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患褪去，势不可挡。
孟子昂立下大功，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孟子昂还活着，这份功劳就得摆在天下人面前，以彰显皇家的仁厚与恩泽。
孟子昂微时，尚且难以对付。
一旦让孟子昂得了势，那就更难对付了。
所以，这一次针对孟子昂的手段，不可谓不凶险。
正是因为他这份从容与淡定，更让徭役们说不出话。
但针对这次的阴谋，白明微很快便做出应对。
至于为什么徭役失控这么大的事情，相关官员和驻军都没有插手，也是因为白明微和刘尧在其中运作。
“可不能上了他的当，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山风从远处吹来，衣袂猎猎作响。
一片沉默过后，是徭役之间的纷纷议论。
他目光扫视一圈：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徭役的癫狂，只不过是掩盖杀害他的遮羞布。
虽然满目疮痍，泥泞与枯枝烂叶遍布，弱小的草木被掩埋，稍大的树木东倒西歪。
他们不敢轻易相信孟子昂，却也无法自寻死路，真的把孟子昂杀了献祭，而后伏法。
有了阿六的守护，虽然经历了一场苦战，却能护住孟子昂无虞。
“但天灾降临与我无关，洪水褪去却有我一份功劳。”
此时徭役因为服用错误的汤药所产生的影响，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众人支支吾吾，却没有人再把那种誓要杀了孟子昂的愤怒表现出来。
人群中，有人提出疑惑：
一时之间，吵得不相上下。
只见原本洪水汪洋的地方，如今也只剩下大水肆/虐过的痕迹。
“现在，被水淹没的土地露出来了，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些幸存者，又可以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我也不相信，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暗剑解决了，这些徭役却需要平息。
有了徭役背锅，又借着鬼神之说这个由头，便是孟子昂死上一万次，也不足惜。
“别忘了山神对我们的惩罚！”
他也不强求，只是又回过身，继续放眼山下的情景。
因为对手需要徭役失控，才能完美地把孟子昂的死嫁祸在徭役头上，所以对手的行动，与徭役的情况密切相关。
“所以我想请问你们，我究竟是祸世的灾星，还是以己之能帮助大家解决问题的普通人？请你们扪心自问！”
“我是浑身带毒，与众不同的异类。”
“故弄玄虚吧？”
“……”
“去看看！”
“我也是。”
说到这里，孟子昂坦然地站在众人面前。
孟子昂抓住时机，再度开口：
“山神如若降罪，洪水怎会褪去？”
“该信他吗？”
但是，他们苦苦挣扎了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活着么？
大水之中，还能抱着浮木苦苦求生，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去死呢？
“……”
他回头望了一眼吃饱喝足的徭役，淡声开口：
“你们过来看看。”
“我们人多势众，怕什么！”
当人有了希望，那么神佛也不是他们唯一的信仰。
只是那双似蒙了浅色薄雾的眼底，早已是看淡世间的寒凉。
“我也是。”
自然在孟子昂离开庆都堰的途中，他所碰到的杀招都被阿六一一化解。
“我也觉得清醒了不少。”
在徭役争食的期间，他就站在那山顶之上。
众人对他依旧心存疑虑，并不敢贸然接近。
窃语四起，有人低声议论。
费了些功夫，却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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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死，但我不能连累家人。”
孟子昂转身，态度平静而从容：
“若不是庆都堰泄洪，沉积河道的淤泥不会被大水带走，只要河道被淤泥堵塞，那么弥漫在河道两岸的洪水就没办法褪去。”
孟子昂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
第1279章 越来越多的人动摇了。
一步一步挪动，生怕下一刹那会踩到陷阱。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人群之中激烈碰撞。
“我更不能死了，我死了我一家老小怎么活？”
“但是，如果我们一定要和他作对，我们就死罪难逃了！”
然而孟子昂并没有动弹，直到被人围起来，他才指着前方，慢声开口：
“你们好好看看。”
“他在做什么？”
“他会不会骗人？我有点不相信。”
“再砌一间小屋，垦出几亩土地，养些家禽家畜……日子总会慢慢回到正轨上。”
尤其是那些死在洪水之中的动物尸首，此时暴晒在阳光底下，散发出浓烈的阵阵恶臭。
“对！”
“接下来，说说你们想说的吧。”
“我也不想死，我还有个残疾的哥哥要照顾。”
“我还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