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指望两个字的时候,季寒苏刻意加重了语气。她知道赵琚能听得懂,说不定心里早就想好了怎么做。
只不过碍于颜面,不想亲自说出口。就等着别人把话递到嘴边,他再勉为其难的采用。
秦王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有今朝没来日的。他那些下属再忠心,也不会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赌上全族的性命谋反。
看着是以老秦王为核心,实际上真正的核心是秦王世子。因为有这个年轻俊秀的继承人,他们才有可能论功行赏,将富贵延续下去。
不然大概率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英宗夺门之变能成功复辟,最大的原因也是代宗病重,太子早夭,没有儿子继承皇位。
只要秦王世子没了,秦王再有不臣之心,也只能徒呼奈何。
再说那位世子原本就身份存疑,这时候又不能查dna。即便是真的皇室血脉,只要明面上能说得过去,指鹿为马也没有多难。
赵琚闭目养神,淡淡的道,“你是说让朕把秦王世子骗来京城,然后找个机会除掉他?”
“他年纪虽小,却也是朕的叔叔”
季寒苏翻了个白眼儿,杀兄弟跟砍西瓜一样,还会在意面都没见过几回的长辈?
能说出这话,妥妥的不要脸。皇帝当得越久,就越在意这些虚名。
“皇上误会了,我怎么舍得让我最爱的皇上,担上杀亲的罪名,被世人误解。”
“我只是觉得奇怪,您说他没问题吧,为什么身强力壮的时候,王府的女人没有一人有过身孕。”
“说他有问题吧,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生了个世子出来。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当年东山侯府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时不时的被人提起。”
赵琚猛地睁开双目,寿光走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放下。
但听见季寒苏说,当初的事情,成了众人的谈资,赵琚心里也不舒坦。
只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情就算他是皇帝,也没有法子。总不能把说过这事儿的人,都杀了吧。
“你说得对,今年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整寿,的确该好好办一场。”
“按照规矩,每年万寿节,藩王会轮流进京拜见,今年原本是轮到恭王,明年才是秦王。不过恭王已经中风不便入京,和儿原本就在京城。”
“朕明日就下旨,让秦王父子入京拜见。只是关中旱灾情况,眼下还不能确定,番邦异族也不消停。”
“虽是整寿,该节省的地方还是要省,大方得体即可,不能太过奢侈。省下来的银子,若能给边关的将士们添几顿肉食,也算是朕与他们同乐。”
又要办得体面,又不想多花钱。说得这么轻巧,就和明天早上不喝燕窝,吃碗白粥一样简单。
偏偏这件事情,她不仅要接过来,还要办得妥妥当当才行。
“我知道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等着看我替你操持的万寿。”
两人都没有在意,要是秦王世子,找借口拖着不进京又怎么办。
秦地的朱衣卫才换过一遍,明线暗线都是重新搭建。要人性命虽不容易,但也比探听某些消息简单。
他们要是敢装病,和亲队伍到达鞑靼王廷之时,就是他们父子命丧黄泉之日。赵琚是绝对不会允许,秦王和鞑靼里应外合,同时发难给他添乱。
接下来的一个月,关中每一天都是烈阳高举。没有雨水润泽大地,原本的良田如同老树的树皮,生出了道道沟壑。
旱情比预料中的还要严重,按说前头几年都是丰年,家家都有余粮。且朝廷也早有准备,虽然当地百姓心中发苦,但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会闹出太大波澜。
但就如季寒苏心中想的那样,有人暗中生事,暗中散播谣言。
称关中大旱是因为当今圣上得位不正,弑父杀兄,残害忠良。上天看不下去了,所以降下灾祸以示警告。
如果不能拨乱反正,必定神灵震怒,降下更多灾祸。旱灾只是开始,之后会有更多的祸殃。
现在受难的还只是关中百姓,但只要赵琚还在皇位上坐着,灾难很快就会在大乾国土上遍地开花。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些流言蜚语,都是有心人的手段。目的就是借着灾情,打击赵琚在民间的威信。
但百姓大多愚昧无知,谁的声音大,就觉得谁更有道理。何况对他们而言,即便没遇上天灾,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
生活的艰难,疲乏的精神,乡绅的压迫,都需要一个宣泄。
虽然不敢明火执仗的闹事,但三五人聚做一团,小声嘀咕的却不少。
就连朝堂上,也有些顽固不化的腐儒,敢上书劝赵琚下罪己诏,祈求上天消灾解厄。
朱衣卫和地方官员的折子摆在书案上,相互佐证。赵琚看着里面的内容,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寒意,比边上的冰块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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