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双目清明,他的脸上透着一丝安宁和平静,生命气息已经彻底消散。
笔下的画沐浴在夕阳余晖下,亦如当年他们在巷外初见,一位老瞎子默默在巷外作画,时不时喝一口浑浊的老酒,浸入心脾。
屋外的晚风吹得很轻柔,微微拂动着画卷,似乎是飘来了好消息。
陈浔温暖的笑容渐深,目光渐渐看向屋外:“先生凡道已成,不负余生,此画我收下了,就让陈浔来完善后面的仙道吧。”
他小心翼翼的把老瞎子放到椅上,目光平和而专注。
陈浔拿起扫帚,开始打扫起整个屋子,亲力亲为,并未用任何法力。
这里的每一处尘埃都是老瞎子的生命印记,承载着他的后半生。
他的动作轻盈而谨慎,像是在为老瞎子的离去做最后的送别。
陈浔没有急躁,也没有悲伤,只是专注地将屋子恢复到一种平静与洁净的状态,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对岁月的敬重。
慢慢地,屋子重新焕发出清新的氛围,尘埃被轻轻拂去,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映照出一片明亮的光影。
整个屋子的墙壁散发着淡淡木香,仿佛记忆中的老瞎子仍然在这个空间中存在着。
陈浔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注视着这个经历了岁月沉淀的狭小空间。
他明白,尘埃终究会再次积聚,而时间也会无情地流逝。
然而,他的心中却永远保留着对老瞎子的敬意和感激,那份宁静而平和的心境也将一直伴随着他。
陈浔郑重拱手,双眼古井无波,内心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或许岁月之力真的会抚平一人心,见惯了生死,也不再哀叹悲伤,留下的也唯有敬畏与无尽的平静。
不知不觉间,他已不再逃避,也不再无力,更不再伤春悲秋
老瞎子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巷子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这祖宅传承了很久,听说双树巷建立之初就已存在。
街坊邻居们只知他的姓氏,名为,嬴。
其余一切便不知,陈浔他们也从不去追根究底,打听别人家事,都是称呼为老先生。
这些年他也若有若无的对陈浔提过后事,从前想葬在某处镇外青山中,与天地岁月共同演变,化为尘埃也无妨。
但近些年他的心态似乎有所变化,想葬在祖宅中一棵老树下,毕竟已无后人,也不会搅扰到他人。
葬在自己心中的这方小天地中,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归宿。
夜晚。
老瞎子祖宅中第一次灯火通明,不少街坊前来祭拜吊唁,陈浔与大黑牛也开始主持白事,唢呐与铃铛声响彻院落,片片落叶沐浴着夜风,逐渐凋零。
不过街坊们只是来上了几炷香后就走了,老瞎子的熟人们也早已相继离世,这些人大多都是后辈,不熟,走走场面。
小鹤默默的站在角落处,眼中带着哀伤,看着大哥与二哥熟练无比的做法事,他们似乎一点也没有悲伤情绪,与四弟的情绪相差不多。
她轻声一叹,微微瞥过眼去,心中不知不觉间出现一股想要逃避的莫名心绪,突然间她发现自己不是太喜欢这个凡间了
她不想再看到这些街坊邻居短短几十年就相继离去,仙凡有别,根本的区别就不在于修为与眼界,而是这怎么也逃不开的寿命。
小鹤蓦然间觉得凡间好累,神色逐渐黯然,她不想再去接触任何一位凡人,甚至修士之间也产生想逃避的想法。
“入葬~~”
就在她出神时,院落中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陈浔与大黑牛抬起棺材,小赤也站立起来举着棺材,慢慢悠悠的把棺材送入土里。
院落里的街坊进进出出,谈笑有余,甚至还有人说要不要开席聚一聚,喝点小酒什么的,恭送长寿长者离世。
此时巷子外一个个悬空车停下,一众人从中走出,他们气质儒雅随和,周围还有江湖中人带刀相互,一看便是来历非凡,非富即贵!
这一幕把双树巷的人惊得瞳孔都在发颤这不是那老聂家的人吗?!
二十年前,聂玉医术小成,去了一家医馆从打杂做起,一做便是十年,又回到巷子里五年不出,最后背起行囊出行,不知所踪。
短短在外行医五年,能混成这副模样?!完全已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这陈老到底是交给了他什么惊世医术
“小,小聂?”
“什么小聂,叫聂大夫!”
“天呐这是聂玉吧,真是衣锦还乡了啊。”
……
周围人啧啧惊叹,双眼都在发亮,怎么看聂玉怎么顺眼,这种谈资要是说出去,谁不长面子。
聂玉一身青衣,已年过三十,一脸沉稳,他微笑道:“是我,此次回来看看陈老,镇子上我已开了几家医馆,还有几处药田在镇外。”
“诸位若需看病拿药,可前来‘平泰医馆’,无需担忧价钱。”
“哎!”
有人双眼精光大闪,猛的一拍脑门,“原来那家医馆是聂大夫开的啊,那医馆可是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堪比修仙者啊!”
“那可不是,药材都是咱们城中最便宜的,听说镇长都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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