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灿烂,天地祥和,今年的除夕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
就在除夕这一天,送别了苏骅等人的伊宁与明佑,终于是回到了百花谷。
一身素白的伊宁,骑着白马,额前飘着那一缕白发,在这酷寒的冬日,迎着凛冽的寒风,来到了这苦寒之地中的世外桃源。
“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我好想你!”
“大小姐,你还好吗?”
“大小姐,你头发怎么了?”
“大小姐,我娶着媳妇了!”
才入谷口,便有一大堆人簇拥而来,他们亲切的问候着,热情的欢呼着。看见伊宁笑,他们也笑,看见伊宁长了白发,他们笑容淡了下去,关切之声随之而起。
春去冬回,又是一年……
伊宁骑着马,面带笑意,缓缓的行走在谷中的大道上。一路走,来接她的人也就越多。人群里,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到处都是亲切的声音。男男女女,一个个叽叽喳喳的靠过来,不怕事的孩子甚至好奇的摸了摸大白的身子,一脸开心。
“回家的感觉如何?”伊宁身边的明佑问道。
“回家,当然很好……”伊宁答道。
“是啊,贫僧也有些想家了。”
“大师,这一路上,辛苦您了。”
“咱们之间不必客气。”明佑笑了笑。
很快,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之下,两人两马到了雁落庄。
庄外,王夫人带着任葵,陆阳,王彦三个,早就热泪盈眶了。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把百花谷的主人等回来了……
“阿宁……明佑大师……”王夫人率先上前开口。
“嫂子。”
“姑姑!”
“宁姨!”
亲切的问候声再度从熟悉的人口中喊出,伊宁点头,走过去先是一把将陆阳抱进怀里,而后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王彦的脑袋。
“姑姑,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个头只到伊宁耳垂的陆阳说道。
“姑姑也想你。”
“今天是除夕,咱们好好过年,好不好?”
“好。”
“陆阳,你多大了,还撒娇呢?快松开,让我抱抱宁姨。”一旁的任葵打趣道。
“不要,姑姑是我的。”陆阳抱着不肯放手。
“小阳啊,你长大了,男女有别,知道吗?不能跟小时候一样粘着你姑姑了。”王夫人含笑说道。
“没事,姑姑还没嫁人……”陆阳仍然抱着伊宁的腰背,不肯撒手。
“没事,小阳打小就这样……”伊宁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目光里充满了温柔。
一眨眼,连陆阳都十七岁多了……
懂事的陆阳还是很快就松开了手,抬头问道:“姑姑,我董叔叔呢?他怎么没来啊?”
“他有事。”
“为什么总有事啊?他不知道两位婶婶在这等他吗?”陆阳不解道。
“他有很重要的事,暂时脱不开身,以后他一定会来看你的。”伊宁拍拍他的脸说道。
“哦……你的头发怎么白了?姑姑你有白头发了!”陆阳这时才看见那缕白发,顿时惊讶的大喊。
“姑姑老了,就白头了……”伊宁解释了一声。
“我不想姑姑变老……”
“小阳,姑姑会陪着你的,不用担心。”伊宁安慰了一句。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脸色黯淡了下来,其实伊宁的情况百花谷早就得知消息了……但看见她真的有了那么明显的白发,还是忍不住伤感起来……
这个苦命的女人……
“走吧,进去吧,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回家好好过个年!”王夫人长叹一声道。
“好。”
明佑在一旁,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这些人,随后也一同进了雁落庄。
进了庄内,伊宁自然也见到了慕容幽兰跟慕容青芷两姐妹。两姐妹看到伊宁来,几乎同时,两眼一下子就变得泪汪汪,而后直接就抱了上来。
“宁姐……”
“宁姐……”
“幽兰,青芷。”
三个女人抱在了一起……
良久后,慕容幽兰问起了董昭的事:“宁姐,昭哥还好吗?”
“好,他破虚了,现在武功很高。”伊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就好……他在京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慕容幽兰继续问着。
伊宁道:“暂时不会……皇帝如今,还是很喜欢他的。”
“喜欢?”慕容青芷蹙眉,她不喜欢这个词。
“他应该不会当多久的官的……我们,会想办法过我们想要的日子!”伊宁带着一丝深意说道。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慕容幽兰坚定道。
“我也是。”慕容青芷也点头道。
“嗯,相信就好,月溪跟眠棉都在京城陪着他,他们不会有事的。或许,现在他们在热热闹闹的过年呢。”伊宁安慰道。
“啊?她们两个陪着他啊?”慕容青芷又蹙起了眉。
“没事,都是自家姐妹,没事。”慕容幽兰笑了笑,她已经看开了。
“你们放心,董昭一直记得你们,他一定会来找你们的,只是他现在在京城,有着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啊?”慕容青芷不解,当官不是给皇帝卖命吗?
这时,一道男声响起:“大小姐,董昭传信来了,你看!”
来人是温挚,只见他拿着一张信笺,递到了伊宁手中。伊宁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瞳孔一缩,捏着信笺的手绷紧了起来。
“庞元……就是辜仲元?”
“庞元?”慕容幽兰听得这个名字,顿时怒火中烧,一双眼睛变得凶光灿灿,这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伊宁捏着那张信笺,绷紧的手颤动起来,她咬牙恨恨道:“早知道,当初在王屋山下,我就该掐死他的!没想到,我居然被他给骗了!”
“这就是昭哥发的信?他告诉我们的东西,也就是他如今正在做的事?”慕容青芷问道。
“是……”
慕容青芷明白了,原来董昭是在京城摸底,没想到第一次送信就送来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
“昭哥还跟他交了手,打了个两败俱伤?”慕容幽兰看着信上写的字,顿时就喊了出来。
“这该死的王八蛋!”慕容青芷骂了一句。
“温挚!”伊宁喊住温挚。
“大小姐,请吩咐!”温挚连忙上前,等候吩咐。
“年后,派人去王屋山下,把跟辜仲元有关的人都给我打探一遍,必要时,杀!一旦董昭传出了辜仲元出现在江湖上的消息,给我盯紧了,这个人,我一定要他死!”伊宁冷冰冰的下达了命令。
“是!这个狗日的,一定要弄死他!”温挚气呼呼的去准备了。
“这个狗贼,还有谢天,都得死!”慕容幽兰也寒声道。
说起谢天,伊宁也愤恨不已,这个老太监,一直咄咄逼人,显然与他们是敌非友,这个人,早晚也要宰了他!
仇恨会引来杀戮,杀戮又会带来新的仇恨,江湖就是如此,往复循环,数千年来都未变过……
大敌已经出现,开战只在明年!
可这一次的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因为,那是朝廷,是皇帝……
如果没有积蓄足够的力量,恐怕结果将是一场屠杀,百花谷,会变成血花谷,雁落庄,会变成阎罗庄……
伊宁深知这一点,所以回百花谷来积蓄力量;董昭也深知这一点,所以靠自己的能力造就出两位虚境高手。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开饭了!吃团圆饭啦!”随着任葵的声音响起,众人很快在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并没有荤腥,而是一桌素菜,最好的也不过是一大盘红烧豆腐……
“你们也吃素?”看着这一桌的素菜,伊宁不由问了出来。
“对,苏元帅走了,我们不敢忘记他……所以,我就打算为他吃一个月的素……不仅是我,烈哥也是。”王夫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苏爷爷的死讯传回百花谷时,我们都哭了……”任葵说道。
说起苏博的死,伊宁也是黯然神伤,这个最爱护她的长辈,比他父亲还要亲的伯伯,死在了她的眼前……他临死前说过的每一句话伊宁都记得,那张苍老而慈祥的面孔她永远不会忘记……
他庇护了他们太久了!不仅如此,也为他们争取到了很多东西。比如,王烈的兵权,顾家兄弟的官职,高询的如今的位置也是他争取来的,这个老人默默的为他们做了太多的事……
可如今,这棵大树,倒下了……这是伊宁心中永远的痛。
“吃吧,这可是年饭,苏元帅在天有灵,也会希望诸位施主过得好好的,不是吗?”明佑开口说道。
“大师说的是。”坐在主位的伊宁率先动起了筷子。
“吃吧吃吧,人总要吃东西的,何况今天是过年呢!”王夫人将手边的菜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自己却抹了一把眼泪。
“来,吃!吃饱了,明年才好做事,是不是?明年……明年我们还有很多仗要打呢!”慕容幽兰夹起一块豆腐,随着掉下了一滴眼泪来……
“吃吃吃!”伊宁劝了一句,给旁边的任葵和陆阳夹起菜来……
今年这年饭,悲喜交加,难以言语。
安顿下来之后,下午,伊宁就拿起了双刀,在一处无人的荒野高坡上练了起来。随着她身影舞动,只见刀锋漫漫,寒芒凛凛……当她停下来时,发现手心里满是汗珠,她习惯性的运起内力,想把这汗珠变为冰珠,可是她没有做到……
汗水随着她的内力运转,渐渐蒸发了。她现在已经无法随意用凝霜真气了,无法跟以前一样眨眼之间化水为冰了……
如今,她气海之内的寒元已经化为了板结的泥土一般,而那股强大的凝霜真气,宛如冬眠的蛇一般,潜伏在泥土之下。她可以唤醒,但是能唤醒吗?
凝霜真气,是一条毒蛇,既能吞噬敌人,也能吞噬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能唤醒这条强大的毒蛇的。所以,如今的她,只能拼命练刀,练魔刀……
魔刀,化魔不过是第一重,伏魔是第二重,渡魔是第三重……
若要对付谢天那种高手,在无法动用凝霜真气的情况下,她必须练到伏魔之境!
即魔为我用!既能够保证意识清醒,同时也能施展出魔刀的威力!
但,这很难,天底下也只有沈秋风练成过……
伊宁蒸干汗水,再度练了起来,她心无旁骛,眼神坚定,很快便入了佳境。她不知疲倦的挥着两把刀,不知不觉,脚下的山头渐渐就没了……
等到她停下来时,原本站立的荒坡已经成了平地……而平地之外数十丈,没有一颗完整的石头,只有碎沙……
远处,明佑与慕容幽兰静静伫立,看着她练刀,慕容幽兰看着看着,不由蹙眉,心中震憾不已。
“慕容施主,你可知伊施主的刀法为何这般可怕?”明佑问道。
“不知……”慕容幽兰摇了摇头。
“因为她执着。”
“执着?”
“对,除了落英之外,她是世上最执着的女人了……”明佑深深叹气道。
慕容幽兰郑重点头:“大师,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啊……这个天下,早晚得你们这群年轻的施主来改写!照着自己的信念,坚定执着的走下去吧!”明佑朗朗道。
“是,大师!”慕容幽兰深深点头,眼中渐渐不再迷茫,她拿起她的炼魔刀,也在旁边练了起来……
明佑淡淡的看着这些年轻人,不由感叹了一声:“成长的好快啊……”
京城,闲园。
董昭坐在后院兵器架之下练气,他得加速将炁源练成丹田与气海那般大,以达到最后三源合一之境。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匹敌那些可怕的敌人……
只见他不断地鼓起肚子,而后又不断的将气排出,或从口鼻排,或从某个地方“咕”的一声放出去……
而另一边,手持湛明剑的沈青已经跟手持惊风刀的叶空打了起来!两人刀来剑往,不断切磋,寒意芒芒,看得一旁的邵春直张大了嘴巴。
龙骁呢?龙骁正在闭着眼睛,不断演练着化龙功的招式,他双手齐动,用龙爪手不断在周身挥打,他要领悟出化龙功新的境界来,哪怕他不知道潜龙诀……
四个人分成三拨,哪怕是除夕这天,四个人也沉迷在武学之中……
“汪汪汪!”
黑狗惊龙忽然朝门外叫了起来,门很快被打开,一身灰色僧衣的度然走了进来。见到是度然,黑狗没骨气的摇着尾巴就凑了上去。
度然跟着开门的江月溪走到后院,看着这练武的四人,开口来了一句:“哟,今天还在练功呢?这么刻苦?”
江月溪道:“没办法,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度然点了点头,随后道:“明天初一,那个班珠和尚要来西山寺礼佛,你们记得早点去啊!”
江月溪眼睛一亮:“班珠上师明天去西山寺?那么阿萍也会去了?”
“嗯,对的,明天,你们早点来,藏进寺院后边的宝塔里,到时候贫僧会让那丫头去那里边见你们的。”度然说道。
“多谢大师!”江月溪欣喜道谢。
度然却伸出了手,眉头一挑:“一百两!”
江月溪目瞪口呆,这……这就伸手要钱了?
“好你个老和尚,大过年的来要钱?看我不打——”小兰闻声就托起一把笤帚,挺着肚子就要冲过来,却被身后的叶眠棉一把拉住了。
“小兰姐,你不能跑动啊!”叶眠棉忙劝道。
“蕙兰施主,怀了孕怎么还这么大脾气呢?行行行,五十两好了吧?”度然嘴角一撇。
“你这个要钱的和尚,出去!”小兰又激动起来,似乎拿起笤帚打度然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
“好好好,贫僧好说话,贫僧不要钱,好吧。”度然见小兰这么激动,于是不开玩笑了。
“这还差不多……”小兰扔了笤帚,哼了一句。
度然笑着走到董昭面前,还未开口,只听得“咕呜”的一声,董昭直接放了个响屁出来……
度然呆住了,立马骂道:“董施主,你就是这么对待老衲的吗?前阵子跑来西山寺窜稀,今天在老衲面前放屁?你如何成了这样了?”
董昭闻声睁开眼,囧然一笑,站起身:“对不住啊,度然大师,我刚才在练功……”
“什么武功练着练着放屁的?老衲闻所未闻!”
“这……度然大师,我刚才在练炁源右道……”董昭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右道?你练了左道怎么可能还能练右道呢?那样不会气海逆转致死吗?”度然大声道。
度然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在切磋的沈青叶空,独自打拳的龙骁纷纷闻声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大声说话的度然,不知道这老和尚要干什么。
“不会啊,我还有丹田呢……”董昭弱弱道。
“什么?”度然大惊,“把手伸出来,老衲看看!”
董昭将手伸过去,度然立马给他把脉,这一把,度然那眼眶就越睁越大,眼睛大到极限之后,嘴巴也开始张开了……
看着他这副惊讶的表情,所有人都靠了过来。
“你小子?你小子居然这么强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三个气源!老衲个阿弥陀佛……”
“度然大师,明佑大师没告诉您么?他知道的啊……”董昭问道。
“没有啊!”
“呃,好吧,您继续玩,我继续练功了。”
董昭说着就又准备坐下来,可却被度然喊住了:“董施主,你说你练右道?郭长峰的右道?”
“对啊!”
“一练就放屁?”
“呃,是……”
“不对劲,你是不是练错了?”度然眯了眯眼睛。
“不会吧,练错了的话应该会受伤的啊,可我也没事啊。”
“那郭长峰根本就不放屁!怎么施主你就放屁了?”
“我……”董昭无言以对。
“你肯定是排气用错地方了,不然不会如此的!你用其他地方排气试试,不要用肠道……”度然尽量文雅的说道。
“除了口鼻跟……尾椎……还有哪里能排气啊?”董昭疑惑起来,这右道他真的是没领悟到精髓。
“老衲都想拍你了!还有毛孔啊!你用毛孔排气试试!”度然大声道。
“哦!”董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吗?
董昭迅速坐下,调整呼吸后,开始运转炁源,随着他呼吸渐渐稳定后,他再次吸气,一瞬间,肚子又鼓了起来!而后,他缓缓运转炁源那个小漩涡,将体内的气扩散开来……
慢慢的,董昭感觉皮肤上的毛孔开始张开,里边出来了细微的气息。他再次运气,鼓气,张开的毛孔渐渐适应了他的呼吸,随着他的呼吸慢慢开合……
原来如此!
度然大师一语点醒梦中人,董昭终于摸到了这右道的精要!
后院里的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董昭,只见他脸上慢慢的,渗出了一层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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