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甘宁、娄发拿下了长安西门,文聘、孟达拿下了长安南门,如今的长安城,在历经董卓造逆、李郭之乱后,最终回归到了大汉的治下,由汉室宗亲、益州牧刘璋所掌控。
待拿下长安城后,刘璋没有第一时间进入长安城,他依旧停驻在城外的营寨之中,盖因长安城刚刚拿下,城内经历李傕、郭汜同关中诸将的纷争,处于一片狼籍的状态。
这样的长安城,自是不便刘璋踏入。
其次元凶大恶李傕、郭汜远遁,未能诛杀李傕、郭汜二贼,全须全尾的完成刘璋心中的目标,刘璋心中有缺之下,他也无心入城,他打算等到追击并枭首掉李傕、郭汜后再入城为宜。
而且也可以趁着追杀李傕、郭汜的这段时间,着人清理修缮一下长安城,这里刘璋派遣出了善于冶造的李休、蒲元二人,让二人去将长安城焕然一新去,为他这位益州牧踏入长安城做一个好的铺垫。
蜀军城外营寨、中军大帐内。
“李傕、郭汜往何处去了?”刘璋朝着前去收集消息并返回的兵曹彭羕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彭羕抖动着他的八字短须,应声作答道:“李傕、郭汜出了长安东门,旋即转向朝北而去。”
“北方吗?”刘璋半眯着眼睛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看向贾诩,贾诩知人知事,尤其对李傕、郭汜的心思揣摩的较为透彻,关于李傕、郭汜的动向,咨询贾诩是再明智不过的了。
贾诩感受到了刘璋的征询之意,他出席言道:“明公,李傕是北地郡泥阳人,郭汜是张掖人,二人如今兵败窜逃,当是不会东奔关外,是以转向北方,向李傕老家北地郡而去,至于后面,由于北地郡地近三辅,李郭想必不会久处北地郡,或许有向凉州奔逃的想法也未可言说。”
“北地郡、凉州。”刘璋轻轻挥动手中的玉如意,这柄晶莹剔透的玉如意,是南中豪族献上的佳品,他很是喜欢,是故常常握于手中。
感受着玉如意带来的清凉之意,刘璋向着兵曹彭羕接着问道:“当下谁在衔尾追击李傕、郭汜二贼。”
“是张任、张绣。”彭羕答道:“张任、张绣先是击杀了逃窜出城的烧当、当煎两部的渠帅,在清理完离散奔逃的羌胡后,知晓了李傕、郭汜窜逃的动向,张任、张绣二人不待休息片刻,就马不停蹄的引兵追击李傕、郭汜……只是未及上报明公,得令而后行。”
“根据张任、张绣的回信,二人离李傕、郭汜所部人马不远,正紧贴着李傕、郭汜追击,当是不会让李傕、郭汜有机会走脱。”彭羕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的说道。
面对张任、张绣的自行其是,或者更恰当的说上一句当机立断,刘璋很是欣慰,他斟酌了一二刻后,他下发了命令:“令甘宁、娄发、文聘、孟达四将各统本部人马,前去接应张任、张绣,且以甘宁为督,其余人等皆需听命于甘宁。”
“此外动员大众为后继,我当亲自引兵追之,决计不能走脱了李傕、郭汜。”
李傕、郭汜二贼,流凶名于天下,宇内之人无不恨之,这样的大奸大恶,若是能为刘璋诛除,刘璋自信,关东士庶当无不西望,以他为命世之主也。
所以对于刘璋来说,他如何也不会放过李傕、郭汜二人,须得从李傕、郭汜二人身上捞到捞足大大的威望才是。
再者言之,李傕、郭汜残害百姓、荼毒生民,这是刘璋所不能容忍的,对待李傕、郭汜这种害民之贼,刘璋断乎也不会让二人能得逍遥法外,哪怕多上一日也不能行。
刘璋的命令带着言出法随的力量,在他的一声令下之后,兵曹彭羕拱手领命而去,向甘宁、娄发、文聘、孟达四人去传达了刘璋的令旨。
这里军议校尉法正拱手向刘璋请命道:“明公,我在此间无事,愿请命为先锋,赶赴甘中郎将军中,为甘中郎将出谋划策一二。”
长安已下,法正自觉索然无事,倒不如跟随第二批次的甘宁大军前去追击李傕、郭汜,或许趁此追击的机会能拿到一二功劳也说不定。
“如此甚好,孝直可见机行事,襄助兴霸一二。”刘璋自无不可,他同意了法正的请命,毕竟甘宁虽是骁勇有余,但智谋称不上一等一,有谋略上流的法正在甘宁身侧,两者算是一个不错的搭配。
见刘璋点头同意,法正旋即拱手告退,紧追着彭羕的脚步而去。
不多时,兵曹彭羕将命令传递到了辅汉中郎将甘宁的手里。
在建功立业之心的催动下,收到命令的甘宁,立即召集了娄发、文聘、孟达等人,而娄发、文聘、孟达几人闻令,同样迅速的集齐了麾下的士卒,众将如出闸的猛虎,立即引军向北,循着张任、张绣递来的踪迹而去。
追击的路途之上,军议校尉未曾伴随在辅汉中郎将甘宁的身侧,他往中军后方的位置退了几步,来到了他的好友孟达的身侧,略带失望的打量起了孟达。
孟达为人聪慧,于人情世故通达无比,单单只和法正对上了一眼,他便知晓了法正的意思。
孟达知道,他的好友法正很失望,失望于他前面受到刘璋派遣,前去刺探长安南门有人归降一事的真假的结果,当时刘璋是派遣他做先锋,文聘为后援,可他未能履行先锋的职责,反倒是让文聘先入了城,夺了先登的大功。
“明公那里怎么说?”孟达略带忧色,他问起了法正,此刻他不再后悔未能先登入城,将先登之功让于文聘一事,而是担忧起了刘璋对此事的看法,他受命担任先锋,可却让文聘先入城,这里有所违背刘璋的军令。
法正收回失望的目光,他摇了摇头道:“明公那里没说什么,只是夸了一句文聘胆略非常,此外就是军曹记录下文聘的先登之功,以及你的后援功劳。”
“就这?”孟达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不是在想明公为何不责备于你?”法正一双眸子通透无比,眼神中湛湛生光,似有看穿一切的能力。
“……”孟达讪讪不敢接话。
法正目光飘远,放在了正在行进中的大军身上,口中缓缓言道:“子敬,你这次当真是大错特错了……你若是听命行事,有所折损倒也罢了,明公也不会怪罪与你,可你临阵退缩、遇事逶迤,这便犯了大忌,明公就说嘴上不说,可心里肯定会以为你不足以任事,下次再有什么要事,也就轮不到你身上了。”
孟达讷讷不敢应声,良久,他正欲言说,可法正快他一步言道:“子敬你也别说什么推搪的话,事已至此,你只能好好表现表现自己,看能不能挽回你在明公心里的分量。”
“诶。”孟达轻叹了一声,他摇了摇头道:“悔不听孝直你的话,以至于此。”
面对至交好友,且是一同逃难到蜀地的法正,才辩过人的孟达没有了争辩的心思,他放弃了胸腹中早已想好的争辩之语,只是后悔了一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法正见着孟达态度摆的很正,是以他宽慰道:“如今天下多事,可立功业之时多矣,子敬你只需把握住一个机会。”
法正的话很正式,也很是抚慰了孟达现下落魄的心境,孟达拱手向法正致礼道:“孝直,你这话我记在心里了。”
话分两头,这边甘宁领着大众前去接应张任、张绣,甘宁的心情是愉悦的、开怀的,而为张任、张绣紧紧追击的李傕、郭汜,二贼的心境则是完全相反,李傕、郭汜心中惊慌、忧惧、害怕,各类负面的心绪不一而足。
自长安城东门脱身的李傕、郭汜二人,为逃亡的方向争论了一二。
“稚然,你我为何不向东而去,反倒是投身北方。”郭汜疑惑不已,如今关中郡县,无一不在为那位益州牧刘璋摇旗呐喊,竖起归降刘璋的旗帜,他们应当离开关中,投身关东才是。
至于为何不向西,奔向郭汜的老家凉州武威。这里郭汜虽是存着向西奔逃的想法,但念及刘璋自西而来,他们若是奔向西方,路途上必然会遭到刘璋阻击,这不是一条寻觅生机的好路子。
所以在郭汜的看法中,唯有奔向关东,他和郭汜才能得脱生天,苟延残喘一二。
“阿多,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哪里人?”李傕笑着反问了一句郭汜。
郭汜顿然恍然大悟,是了,李傕是北地郡人,因而李傕引着他一起往北方而去,投向李傕的故土去。只是大悟之后,郭汜困惑更加重了一分。
郭汜纳闷道:“稚然,北地郡虽是你的故土,你我前往北地郡,称得上是鱼入大海……可北地郡路途不远,刘璋大军就在近侧,你我虽是得脱一时,可刘璋小儿必然不会放过你我,肯定会派遣大军兵临北地郡,到时候你我如何是好。”
李傕清然一笑,他言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晓的,北地郡地近三辅,不是你我能长久待下去的地方,刘璋小儿当是不会放任你我在北地郡呆着。”
“然而北地郡北接戎狄,西可奔向凉州,东可投向并州,眼下你我去往北地郡,不过是稍作休整,而后再做其他的打算,非是长久的待在北地郡。”
李傕的话条条在理,郭汜听的是连连点头,他应声道:“非是稚然,某早就为刘璋小儿所杀也……稚然之计可行,你我当速速奔赴北地郡。”
言罢,郭汜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大众,在长安城内同关中诸将火并之后,他和李傕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外加窜逃的路上步卒容易脱离队伍,跟不上队伍的步伐,是以眼下还在追随他和李傕的士卒,唯有骑卒千余人,步卒两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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