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脚步顿住,没想到盛枷一行人居然没有离开泗水街,而是齐齐挤进了铁器铺。
都应迎面撞上了,夏桉实在不好再刻意回避了。
她眸子轻轻闪了闪,朝着盛枷又落落大方福身施了一礼:“民女见过盛大人。”
逆着光,光线勾勒出女子亭亭轮廓,如玉般的面容在白狐绒毛领的衬托下,毓秀淑然。
她脸上神色浅淡,看上去像是遇见了一个不甚熟悉,却又不得不打招呼的朋友。
有点勉强。
盛枷只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把弄着手里的一根鞭子。
没应声,也没点头。
半点反应也无。
夏桉满不在乎地又朝程鸽福了福:“见过程大人。”
程鸽却热情很多:“夏姑娘免礼,刚才见姑娘站在酒楼露台上,未来得及打招呼。不知姑娘为何会进一家停业的酒楼?”
夏桉回道:“那原是我祖母的铺子,如今赠给了我,我今日过来照看一眼。”
程鸽点点头:“原来如此,姑娘要开店?”
夏桉回道:“是的,年后酒馆会恢复营业,到时候欢迎程大人捧场。”
程鸽笑笑:“那是自然。”
曹掌柜见夏桉进来,心想这姑娘果然守信,说要挨家光顾,果然就来了。
可谁能想到名震朝野的盛大人会突然来到他的铁器铺。
他进来短短一刻的功夫,一会儿从墙上抽出一柄剑劈碎了木凳,一会儿又拔出一柄短刀刺进柱子,一会儿又举起一柄斧头砸向墙面。
曹掌柜心中骇然。
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得罪了这位煞神。
惹得他似要拆了他的铁铺。
这短短一刻,他吓得死后连下去是先找老父亲,还是找老母亲都想好了。
大乾朝谁不知道,天要下雨,盛大人要杀人,都是这世上最不需要理由的事。
就算需要,大理寺也有千百种办法给你个理由。
今日盛大人这般在他店里折腾,自己这条粗命,八成是保不住了。
他心中沮丧,他还没有活够啊,有好几件客人订的铁器还没有打完,王屠户的几把菜刀钱还没有收回来。
此时夏桉突然走进来,他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这姑娘来得可太不是时候了。
他朝夏桉使劲暗使眼色,暗示她赶紧离开:“姑娘,要不你改日再来吧?”
夏桉看了看屋内的情形。
曹掌柜长得大块头,皮肤黝黑,身强体壮。可此时在盛枷的威压下,竟显得毫无力量感。
他刚刚在街上讲话还那么粗狂大气,此时却仿若化作了可怜小兔,双手老老实实交握在身前,眼神战战兢兢,整个人仿佛下一刻就要碎了。
盛枷此人,还是真走到哪里都不融洽。
夏桉没听曹掌柜的话,抬步往铺子里走了几步,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铁器:“刚刚答应了曹掌柜会过来照顾你的生意,我自然不能爽约。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买的。”
曹掌柜心想,这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头铁,刚才在街上不听劝非要来这边开店也就罢了,此时没见到这里黑压压全是大理寺的官兵吗?简直是头铁得不要命啊。
不行,他一个铁匠死了就死了,可不能连累这么美好的姑娘。
他再次开口,声音透着警告:“姑娘,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这儿的东西都不适合你。”
夏桉看着墙上琳琅满目的铁器。
有长剑,有弯刀,有各种箭矢,还有匕首、菜刀、斧头、剪刀,小铁勺。
夏桉脚步悠然地左右踱了一圈,一屋子的僵硬气息随着她的进入,竟消融了许多。
她声音清浅地问喜鹊:“喜鹊,我们买个什么好。”
喜鹊从刚才一进来就吓哑巴了。
她认得大理寺的着装,姑娘又称呼那个身形颀长、气质冷冽的男子为盛大人,那他定是大理寺少卿盛枷无疑了。
她整个人都木了,夏桉的问话,像是隔着老远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她没听清楚。
讷讷地回了句:“啊?”
夏桉回头看她:“你觉得哪件好?”
喜鹊这才回过神,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看向墙上挂着的铁器。
然后小声跟夏桉道:“姑娘,要不咱们别买了,赶紧走吧。”
这时,曹掌柜急得直接开始赶人,口气生硬难听:“姑娘,你赶紧走赶紧走,我不需要你照顾我生意。”
霎时,一声脆裂的鞭响从身后传来,劈开了这一室宁静。
屋内空气陡然凝住。
夏桉保持着抬眸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声鞭响,仿若利刃,一下子插进了她的记忆深处。
刻入骨髓的痛感瞬间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周围一切都静止了,夏桉的眼前只剩下赵幽黯黑无底的瞳仁,持鞭子那嶙峋坚硬的手臂,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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