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各位御史都在忙碌,昨天雪后给大家累够呛,全都上街去善后了。
今天倒是没继续下雪了,大家依旧按时上班,不敢有任何懈怠。
如此卖力的原因很简单,贾琏回京了。这么说吧,贾琏是否在京城,五城兵马司很在乎。
幸好现在是冬天,各种喜欢搞事情的权贵也不喜欢出门,多半在家猫冬。个别年轻的二代,精力旺盛,搞出的事情也都在室内。大街上对打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发生了。
“听说了么?贾大人被召进宫了!”
“这可一点都不新鲜,明天的大朝会,宁远侯能不能过关才是新闻。”
“我管他宁远侯的死活,要过年了,京城千万别出事,回头没法向贾大人交代。”
早起的碰头会,五个御史围着火盆开个短会,确定了最近工作的重点。腊月初一,意味着快过年了,忙了一年成绩不错,不要在最后时刻出幺儿子。
被翻旧账的宁远侯,连续上了三道自辩折子,在家闭门思过半个月了。
初一的大朝会,贾琏自然可以不参加,但这怎么说呢,承辉帝要欲擒故纵,只能配合。
凌晨三点,贾琏就起来了,闭着眼睛张开双臂,平儿与桂香忙着伺候穿戴,香菱托着衣裳,站在一边打哈欠。贾琏很想睁眼,奈何眼皮在练千斤坠。
几乎是被扶着走到盥洗架子跟前,温暖的毛巾贴脸上时,才算是找回了自我。
看着无精打采的贾琏,平儿与桂香在一旁偷笑,气的贾琏一人一巴掌扇翘臀上。
昨晚上轮番上阵,你们是累傻小子呢。这也不能怪爷吧,自己肚子不争气。
出门站在回廊上,一阵寒风往颈部里钻,贾琏彻底清醒了。
王熙凤现在是半点都不带动气的,肚子里的孩子最大,发火生气动了胎气可不得了。
等孩子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個浪蹄子。
唏哩呼噜的一碗热面汤下肚子,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披上大氅,贾琏招呼一声:“走了!”王熙凤带着两个妾站在台阶上相送:“爷慢走!(路滑,爷当心点!)”
天冷唯一的好处就是提神,贾琏挺后悔骑马出门的。但是又不得不坚持下去。彻底完成他从文臣过度到文臣带兵的转变。
宫门外乌央乌央的好几百人先到了,正东一群西一团的扎堆。灯笼很多,再来点大声的吆喝,夜市就成型了。可惜,这不是夜市,没人敢大声说话,都在窃窃私语。
贾琏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但没人主动上前招呼。
翻身下马的贾琏,也没有主动凑近哪一堆人的意思,冲着几个人堆摇摇拱手,礼数上到了之后,自己找没人还不避风的角落站着。没法子,好地方都被别人占了。
随身的家将们熟练的站成人墙,护着贾琏不受寒风侵袭。小马扎上的贾琏摸出烟来,点上一支提神,千万别睡着了,耽误了点卯。
今天贾琏的角色,主打一个颓废,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不料有人不肯放过,次辅梁道远出现,与一帮上前迎接的官员互相作揖,客气寒暄后,一眼就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贾琏,立刻走过来。
“见过梁阁老!”贾琏就很无奈,总不能失礼吧?人家是上官+长辈的组合。
“怎么无精打采的?年轻人要节制!”梁道远不轻不重的敲打一句,他可不是仗着眼下这个场合来警告贾琏的,而是想试探一下。
贾琏没啥好气的回一句:“我倒是想节制!在外面小半年才回家,亏欠太多还账呢。再说了,我年轻,恢复的快,不劳梁阁老挂念。”
被怼的梁道远反倒是有底了,人还是那个人,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今天的早朝估计有好戏可看了。梁道远也没有仗着资格指点贾琏两句的后续,笑了笑转身就走。
郭衍随后也到了,看见贾琏藏角落里,笑着过来打招呼:“小公爷怎么一个人在这?”
昔日对头到如今发展到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贾琏自然不能摆脸色,笑着抱手:“阁老早!我这不是怕讨人嫌么,就不往人堆里扎了。”
郭衍没走的意思,反倒拿一把马甲,挨着贾琏坐下,一起抽烟说话。
“山东那边反响很大,陛下给压下去了。东平王坐镇山东后,情况少有好转,没曾想按下葫芦浮起瓢,老孙被人翻西华门的旧账。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在下就一个五品官,哪管的了那些。要不是初一大朝会,我都想不来的。”说着话,贾琏打了个哈欠,郭衍有点意外,但也不算意外,毕竟贾琏慢慢的朝军方发展了,不愿意节外生枝,倒也可以理解。
郭衍的心里很明白,皇帝肯定是不可以换掉九城统制的,那样对皇帝而言,威望必将受到沉重打击。毕竟事情过去小半年了,突然来这么一下,皇帝还没抗住,文武百官怎么想?没事翻旧账就能达到目的,就这?
贾琏听老郭说的这些就知道,他还没资格参与核心策划,于是打个哈哈。
就在郭衍还想继续说点啥的时候,候补阁老潘季驯也到了,与他同行的还有林如海。这俩怎么凑一块了?郭衍明显看出了贾琏的诧异,低声提醒:“这俩同年!”这里的同年不是岁数一样,而是同一科中的进士。
林如海出场了,贾琏就不能装死了,赶紧上前见礼:“见过宪台!”
林如海却没有当上司的自觉:“回来几天,也没到我家里来坐坐?你再不来,你姑姑要亲自去抓你过来了。”
贾琏赶紧解释:“折腾了小半年了,回到家里没缓过劲来,本打算今天就去,不料又赶上大朝会。明日,明日一定去给姑母磕头谢罪。”
一旁的潘季驯笑道:“林兄,可不要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下属,说起来贾大人也是工部一员呢。都察院想独霸贾大人,得先问问工部。”
贾琏赶紧见过潘季驯,这个会修水利的工部尚书,属于实干派,值得尊重。
“见过潘阁老!”贾琏调子起的挺高的,潘季驯听着挺开心,反应却是极为谦逊道:“只是暂时内阁帮办,并未确定,不敢当阁老之名。”
郭衍在一旁看着,心道:要不是你那一脸强行掩饰的笑容,我还真信了。
不远处的官员们,看着这一堆人的时候,感觉特别奇怪。明明贾琏是个最小的,却隐隐的站了c位。仿佛他才是这些人的中心。
说起来,这个临时小群体令人无法小看,贾琏倒是不要紧,但他现在手里有兵权了。明明说好的走文官路线,却非常意外的带兵打仗去了。身上还兼着工部、户部、都察院、内务府、内阁的差事,有俸禄的那种。偏偏还没人表示要开了他此前的职务。
最厉害的还是内阁的差事,可以直接越过兵部带兵打仗,还不用对兵部负责,就离谱!
林如海,必定如何,潘季驯,已经是半个阁臣了,郭衍,现任阁臣。
这组合,就问你刺眼不刺眼吧?
更刺眼的还是内阁首辅孔照,老大人从轿子下来,面对一群围上来的官员,笑着回礼后,眼睛一扫,看见了小团伙,笑着主动上前来。
“见过孔相!怎敢劳孔相大驾屈尊!”贾琏非常的无奈,觉得今天就不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事情,而是注定要被人盯上的事情。孔照笑着一一回礼,最后才对贾琏道:“山东平叛快速平息,恢复漕运,小公爷当为首功,老朽特来谢过!”
【老不死的跟我这演一出首辅肚子能乘船的戏,是吧?行啊,我成全你。我就当伱忘记我用茶杯爆头失败的事情了。】
“孔相谬赞,首功不首功的都是小事,漕粮走海运,大大的节约了成本才是大事。”
不就是斗嘴么,不就是揭短么?我会!
意外的事发生了,孔照甚至很满意的笑着点头:“不错,后生可畏,保持锐气!”
贾琏楞了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之前的梁道远没生气,孔照也丝毫不动怒,还挺高兴!
我是不是走错了剧场,拿错了剧本?
孔照笑着抱手示意告辞之后,贾琏陷入了沉默,林如海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开门了!”
宫门开,按照级别高低,乌央乌央的群臣入内,贾琏级别低,自然落在后面。
大殿站班的时候,贾琏这种五品官,混在人堆里安全感上大大的提高了。
大殿内人多的时候,温度上升的后宫,就是犯困啊。
唉,四周连根柱子都没有,只能站着闭眼钓鱼了。
此前那帮老登的善意,贾琏暂时丢一边了,没那个精神啊。
反正秉持一个宗旨,那帮人没安好心就对了。
就在贾琏半梦半醒之际,前方突然一阵骚动,激烈的争吵。
贾琏瞬间清醒了,有挂吃么?垫着脚往前看。好像是宁远侯被逼着摘下了帽子!
这帽子也不简单,官帽子官帽子,没有帽子你算个屁的官。
呵呵,贾琏瞬间啥都明白了,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
那没事了!
缩了缩脖子,贾琏往后躲的时候,又起波澜。
“陛下,不罢宁远侯,臣请辞!”又一个官员摘下帽子,被惊动的贾琏忍不住垫着脚看,窝草,这是周国舅了,脑子进水了么?有你什么事情啊?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越来越多的官员站了出来,摘下官帽,跟着周国舅一道出列。他们就一个目的,宁远侯有罪,必须处置。至少是不能再九门统制这个位置上继续干了。
说真的,贾琏被震惊的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别人弹劾老孙就算了,周国舅冲在前?这事情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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