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话，让塞德里克不由得有些犹豫，在过去的岁月当中，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可他心中所蕴含的勇气火焰，当接触到现实的冰冷之后，也不由得开始逐渐熄灭。
他的脑海当中一直有个声音，不停的向他重复着，不要去试图接近那个真相。
你的人生和他们无关，回到霍格沃兹、回到英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依旧是那个赫奇帕奇学生们，最尊敬喜爱的学长。
依旧是老师眼中优秀的学生。
依旧是父亲口中的骄傲。
这个声音是那么强烈，让他也只能在现在低头保持沉默。
直到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选择退出。”
“什么！！！”塞德里克猛然抬头，却发现看着他的卡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嘴唇轻启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要怀疑，一般来说其他人加入到我的组织当中，他们唯一的退出机会，只有死亡。”
“但你毕竟是我在霍格沃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第一次的人总是有一些特权。”
“你可以选择退出，我也不会对你做任何不利的事，回到学校我们依旧是好朋友。”
“我的世界，本来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这些话卡尔说的是那样的平淡，可在塞德里克的脑海中，这一句句的话却像一道道惊雷一般。
在他的脑海当中炸裂开来，巨大的响声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又如同烧红的煤炭一般，直接烙在了他的心中，让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那些煤炭带来痛苦的同时，也为他那快要熄灭的勇气火焰，带来了最宝贵的燃料。
塞德里克猛的站起身来，通红的双眼挂着泪珠，大声的咆哮道。
“你凭什么给出这样的选择，你以为你是神吗？你能够主宰着世间的一切吗？”
“你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自不量力，认为你能够主宰他人的命运，我们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面对塞德里克的咆哮，卡尔也缓缓起身，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冰冷得可怕。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什么神，也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但同样的。”
“那些站在高层，享用着底层人群，用生命和血泪做成的蛋糕的人，他们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们自诩为这个世界的统治阶级，自诩为世界制度的制定者，但其实他们不过是另外一群。”
“被制度异化的人，他们从不是历史的主体，你我都不是，那1000名用自己生命去实现理想的战士。”
“以及他们身后，依旧在遭受苦难的同胞，还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他们才是历史的主体。”
“我从没有天真到，那么一个人就能够彻底的改变世界，我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我只会为我的利益所行动。”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塞德里克继续咆哮着，他的大脑快速消化着，卡尔刚刚所说的话。
“不要告诉我，你做这件事，完全不出自于任何善意。”
闻言，卡尔的表情终于开始变化，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这位帅气的年轻人。
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最后望着山脚下还在燃烧的城市，平静的开口道。
“那是当然，我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在现有的世界秩序安排下，我不能够得到我想要的。”
“既然这个世界无法提供我想要的，那么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毫无意义。”
“让它走向混乱，甚至彻底的毁灭，才是我想要做的，并且我没有什么耐心。”
“有人说留下火种，就可以慢慢等待，但我不喜欢这样，火种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更喜欢将燃烧弹，直接扔到火药库里。”
塞德里克听到这话，很想要反驳卡尔，可是由于他并没有系统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
实在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最后他只能出于个人的角度，盯着卡尔怒吼道。
“那生命呢？那1000个人的生命，在你眼中只是筹码不成，人的生命不应该作为任何的筹码。”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生命的失去，也永远无法挽回。”
话语的末尾，塞德里克的喉咙已经沙哑了，这个善良的大男孩，几乎是用肺部的全部力气。
才将心中的话，强行从喉咙当中挤了出去。
但他对面的卡尔，依旧是平静的可怕，说话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你说的没错，每个人的生命都不应该被当做筹码，但他们可以作为祭品。”
“请你理解，我口中的祭品，并不是某种黑魔法的燃料，而是一种更宏大方面的东西。”
“你知道吗？在这座大陆的东边，那个遥远的国度，他们将英雄的死亡称作牺牲。”
“如果你有一些，关于他们文字的知识，你就应该知道牺牲这两个字，本意指的是祭祀天地时宰杀的牛羊。”
“用这样一个词，代表英雄死亡，你不觉得奇怪吗？”
卡尔的这个问题，让塞德里克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作为霍格沃兹的学霸。
他当然清楚，卡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确实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于是他缓缓抬头看向卡尔，坦白的说道。
“我不知道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卡尔也很释怀的笑了起来，语气也终于有了变化，他颇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也必须向你坦白，我之前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没有深刻的领悟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存在很多不公平，但有一样东西永远是公平的。”
“那就是万事万物，都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不管是个人，亦或是国家。”
“当伟大的国家遭受苦难的时候，他们民族中最优秀的人，就会以这天地为祭坛，以自己的生命作为牺牲的牛犊。”
“向这无情的世界祷告，换取自己民族的解放，换取自己国家的繁荣，一个人生命不够，那就十个人。”
“十个人生命不够，那就百人、千人、万人，乃至百万人、千万人。”
“我们脚下就是圣城，那位被三个宗教共同信仰的神，确实很无情，他总是要先收款，才会发货。”
话说到这，卡尔站在山巅，张开双手让微风抚过自己的身躯，深呼气了两次。
因为他也需要时间，去缓解内心的愧疚感，不过他调节的很快。
只用两个呼吸，就将内心残存的愧疚感驱散干净。
随后他缓缓转身，静静地望着塞德里克，平静的问道。
“我不奢求，你现在就听得懂我说的话，但我希望你现在，就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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