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绍身躯僵硬。
脸上的泰然化为无措。
他决然未曾料到,江燃会在杀掉始作俑者肖松平后,
还会来寻他的麻烦。
或者说是来跟他要个说法。
搁在旁人身上,朱绍大抵会表现得懊恼和歉意,
并在深切“自责”过后,说出赔偿之类的话来。
可惜在触及江燃那双深邃的瞳孔时,朱绍嗫嚅着嘴唇,
竟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能说什么?带着十名狙击手来纯粹是遭了肖松平的算计?
亦或者并非为了江宗师你而来?
这样的说辞既无担当,也不会令江燃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伯父!”
站在朱绍身后,一直没有发表过意见的青年,感受着江燃手中血犹未干的压迫力,
到底还是脸色发白,缠着声音开口喊了一声。
见着朱绍面色几度变幻,仍然迟迟没有出言解释的苗头,
青年忍不住看向台阶下年轻到过分的江燃,喉头涌动了数次,压下心中仓惶说道。
“江宗师,那十位狙击手皆是李家麾下,朱伯父绝无带人袭杀您的意思。”
“否则他绝对不会踏入这座庭院半步,望您明鉴!”
青年穿一身格子衬衫,发型是很常见的寸头,言辞之间尽是在为朱绍辩解。
“高平!”
朱绍尚在沉思,该拿出怎样的砝码来安抚江燃,
一个不留神让格子衫青年说出这些话来,当下有些焦急的喊出声。
青年名为孙间照,其父和朱绍有同窗之谊,也和李素同相识。
他方才见朱绍一直未曾开口,以为其心智被夺,一时惊惧难言,这才主动出头。
却不知他这般行为,才是真的令朱绍陷入了慌乱之中。
要知道这件事原本和孙间照毫无关系,顶多算个看客。
现在这么一开口,引起了江燃的注意,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念及此处,朱绍也顾不得多想。
出言打断孙间照以后,便立即看向江燃,语气焦灼。
“江宗师,这孩子跟肖松平和我的事毫无关系,言语之间若有不当,希望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先替孙间照开脱了两句,方才看向神情淡漠的江燃,苦笑着说起正事。
“江宗师于武道一途天赋惊人,连素同都不是您的对手,武道之事朱某也不妄想能帮上您太多忙。”
“不过替您搜寻一些有益武道修行的东西,倒也能尽绵薄之力。”
朱绍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燃的表情,哪怕以他洞若观火的能力,
也根本不能从这个一脸沉静的青年脸上,瞧出任何端倪。
沉默了少顷,朱绍脸上的苦涩愈发浓郁。
“江宗师,您心念如铁不可动摇,想必早做出了如何处置朱某的决定。”
“既是如此,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好过让我做个跳梁小丑。”
朱绍话一出口,他身后的孙间照表情便没来由变得有些憋屈。
他实在是很难接受,一向运筹帷幄,走到哪里都被奉为上宾的朱伯父,
竟然也会有自认跳梁小丑的一天。
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源,不是什么通天的大人物,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一个武力惊人的青年。
可就算内心深处的憋屈和不甘再多,孙间照还是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
在他看来,能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劫才是最主要的事。
毕竟这位江宗师,和往常那些大放厥词,嚷叫着要杀人全家的家伙不一样。
他是真敢杀人。
管你身份地位高低,背景惊不惊人,犯到手上就是个死字。
碍于江燃凶威过甚,平日里也算桀骜的孙间照,竟也猖狂不起来,
反而在朱绍苦涩的说完这些话后,同样面容忐忑的看着江燃,
等待这位暂时主宰他们生死的武道宗师,做出最后的宣判。
很淡很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静谧的院落中,这股淡淡的血腥气,竟也分外明显。
江燃视线落在朱绍身上,凝视少顷后轻声一笑。
“朱绍,本尊看得出来,你和暗怀祸心的肖松平不一样。”
他笑容虽浅,但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朱绍和身旁众人尽皆松了口气。
照常理来说,既表明朱绍并未暗藏祸心,那高抬贵手也便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然而常理之所以是常理,就表明它不适用于不同寻常的江燃。
在说到下一句话时,江燃脸上刚刚浮现的笑意,已经逐渐敛去。
“若是换作旁的事,本尊不吝于给你一条生路。”
“奈何生死大事,容不得半点宽容,你理应懂得这个道理。”
朱绍抬起头来,表情竟没有太多变化,仿佛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微微闭上双眸,再度睁开时已恢复了镇定,只不过脸上还泛着些许淡淡的苦涩。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饶是朱某说一千道一万,想来江宗师也不会相信,我并无致你于死地的想法。”
江燃尚未开口回应,朱绍身后的林思婷已经忍不住跳脚。
“朱叔叔休要如此作贱自己。”
“他强夺素同先生贴身兵器在先,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在后。”
“现在更是想用一件尚未发生的事牵连到你身上,也不想想我们真想让狙击手对付你的话,怎么可能不做好万全准备。”
她气质优雅,衣着高贵,可一旦提到李素同,整个人的情绪明显有些克制不住。
“你想杀就杀,哪里还用找那么多的理由!”
林思婷美目圆瞪,愤怒的喊道。
朱绍忍不住侧目看了她一眼,觉得心脏都有些被气的生疼。
不是姐们,你确定挨刀的人是我不是你?
这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搞得朱绍都有些不自信起来,甚至于有些心口发闷,
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啪!
江燃表情淡漠的收回右手,伴随着一声脆响开口:“聒噪。”
林思婷被一巴掌扇的趔趄着倒退了两步,只觉得脸颊都失去了知觉,
鼻孔里一股湿润流淌而下,渗到嘴边尝出了一股咸腥味。
她瞳孔猛地收缩在一起,捂着脸惊慌失措的看向方才还人畜无害,
此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渗然之意的江燃,这才惊觉自身的失态。
“再敢多言,本尊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江燃声音中似逸散出无尽寒意,落在林思婷耳中,竟让她暗觉有些瑟瑟发抖,
听到这心惊肉跳的一句话,居然极其理智的缄口不言,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李素同死的第一时间,她的确心如死灰,
今时今日怀念依旧,可让她因此揣着一颗必死之心触怒江燃,却是不大可能了。
林思婷眼神闪躲的垂下头,只觉得浑身针扎一样,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集中看她,
每个人都在心底肆意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实则除了孙间照同情的看了他几眼外,压根没有其他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你有没有置本尊于死地的想法不重要。”
江燃理都懒得理会林思婷这种蠢货,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你的所作所为更重要。”
“不巧,带狙击手登门挑衅这种行为,本尊不是很能接受。”
江燃缓缓扬起手,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面如死灰的朱绍。
“念在相识一场,便于你留个全尸。”
朱绍长叹一声,已是无心多说。
他很清楚,江燃这样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性。
换言之,若无意外,他算是死定了。
环顾四周一眼,朱绍心中既怅然,又失落。
临死之际,林怀章和旁人也便罢了,连朱永海都跟缩头乌龟一样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简直让人心酸到难以自持。
纵横捭阖数十年,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倒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朱绍默然笑出声来,摇着头阖上双眸迎接命运。
就在心中感受到的那一缕死意上升到极限时,一个极其紧张的声音如曙光破晓。
朱绍只觉得溺水般的感受倏然消散,尽管江燃身上的压迫气息未曾散去,可终归留出些许让他喘息的余地。
“江燃……江宗师!”
谢天无视了父亲不停暗示的眼神,圆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和忐忑。
他原本想喊一声江燃兄弟,可回想起方才那让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还是急忙改口称呼了一声江宗师。
由于谢恒教育方式的缘故,以及这些年和蒋守成争斗中的谨小慎微,
以至于谢天做任何事,都得考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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