名道行微弱的道人驻扎。
然而,他们却是来自武当真武宫。
城中任何一家势力,都不会轻易招惹。
“无量寿福。”
一名老道阔步而入,面带微笑,施了个道礼,“吴大人,贫道有礼了。”
“见过风道长。”
吴县令连忙下堂,同样回礼,但眼睛却瞟向了老道身后二人。
正是李衍和沙里飞。
李衍要亮明身份,自然不会单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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