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伊宁跟阿芳一行人翻山越岭,总算是四月十五前到了点苍山下。
阿芳交待好苗寨的事情后,就带了青竹跟短尾两人跟着伊宁来了云南,她一路话匣子打开,像一只百灵鸟一般,叽叽喳喳,伊宁也是有问必答,两个人过了好一段快乐时光。
阿芳三人换上汉服,将自己打扮的如同一个女侠一般,她本来也是女子里边的高手,只是平生出苗寨的时间少,一路出来,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明明是三十好几的人,表现的却像个二八大姑娘。
最可怜的短尾还背个药篓,一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药材却不少,伊宁是辨药的好手,十来天走来,到云南时,已经采了满满一大篓子名贵草药。
一向少话的短尾背着药篓都有点皱眉头。
四人到点苍山下,早惊动点苍山主,他被弟子告知后,立马拾掇好一身,带着全山弟子下了山来。大理点苍山,洱海畔三塔下,一身青翠简约长袍的点苍山主段苍,早已带人恭候于此。
山主名叫段苍,今年五十岁,眉目俊朗,长须飘飘,神情内敛,身材如苍松般挺拔,端的是一派不世高手的模样。而他的弟子,也一个个神情庄重,言语间对待客人是敬重无比,言谈举止间足见点苍一派门风之敞,教养有方。
“段掌门。”伊宁近前拱手致意。
阿芳三人也一拱手。
段苍也拱手哈哈一笑,姿态洒脱无比,神情内敛的脸瞬间如同阳春的梨花般绽放,洪亮的嗓音说道:“伊女侠,你我以武相会,不必客气。”
段苍笑意盈盈的望着伊宁,又转眼看着那三人,问道:“这三位是?”
伊宁道:“苗家阿芳。”
段苍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伊宁继续道:“以及随扈。”
阿芳笑道:“在下清江苗寨巫芳,见过段掌门。”
段苍略有疑惑的脸瞬间又绽放笑意,说道:“原来是古巫门的传人,稀客稀客。”
寒暄一阵后,段苍便亲自带着四人,到了洱海畔的一个大院内歇息,弟子们相当客气,大院内物件一应俱全,吃喝穿用,一应俱全,琴棋书画,应有尽有。
三人坐于大院庭内的檀木桌前,弟子们奉上云南鲜果,繁花香草,阿芳并未见过这些稀珍,心中欢喜,伊宁也高兴,在这四月天,这份意境格外畅然。
段苍昂首道:“二位此来,定要多住上一番,这点苍山下,虽比不得中原繁盛,但是此处四季如春,也算是世间少有的好地方。”
伊宁道:“打扰了。”
段苍道:“你我五年之约已到,你既然来了,比武就不妨急在一时,容段某先尽些地主之谊。”
阿芳笑笑:“我观段掌门,气度如此不凡,想必是位罕世高手,阿芳也想与您切磋一番。”
段掌门笑道:“段某喜欢以武会友,阿芳姑娘既然愿意赐教,段某岂能不领情?只是这罕世高手,只怕段某还当不起。”
伊宁道:“你谦虚了。”
段掌门起身道:“伊女侠是中原人物,中原锦绣河山,高手如云,不似我这等蛮疆,人少地贫,难出人才。伊女侠年纪轻轻就能胜我,段某又岂敢以罕世高手自居?”
伊宁蹙眉:“想去中原?”
段掌门还是哈哈一笑,说道:“世间谁不向往中原?”
阿芳蹙了蹙眉。
“那就去吧。”伊宁说的很随意。
段掌门还是一脸笑意,又坐了下来,亲手给两人斟酒,说道:“若这次胜不得你,我去中原,岂不是仍然顶着个伊宁手下败将的名头?”
阿芳笑了,笑意中带着一丝凝重。
伊宁淡然:“我又不说。”
段苍哈哈大笑,而后道:“你啊,真是洒脱啊。”
伊宁忽然问道:“有消息吗?”
段苍渐渐收了笑容,知道伊宁问的什么,便说道:“他不曾来过云南……你还在找他?”
伊宁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段苍道:“你说他剑法远在你之上,若他真来了云南,段某也求之不得,只恨无缘相见啊,这传说中的剑神郭长峰,段某又如何不想与他一战呢……”
伊宁见他说的真切,也没做了声。
段苍与两人寒暄了几句,又交待了弟子几声,就离开了这座大院。
阿芳给自己嘴里塞了个鲜果,问道:“他叫什么啊?”
“段苍。”
阿芳有些不满道:“这人野心不小啊,想去中原。”
伊宁点头:“是。”
阿芳道:“他很厉害。”
伊宁道:“是。”
阿芳捏起一颗果子,运转真气,那果子就变得乌漆墨黑,她看了一眼,随手一扔,说道:“不知他是否领教过五毒掌……”
伊宁把那盘鲜果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说道:“你离远点。”
阿芳笑道:“怎么,吓到了吧?说起来,你这个罕世高手,还没跟我打过呢,想不想先打一把?”
伊宁道:“好啊。”
两人各自伸出一只手,按在桌上,面带笑意,随着两人渐渐发力,那张檀木桌开始颤抖,一半开始泛白,一半开始变黑,然后就是桌子咔咔咔的声音响起,半晌之后,“砰”的一声响,阿芳怪叫一声,跌坐于地,一脸不甘。桌上鲜果,花草,散落一地,段苍的弟子闻声进来,只见一地瓜果花草,盘子粉碎,那张檀木桌裂为两半,一半结了冰,一半变得乌黑,看的那弟子眼皮直跳,这两个女的是什么怪物?
然后那弟子就要去收拾烂桌子,阿芳喊道:“手不要碰黑的那快。”
那弟子手一缩,问道:“为何?”
伊宁道:“有毒。”
“啊?”弟子吃惊。
阿芳道:“你们拿布包起来,然后去烧了就好。”
然后阿芳起身,揉了揉屁股,说道:“阿宁,你可真冷啊……”
伊宁也道:“你好毒……”
段苍的弟子后来把这个小插曲告诉了他。段苍听后沉默了,他知道伊宁的凝霜真气厉害,但现在看来那个阿芳,实力也不可小觑,那种武功,极其可怕……
翌日,天晴,春风拂面。
洱海之畔,早已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大多是这云南百里附近之人,也有少数游历云南的中原游侠,很多人都知道点苍掌门段苍与人有一场五年之约。段苍是云南第一的高手,点苍是云南头号门派,能与他一战者,绝非泛泛之辈,故而消息越传越远,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段苍并不急着比武,大早上,他的亲传弟子便来告知伊宁,比武约在三日之后,待伊宁适应下云南气候,也让他好好尽一回地主之谊。
阿芳闻言道:“段苍与你五年之约,应该是迫不及待比武才对,怎么会还要拖沓三日?难不成他另有心思?”
伊宁道:“造势罢了。”
阿芳道:“原来如此。”
两人站在洱海边,阿芳俯身捡起一块卵石,朝水里一掷,那块卵石一连打了不知多少个水漂,这才在很远处咕咚落水。
阿芳侧头道:“怎么样,你试试?”
伊宁道:“喜欢比啊?”
阿芳道:“你怕了?”
伊宁也俯身捡了一块卵石,手一撒出去,激起一道道水花带涟漪,那卵石一路顺着水飘,竟然飘过近百丈之遥,才消失落水。
阿芳来了兴趣,说道:“好内力,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然后她捡来一块巴掌大的扁平卵石,伊宁也捡来一块相似的,两人一同掷出,两块卵石同时脱手而出,随着水花声响,两块石头带出两条水花路,一直飘往远方,直至看不见。
阿芳叉手撑腰站立,说道:“这也比不出结果啊。”
伊宁道:“确实。”
恰逢此时,一道男声响起,一个风度翩翩的墨色长衫男子道:“看来二位女侠有些无聊?”
两人视之,这个男子约莫四十来岁,五官突出,面相俊朗,个头比阿芳高点,比伊宁矮点。
阿芳眉毛一挑道:“阁下也想来玩?”
那人打个哈哈,说道:“在下崔长水,是点苍人,师兄今日尚未准备好,又怕二位女侠无聊,怠慢了二位,所以让崔某来招待二位女侠,两位想要游玩,崔某愿意当领路人。”
阿芳微微一笑,说道:“游玩吗随时都可以,崔先生既然是段掌门师弟,想必武功造诣很高,不知可否先与小女子切磋一番?”
崔长水一怔,没想到这个阿芳竟然颇为好战,而且他也打听到阿芳是古巫门的传人,清江苗寨大当家,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阿芳当众对他说出这种话,他当下嘴里不知该作何声。
见崔长水踌躇,阿芳道:“如果崔先生不方便的话,就当阿芳戏言尔。”
伊宁不作声,此时周围也有很多武林人士看过来,也听到了这些话,崔长水在点苍也算一号人物,难不成真的会顺着这句“戏言”下台?
崔长水呵呵一笑,说道:“既然阿芳姑娘愿意赐教,崔某又岂是不知趣的人,我辈以武会友,自当以武尽兴。”
阿芳也笑笑,朝着身后的青竹一伸手,青竹递过来一根银色长笛,约莫两尺半长,上面雕画着精美的苗家纹饰,笛上甚至有几道凸起横着的棱,造型古怪无比。
崔长水拿出一把松纹剑,面带疑惑看着阿芳手中的笛子,问道:“阁下这是什么兵器?”
阿芳道:“巫王笛。”
山高路远,苗寨闭塞,崔长水哪知道什么叫巫王笛,但看这笛子造型古怪,不免心生警惕。
阿芳一抹长笛,双手捏住,朱唇轻启,便开始吹响了笛子。
笛声并不悠扬,声音极其古怪,有识得此笛的武林人士当即脸色大变,喊道:“崔先生为何还不出招?此巫王笛吹的是大巫咒!”
崔长水脸色一变,持剑而上,毫不客气的朝阿芳刺了出去!
阿芳施展轻功,身如游蛇一般,灵动飘逸,不仅轻松躲开崔长水的剑,笛音也不曾断。这笛音吹起如愁云,惨惨戚戚,无比渗人,若不是在这青天白日下,只怕不少人得吓的走不动道。
笛音如鬼泣,崔长水耳中极其不舒服,他心道:这笛音难不成就为了扰乱人的心智?只要尽力打倒眼前这苗家女子就可以了吧?
崔长水挥动长剑,招式愈发凌厉,阿芳身法轻盈,左闪右避,愣是没让崔长水伤到分毫,笛音愈发尖锐,入的人耳中,极其不适,不少人已经开始捂耳朵。
崔长水一剑直刺阿芳面门,阿芳抬起笛子一拦,剑锋便卡在笛子两道棱之间,笛声嘎然而止,长剑再动,笛子再拦,剑长而笛短,一连十余招,阿芳步步后退,处于劣势。
崔长水道:“吹不响笛子,阁下还有什么招?”
阿芳道:“不需吹了,它们已经来了。”
“它们?”崔长水惊疑不已。
“嗡嗡嗡嗡……”令人烦躁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围观者抬头一望,大惊道:“是马蜂!那笛子召来了马蜂!”
阿芳抬起左手,指尖在笛子上一道棱上一弹,“铮!”的一声响起,那些马蜂便朝着崔长水扑去!
崔长水大惊,挥动长剑一削,又听的“叮!”的一声起,阿芳指尖再另一道棱上一弹,那马蜂群便倒退,避开了崔长水的长剑。
“还能这样?”围观的人大惊道。
“啊……啊……”人群又惊慌起来,“蛇!蛇!好多蛇!”
饶是那些江湖人士经历过生死血战,也不免心悸,只见水畔草地上,无数斑斓的蛇迅速的朝这边爬了过来,无视他人,直奔崔长水而来,而崔长水却浑然不知。
崔长水一边应付马蜂,一边应付阿芳,马蜂时而成群,时而散开,不断围绕他身前身后,嗡嗡嗡吵的他心烦意乱,与阿芳的打斗渐渐开始失了锐气,不知不觉开始冒汗,忽然阿芳指尖在笛子棱上连弹三下,眼神一变,杀了过来!她一改之前的防守之势,长笛直攻崔长水要害,崔长水心境大乱,一把长剑竟被笛子逼的步步后退,忽然,他脚下一滞,再退不了分毫,于是长剑一刺,却被阿芳抬手一笛子一劈荡开,崔长水双脚如生根,他不知为何无法动弹,而阿芳左掌已出,掌风呼啸间,那掌已然扑向他面门,掌中萦绕着似有似无的黑气,令他发寒,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然而,那均匀白皙的手掌在他脑门前三寸停了下来,掌风震的他两鬓青丝纷飞。
“我输了……”崔长水心中一悸,脱口而出。
阿芳呵呵一笑,撤了掌,崔长水这才低头一看,自己双脚竟然被两条大蛇缠住了,难怪自己动弹不得……而蛇口张开,尖牙正对着他大腿的动脉……而蛇不止两条,他身后,还有数十条蛇盯着他吐着信子,他瞬间汗透脊背,不敢动弹。
阿芳取笛,吹响了几声轻快的音调,动听无比,而后,蜂还巢,蛇归窝,不一会就跑的干干净净。崔长水脸色煞白,不用说也知道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好可怕的女人,好可怕的巫门!
那些围观的武林人士见识了阿芳的厉害,也一个个惊叹不已。
伊宁道:“玩够了?”
阿芳笑笑:“还行吧。”
阿芳对着崔长水一笑,说道:“让崔先生受惊了……”
崔长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拱手说道:“崔某技不如人,阿芳大当家厉害……”
阿芳转头看着湖水,说道:“既然崔先生说带我们去游玩,那就不妨在这附近走走吧。”
崔长水见阿芳没有为难他,于是一伸手道:“请随我来……”
游玩了整整两天,这桩比武又如同入水的石头般,激起涟漪,不断扩散出去。回到院里,檀木桌又换了个新的,上边仍是摆满鲜果花卉,两人坐着聊天。
阿芳问道:“段苍这师弟如此脓包,难不成段苍比他强上数倍?”
伊宁道:“差不多。”
阿芳有些兴奋:“要不明天,我先打?”
伊宁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先打。”
“你又跟我争?”
“你先争的。”
“那大蛊师怎么说?你抢了我的大蛊师,你总得还一个对手给我!“
“不还。”
“你个赖皮,信不信现在我就杀上点苍去,让你明天打不成?”
“你打不过。”
“哦?”阿芳一挑眉,“你不是常说打了才知道吗?”
伊宁塞个果子,问道:“你真元呢?”
阿芳一皱眉,“什么真元?”
“还没有啊?”
阿芳明白过来,说道:“我有真气!”
“他有真元。”
阿芳一拍桌子,说道:“阿宁,你讨厌!”
伊宁又往嘴里塞果子,慢悠悠说道:“才知道啊。”
“看招!”
两个人在院里动起手来,段苍的弟子闻声而来,大惊失色道:“两位姑娘,别打了,再打,桌子又完了,我家再也没有第三张檀木桌了!”
他跑到院门口时,一个东西朝他飞来,他伸手一接,是一根结冰的木头,但这木头怎么是檀香味的?
“啊?我的檀香木桌!!!”段苍弟子抱着那桌子腿,边喊边跑进去,好似疯狂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瘫坐在院子一角,院子里一片狼藉,哪里还有什么桌子椅子盘子,连墙根处种的奇花,香草,古木甚至顽石都被打成了渣……
他泪流满面:“师傅啊,你这招的什么人啊……”
终于等到比试那天,三塔下大坪里,早就围了一圈人,多半是江湖人士。
很快,两位正主也上了场。
段苍一席墨袍,手执松纹古印剑,立于塔前,衣袍无风自动,须发飘飘,俨然是世外高人模样。而伊宁,摘下斗笠,一身青衣,立于他数丈外,左手拿秋霜剑,定视前方。
段苍道:“伊女侠,我等这一天很久了,阁下是我段某平生所遇最厉害的女子。”
伊宁道:“过奖了。”
段苍长吁一口气,继续道:“这五年,段某一直苦练,练出了传闻中的真元,我的苍龙剑法已破大圆满之境,我观阁下也不遑多让,今日一战,想必非常有意思。”
伊宁平平道:“开打吧。”
远处的阿芳亢奋道:“阿宁,可别输了啊,输了我就顶上去!”
段苍眼观四处,喊了一声:“诸位观战的朋友,请散开些,怕有误伤。”
人群闻言,都自觉的往后撤了三四丈远。
当即有人窃窃私语道:“段掌门听说已经练出剑意了,出手都带剑气的,这女人怕已经不是他对手了。”
“不要小看这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四大罕世高手中的天山玄女啊,罕世高手啊!”
“啊?”
“赶紧看,看能不能学到个一招半式……”
场上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注视着中央那两个人,伊宁跟段苍互相望着,然后,同时闭上了眼。
两人闭眼,围观的人群似乎感觉乌云盖顶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数息之后,两人几乎同时睁眼,两柄剑也同时“锵”的出手,剑鞘往后一扔,朝对方杀了过去!
“叮!”剑尖对剑尖,铮鸣之声让人群为之一震,有些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深感这二人内力之深。
“叮叮叮叮”!剑击之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两柄剑,已杀的不可开交,两人出手极快,轻功又极高,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生怕错过了一分一毫精彩画面,人群鸦雀无声,再无人窃窃私语。
“乒!”秋霜剑飞快斩下,松纹古印剑稳稳架住,秋霜剑往下一压,寒意漫出,松纹古印剑顷刻结出霜花,段苍大喝一声,运转真元,架开秋霜剑,翻手就是一招苍龙烈火,横扫伊宁上身,这招苍龙烈火脱胎于烈火燎原一招,但比这招更狠,伊宁抽身一退,她身前丈余长宽地面已被那一招崩的龟裂开来!段苍趁势持剑而上,剑身带着若有若无的氤氲之气,一剑刺出,伊宁奋力一格,将他松纹古印剑打偏,那松纹剑的那道剑意也被打偏,落于数丈外,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伊宁反击开来,执剑迎上,三十余斤的秋霜剑在她掌中疯狂摇转,卷起一片剑幕,密不透风,寒光迎面,剑意如潮,逼得段苍不断后退,一连逼到塔下,人群自觉跟着后退,怕被误伤,段苍并未慌乱,定了定神,忽然一俯身躲过一片剑幕,迅速转身,松纹古印剑从肋下刺出,直逼那片剑幕的中心!
“沧海一粟!”段苍大喝一声,那一剑势不可挡,剑意化作一个点,竟然直接击穿剑幕,剑意透来,伊宁身形一动,如寒光一闪,那股剑意直突突的击至塔身,“轰隆”一下,竟然把塔壁打穿了一个大洞,而伊宁,已然一跃至塔顶。
阿芳蹙眉,对青竹道:“这段苍,好强啊……”
段苍抬头,屈膝一跃,直冲塔顶,不料伊宁如同一只鹞鹰一般直接从塔顶跃下,仗着由上往下落地之势,秋霜剑如同一座雪峰,砸向由下往上的段苍!
“霜华漫天!”
“龙翔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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