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凝不解,“曹美人不是受家族所累吗?为何娘娘会说,她是被世人的眼光所耽误?”
“而且奴婢觉得,曹家做的那些事情,即便她们母女身处后宅,不知全貌。但多多少少也能听说几句,猜个大概。”
“那些民脂民膏,空饷兵血,也不止是男人们享用了。作为一家主母,主持中馈,家里有多少进项没人比她们更清楚。”
“只靠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还有每年的那点儿俸禄,能过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清楚。”
“奴婢可是听说,曹美人的哥哥早年和人争一个妓子,只是一夜就花了五千两银子。”
“用您的话说,这叫做既得利者。揣着明白装糊涂,真论起来都是一样的货色。全杀了会有冤枉,但十个里面处置九个,就一定有漏网之鱼。”
季寒苏疑惑的看向甘凝,“往常你都不在意这些的,怎么对曹美人母亲的意见这样大?”
“难道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渊源?”
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甘凝在宫里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亲自杀过人,但也算计过人命。
这些人里头有的罪有应得,有的也的确无辜,只是因为恰好处在那个位置,恰好她们需要。
有时候私下也会替他们道一声可怜,但下手的时候,也一定不会手软。
甘凝回忆起从前,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奴婢与曹美人母女,并没有丝毫关联。会想到这些,也是因为年幼时的经历。”
“六岁以前,奴婢家里的日子虽不说有多富裕,但守着四十亩的田地,家里人口不多,比不少人家都要好过。”
“谁知大哥听多了那些说书人的故事,想要和那些大将军一样,带人荡平异族。在奴婢四岁那年,让人留了句话,就跟着路过的士兵走了,说是要去参军。”
“奴婢前头三个哥哥姐姐,就只有大哥被养住了。娘生我的时候又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要是他有个什么闪失,家里就成了绝户。”
“从那之后,爹脸上就再也没了笑容,娘夜夜都在啼哭。后来有人捎了消息回来,说他一切都好,还得了上峰的夸奖。”
“又过了两年,却被人告知,奴婢的哥哥已经没了。种地辛苦,当兵的日子也不好过。粮饷从未发全,冬衣里塞的也都是芦苇絮。”
“一场风寒下来,军医虽然能治,营中却拿不出那么多草药,最后高热不退而死。”
“从那之后,周围那些人,还有我爹的那些堂兄弟,看我们一家的眼神就变了。尤其是在他们两个重病缠身,心碎成疾之后。”
“娘没撑多久,便撒手人寰。爹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口气。奴婢那时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正端着药碗喂我爹服药,堂叔却直接走了进来。”
“当着奴婢的面,全然不顾兄弟情义,和爹商量等他走了之后,要把奴婢卖得远远的。家里的屋子,归他们一家。摆设存银还有粮食,归堂伯一家。”
“至于那四十多亩田地,由两家平分。他们为了让族长点头,承诺两家各给族里五亩田地。”
“他想直接将奴婢的爹气死,好早些将这一切收入囊中。见爹当场吐了一口血,就得意洋洋的走了。”
“还好桃花婶见奴婢可怜,帮忙叫了大夫过来。爹还怕他一落气,我就没了生路。于是撑着剩下的半口气不敢死,又多活了两个月。”
“一般人家护不住我,护得住的人家里攀附不上。且一个小有家资孤女,匆忙嫁人也是才脱虎口,又如狼窝。”
“幸好朝廷要选宫女,我爹将家里的东西都卖了钱。又用那四十多亩田地,贿赂了负责采选的太监和小吏。将奴婢塞进去之后,终于撑不住了。”
“原本准备带进宫的银子,奴婢用来办了丧事。这边才刚下葬,堂叔就带着人来收屋。”
“如果不是已经上了采选名册,小吏收了好处,又觉得我可怜,特意多跑一趟来接。那些竹篮打水的叔伯,不可能让我活着走出村子。”
不知何时,甘凝已泪流满面。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是任由泪水静静的往下流,却比歇斯底里更让人心疼。
听完这些,季寒苏才终于知道,甘凝为什么从来不和人说家里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宫归家。
季寒苏给了甘凝一个拥抱,“甘叔和婶婶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只要你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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