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尽头有奇草,至阳至烈祛阴寒。火焰开花龙泣血,点点滴滴化芝兰。
潮水涨起,海里的生物顺着潮水爬上海滩,而海滩上的东西也被潮水一冲,在水中飘荡了起来。
一只梭子蟹飞快的冲到一块碎肉前,伸出钳子夹住一块碎肉,就往嘴里送了起来。而后各种鱼,虾,也纷纷游向了这片地方,啃食起那碎肉来……
那碎肉,自然是那倭寇的尸体。
远处的船上,董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想到了一个词。
鱼葬。
或许有些人就该有这种下场!
若不是他们来到这无名荒岛,那个曾经作恶的倭寇,或许都会在这里安度晚年了……但终究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船上,伊宁抱着那个沉香木匣子,发着呆,而黎辉则抱着另一个,也发起了呆。
这两个匣子,是郭长峰的东西,说是东西,又或许是遗物……
遗物……
董昭又想到了一个词。
可真相究竟如何,到了天尽岛,或许就能全部解开了吧……
想到这里,董昭叹了一口气,郭长峰啊郭长峰,你最好还活着,你让我师姐找了十几年,老子要是见到你,非打你一顿不可,就算打不过,也要吐你一脸口水!
海风拂过脸颊,吹起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董昭抿了抿嘴唇,看向了海面,他想起了跳跳,跳跳什么时候会来呢?
“哗!”
前方海面水花溅起,好几条大鱼跃出海面,董昭忙跑到船栏上看了起来,这大鱼比跳跳小得多,甚至还没白鲨大,在海面上跃起,如波浪一般,优雅至极。
“林叔,那是什么鱼啊?这么好看?”董昭问起了林墨来。
林墨笑了笑:“那是海猪,都是一群群的,也是海里的精灵,都是渔民们的好朋友。”
“海猪?海里的猪?”
海猪就是海豚。
“对啊!你看它们多漂亮!”
“对啊,好想抓回去养呢。”
“养?不行的,海里的鱼是进不了江河湖的,若是把他们放在陆上的河里,他们很快就会死的。”林墨笑道。
“我开玩笑的。”
“少侠,且宽心,天尽岛啊,不远了!”林墨笑了笑。
董昭也笑了笑,可转头看着抱着匣子的两人,他笑不出来了。他想了想,走到伊宁面前,盯着他这个师姐,而伊宁也从呆滞中回过神,看着他。
四目相对,董昭开口了:“师姐,郭大侠这么厉害的人,就算鼻子不行,也不至于匣子被调包了都没发现吧?”
伊宁没有回答,把头偏向一边,默然不语。
“师姐?”董昭发出疑问。
“事实……已经发生……追究……做什么?”伊宁缓缓道。
董昭哑然,不管当初是怎么被调包的,已经不重要了,眼下这两个匣子,确实是沉香木匣子无疑,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董昭叹了一口气,望向大海,但愿郭长峰还活着吧……
随后船上又开始了平淡的生活,下笼子,烤鱼,开船,聊天,睡觉,很快就过了一天。
半夜的时候,董昭仍然未睡,他抬头时,发现下弦月出现在了天空。他望着那月亮,心中一紧,昨夜他瞥了一眼,也是下弦月。昨晚第一次出现下弦月,今夜也是下弦月,按照月亮推算时间,今天,是九月二十三。
也就是说,只有黎辉昨天说的是对的。
九月二十三了,出海已经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已经经历过了雷雨,鲨鱼,触礁,飓风,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董昭不得而知,不过想起那个倭寇所言,那城墙高的巨浪,一下就打翻了船,那种恐怖的东西,应该不会出现吧?
他望向了海面,海面平静无比,似乎那种巨浪不可能存在。
“怎么还不休息?”黎辉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你不也一样么?”
黎辉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董昭,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以后?”董昭不解。
“是啊,你是不是想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黎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不,以后我要保护师姐,保护我的家人!”董昭坚定道。
“是吗?”黎辉伏在船栏上,“伊女侠这么厉害还用你保护吗?”
董昭看着黎辉那冷峻的侧脸:“黎兄,你我背负的东西不一样,你只要做个侠客,回家重新建起家园,娶了异姐,就万事大吉了。”
黎辉转过头:“那你说说,你背负了什么?”
董昭也伏在船栏上:“我既是我师傅沈落英的传人,也是青莲山钟离观的传人,更是青锋门的人!师傅救命之恩,师姐授艺之恩,钟离观两位真人的养育之恩,我都没有报答……我一路走来,欠了太多人情。所以我只能努力变强,去保护他们,以及他们的其他传人。”
黎辉点点头:“你才二十三岁,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董昭却道:“不够,远远不够,我们的敌人很强,很可怕。而师姐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你说伊女侠?她是因为练凝霜真气的代价吗?”黎辉发出了疑问。
董昭颔首:“是,师姐的噤口禅已经快压不住凝霜真气了,为了对付东华会,她多次解封,导致凝霜真气已经开始洗筋伐髓,已经不能解封了。”
“再解封会如何?”黎辉试问了一句。
“会……染上寒毒!”
“寒毒?跟沈女侠一样的寒毒?”黎辉惊道。
“对,寒毒只有龙血草可以缓解,你师傅当初就是为了给我师傅找龙血草才出的海,你不知道吗?”董昭看着黎辉,感觉他有点憨。
黎辉道:“原来如此……”
董昭抬头看着天空那半轮弯月,叹息道:“等到了天尽岛,一切谜团应该就揭晓了,黎兄,你准备好了吗?”
黎辉也抬头望月:“我准备好了,不管师傅是否活着,我都准备好了,只要这辈子能再见他一面,我也就了了心愿了。”
董昭道:“你的师傅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了,可我的师傅……”
黎辉拍了拍董昭肩膀:“不要想那么多,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吧……”
黎辉看着神色有些颓废的董昭,心头忽然升起一个想法:“董昭,我们结义吧?”
“结义?”
“对,就是拜把子!”
“好啊!”
“我们就今晚对着月亮拜吧!”
“来!”
爽快的两人于是就在这船头对着月亮拜了起来,也不用什么香火,不用什么案台,更不用谁来见证,就这么对月而拜!
“青天在上,我黎辉!”
“我董昭!”
“今日在此结为异姓兄弟!”
“不论生死苦难,永不相弃!”
“不管福祸与否,永不相负!”
“永不相负!”
两人连拜三次之后,起了身,互相抓住对方的胳膊,露出真挚的笑意。
“大哥!”
“贤弟!”
“哈哈哈哈……”
两人爽朗的笑了起来……
月光幽幽,大海无垠,水波渺渺,孤船伶仃。
不管后事如何,至少眼前之人不可不珍惜,两人的师傅是至交,而两人也意气相投,想必他们的师傅若是知道了,也会很欣慰吧……
船在海上行驶了三日,也就是九月二十五这天,终于是看见了一个大岛。
林墨激动无比,指着前方:“看,你看快看,那儿,那就是天尽岛!”
三人快速奔到船头,张望了起来,随着船越来越近,那座岛的轮廓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很大的岛,但是朝他们这边的岸边,不是沙滩,而是茂密的红树林。红树林往上,是一圈圈奇怪的的岩石,如同田垄一般呈长条形状。岩石是黑色的,岩石上有灌木,有些地方还有丛林。再顺着岩石往上看,岛中有座笔直的山峰,那山峰呈竹笋状,笔直通天,山顶却似乎像被人切了一刀一般,远看上去,整整齐齐,而那整齐的切口上似乎还冒着烟。
这就是天尽岛西侧的样貌。
火山岛?伊宁心中一紧,虽然早有预料,可看见凭空冒烟的山,还是让她有些吃惊。
“看到那座山没有,就是那座山会喷火,等上了岛,大家不要往那上面走!”林墨喊了起来。
“好!”
“我们的船不要靠岛停,我们离那岛一里左右就开始下锚,我们划小船过去!”林墨再次提醒了起来。
董昭不解:“林叔,这是为何?”
林墨郑重道:“这个岛很危险,大船不能离这么近。我们划小船过去,小船要是翻了,这一里多我们还可以游回来。可若是大船出了事,我们可就完了!”
“有这么危险吗?”董昭惊讶道。
“当然了,我们可只有一艘船,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不懂吗?”
“好吧。”董昭点头答应下来,他重新看向那个岛,定了定神,他倒要看看这个岛是如何的危险……
很快,船越靠越近,约莫还有两里路的时候,伊宁忽然拿起她的剑,就自船上一跃而下!落下船后,靴子一点水,直接在海上飞快的踏了起来,直奔那岛而去!
“师姐!”
董昭见状,拿起刀,腰间系好一个沉香木匣子,也一跃而出!在海面上踏了起来,涟漪圈圈,董昭脚踏海水,直奔伊宁而去!
“你们两个真是!”黎辉也急了!
黎辉也自船上一跃而下,学着他们的样子,踏水而行!可是他还未到虚境,功力不够,速度不行,才在水面上奔出不到半里路,就“噗通”落了水……
黎辉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望着前方快到岛上的两人,不由又气又骂:“跑那么快干什么?不知道等等我,赶着投胎啊!”
虽然气,但是没办法,黎辉只得朝那边游过去……
而那两个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居然已经上岛了!
伊宁脚已经踩到了红树林上边的裸岩之上,而董昭则在红树林边停了下来。
“师姐,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董昭一提气,再次跃起,朝伊宁的落脚处跳了过去!
可伊宁根本不等他,飞快的在岛上穿梭了起来!她心里急切不已,她要找人烟,如果郭长峰还活着,还在这个岛上,必然会留下痕迹!
当黎辉游到海岸边时,后边的人划着小船也过来了。
林墨坐在小船上,对着黎辉喊道:“黎大侠,上船吧?”
黎辉不屑道:“不上了,都快上岛了,上什么船!”
“黎大侠,你可要小心啊,这红树林可未必安全啊!”林墨好意提醒道。
“我武功高强,我怕啥?这红树林里难不成还有鲨鱼不成?”黎辉大大咧咧道。
说话间,黎辉已经上了红树林,走在了红树林边的海水里。他在这沼泽里跋涉着,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条黑黄条纹的蛇爬在那枝条上,在朝他吐信子。他笑了笑,急速一伸手,一把就将那肥嘟嘟的蛇给捏住了。
他拿着那条蛇,捏着蛇脖子,转身对林墨道:“林叔,你说的是不是这种黄环猫眼蛇啊?就这种小虫子有什么可怕的!”
林墨脸色变了变,这种蛇是有毒的,但毒性不强,他连忙道:“黎大侠,不要玩了,红树林不要多待,你快上岛找那两人去吧!”
“知道了,你们小心点——啊哟!”
黎辉忽然感觉脚下一痛,脸色一扭曲,他连忙将手中蛇一扭,一扔,然后一伸手往脚下的海水里一捞!这一捞不要紧,他又捞出一条蛇来!这条蛇跟刚才那条蛇花纹不一样,长约两尺,全身有暗褐色环状纹。当黎辉抓着这条蛇,蛇张开大口,露出带血的尖牙,不断地扭动着。
“他妈的,哪来这么多长虫!”黎辉看着这扭曲的蛇,登时大怒,一把抓起那蛇就扯起来,那条蛇被黎辉一下捋直,黎辉双手一扯,蛇登时就被扯成两截,黎辉将蛇狠狠一扔,就开始抬脚看伤口。
划船到近处的林墨见到这条蛇大惊失色,大喊道:“黎大侠,赶快看看伤口,这是海蛇,比刚才那条不知毒多少倍!”
“什么?”
黎辉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连忙跑到一处干燥的地方,把靴子一脱,查看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脚踝上有两个小血孔,是刚才那海蛇的毒牙咬出来的。他脚踝处感到一阵酥麻感,很舒服,但他却紧张起来,这酥麻感可不是好兆头!
黎辉坐在那里,点住小腿上的关穴,一只手顺着小腿从上往下压!一手开始运转真气,调动丹田之气入筋脉逼毒!火辣辣的太阳晒下来,晒在黎辉那冷峻的脸上,他不知不觉已经满头大汗,可毒血却只逼出了一点点……
“黎大侠,你坚持住啊,我去叫伊女侠来帮你!”终于到了黎辉近前的林墨说道。
黎辉逼着毒,可是很快,他丹田内真气耗尽,也没有完全将毒素逼出来,他低估了这海蛇的毒了。他脸色开始变白,眼睛也开始渐渐花了起来……
林墨留下几个村民照料黎辉,便开始上岛,一边走,一边大喊着伊宁跟董昭的名字。
而此时的伊宁四处寻着,已经快到岛的东岸了……
伊宁四处走,只见这岛上处处的岩石如同流动过的一般,有的像油条,有的像麻花一样,还带有条纹。她踩着这些条纹状的岩石,四处探索,走着走着,走到一处空地,只见空地一侧立着一块大石,石头上刻着字,看上去像是一首诗。
诗曰:天之尽头有奇草,至阳至烈祛阴寒。火焰开花龙泣血,点点滴滴化芝兰。
她瞄着这一首诗,丹凤眼眨了眨,这是谁留下的?她走上前,触摸了起来,这字迹有些年头了,这不是郭长峰刻的,郭长峰的字迹她认得,那么就是另有其人了。
这时,董昭也跑了过来,他喘着气走到伊宁面前:“师姐,你别走那么快好不好!”
伊宁没说话,董昭忽然从身后掏出一个削了盖的椰子,一递过去:“给,师姐,你一定渴了吧?我刚摘的!”
伊宁看着汗流满面,气喘吁吁的董昭,没有去接椰子,淡淡道:“你吃。”
“师姐,我刚吃过了,这是我留给你的!”董昭冲她笑了笑。
伊宁想了想,还是接过了那个椰子,她看着董昭那高兴的模样,心中一软……这小子,自己肯定没吃。但是看着董昭真挚的笑容,她不接的话也怕伤了他的心。
她拿起椰子,放在嘴边喝了起来,而董昭则打量起了那块石碑,看着上面的字怔怔出神。
一个念头从他脑中冒了出来:既然来了这天尽岛,何不寻一寻龙血草呢?
他盯着那一句“火焰开花龙泣血”,想了想,看向了身后那座山峰,那座山峰上顶上,此刻正冒着些许烟雾出来,他眼神一凛。
冒火的山?火焰开花?那龙泣血是什么意思呢?
伊宁看着董昭的头转来转去,一下就猜到了董昭的想法,开口道:“不要上山。”
“嗯?为什么呢?”董昭问道。
“你别去。”伊宁说完眼光一扫,看见远处一块沙地上有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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