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以为如何?”
同马腾三言两语,似是议定了退兵之事,但韩遂没有独专,他问起了成公英的看法,说起来此刻的大帐之内,也惟有成公英的看法韩遂认为可以一听。
遍观帐内,马腾所在一方,列坐之人是马休、马铁,以及马腾麾下骁将庞德,至于马超、马岱,二人有事去了他处。
帐内韩遂一方,列坐之人是成公英、阎行,此中众人,独成公英以智谋见长,他人不及也,所以韩遂单问起了成公英的看法。
成公英听得韩遂的问询,他抚须一二后,出言道:“天寒岁冻,动兵无益,若是小有不备,反倒是会为甘宁所破,将军所言是也,宜先退兵,再做商议。”
阎行掺和了一句,他担忧道:“我等一退,蜀军据有略阳,来年我等来此再欲攻取略阳之时,蜀军当是会有援军赶赴此地,到时我等无有地利,又对上蜀军大众,恐为之所败。”
“阎校尉宽心。”成公英闻得阎行的担忧后,他宽慰了一句。
这时帐内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了成公英的所在处,等着成公英给出一个解释,毕竟成公英一句宽慰之语后,必然还有着后招的。
“刘季玉自兴平元年接任益州牧,到如今建安元年,已有三年矣,这三年,称得上是无岁不战。”
“兴平元年,刘季玉平定巴郡动乱、讨定南蛮,兴平二年,刘季玉驱逐米贼,据有汉中、武都,建安元年,即是今岁,刘季玉自陈仓发兵,攻取关中。”
仿佛在数落着刘璋的丰功伟绩,但其实不过是铺垫的话语。
这里成公英接着上面的话,气定神闲,语气淡然的向着阎行解释道:“蜀地三年皆有战事,虽是蜀地富庶,士民丰乐,到如今也是疲乏了,愚意不到明年夏收,或是夏收后蜀地之粮未及运至关中,刘季玉断乎无力发兵凉州,就算是发兵了,也不过两三千人,何故,乏粮尔!”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用兵之至理也,无粮则无兵,若是刘季玉在乏粮的情况下,强驱士卒来此,则我等可不战自胜。”
成公英信誓旦旦、成竹在胸的宣言道。
“是故,且引兵而去,避此寒冬,休养生息一个冬岁,待到明年春暖,我等再发兵至此……那时我等尚有数月的时间去拿回略阳,夺取关陇道,而略阳城内甘宁所望的援军,还需数月方至,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阎行听得眼珠子滴溜转,沉思了片刻后,他拱手向着成公英感喟道:“听得先生一席话语,令人发醒,退兵之事,我已无疑也。”
这边阎行叹服,那边马腾和韩遂等人,马腾听得是频频点头,韩遂则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夜风阵阵,雪落无声,就此到了第二日。
当略阳城的主将甘宁走出城门楼时,入目的是铺天盖地的雪白,洁净无垢的天空,无处不覆盖着白雪的大地,两相映照,云与地,连作了一色,仿佛天空和大地缝结在了一起。
“好大雪。”
甘宁扬声赞了一句。
这一声饱含感情的称赞,蕴含着甘宁心中的喜悦之色。
一场大雪落下,马腾和韩遂当是要退兵了,而即是马腾和韩遂将要退兵,自己能得一安闲,甘宁喜上眉梢,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然马腾和韩遂若是顶着风雪攻城,那甘宁只怕是要笑掉大牙了。不过想来马腾和韩遂也不会做此等不智之事,毕竟这两位凉州豪杰,多少是有智谋在怀的。
喜悦了片刻后,甘宁摇头叹息了一声,对于马腾和韩遂即将退走一事,他即是开心,也有些可惜,可惜不能多多杀伤这些贼寇。
此外,于大雪之际坐守孤城,多少也有些无聊,他还指望马腾和韩遂多陪陪他,两边刀来剑往,生出一些乐子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甘宁可以多立上一些战功,作为一名武将,甘宁对战功的渴望,就像对供给营养、支撑生命力的酒食一样依赖和需要。
“渠帅,大雪一下,马腾和韩遂当是要退兵了。”甘九来到了甘宁的身侧,他兴致勃勃的向着甘宁说道,马腾和韩遂退兵,意味着他们可以过上一段没有纷争的日子。
“且再观察下吧。”甘宁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作为主将的他抱着谨慎的态度。
虽是马腾和韩遂极大可能性会退兵,但料敌从宽,甘宁觉得还是要观察一下,此外也不至于后面被打脸。
“照常巡视,小心驶得万年船。”甘宁嘱咐甘九道:“越是心态松懈的时候,越容易为敌所趁,这个时候是最紧要的,马腾和韩遂一日不退,我们就得防着他们来夺城。”
“渠帅放心就是,怎么也不会露出什么空当给凉州贼钻的。”甘九拍着胸脯说道:“这些凉州贼要想拿下略阳,呵,那是白日做梦。”
“一切以小心为上,略阳要地,只要在我等的手里,马腾和韩遂便早晚为我们所灭,可若是略阳丢了,那攻略凉州就多有不便了。”甘宁听着甘九的话,他点了点头,同时为甘九分析起了局势。
“明公远见,着我攻取略阳,文聘据守陇邸,关陇道这条穿越陇山,由关中往凉州最通便的大道在我等手中,凉州之地,就入了我等的咽喉了。”
听得甘宁谈起据守在关陇道上、屯兵陇邸的文聘,甘九说出了他的担忧:“渠帅,前面马腾和韩遂的军中分出一队人马往陇邸去了,若是文聘不敌,陇邸为马腾、韩遂所据,那我等不是成了一支孤军吗?”
甘九扯起了数日前一支往陇邸方向而去的凉州贼,当时他们为马腾和韩遂围困,且凉州贼骑卒甚多,四处巡视,他们却是不得机会去知会在陇邸的文聘,是以不知道如今陇邸情状如何。
“无需担忧。”甘宁摇了摇头,他淡然的笑道:“文仲业此人,品性稳重,用兵有方,区区凉州贼,妄图拿下文仲业,那是痴心妄想。”
对于文聘,这位由明公刘璋从米贼张鲁手中赎买过来的荆州败将,甘宁对文聘的印象还算不错,对文聘的能力也是认可的,是故他对陇邸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上午,朔风又起,飘飘扬接着又下起了雪,到午时积雪直没人膝,这般苦寒下,略阳城迎来了安宁的时光,毕竟马腾、韩遂所部人马不可能顶着风雪攻城,战事在风雪吹拂下消弭止息了。
午后,甘宁屹立在略阳城头上,望着纷飞的大雪,以及远处为白雪所掩盖的马腾、韩遂两家的营寨,神情中若有所思。
不多时,甘宁有了主意,他来到了城头的火炉边,向着火炉伸出手烤起了火来,方才屹立于城头,吹了半晌的风,他的身子骨渗入了些许寒意,需要烤烤火去去寒。
“阿九。”一边烤着火,甘宁一边朝身侧的甘九吩咐道:“准备百柄上等的环首刀,要是临邛蒲氏打造的,外加桐油引火之物……想来今夜还是风雪大作,当点篝火助助兴才是。”
“诺。”甘九应了一声,他大抵猜到了甘宁的盘算,在甘宁麾下任事多年,追随甘宁日久,他对甘宁的品性是了解的,快意恩仇是甘宁的底色,当然,说的不太好听些,他这位渠帅的习性,多少有些睚眦必报。
他人踢了甘宁一脚,甘宁就得踢回去十脚,他人打了甘宁一拳,甘宁肯定会还回去百拳。所以在连着被凉州贼寇攻伐多日,甘九推定甘宁肯定会去找回场子,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凉州贼寇退走。
今夜,将是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对于马腾、韩遂来说,甘九如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匆匆下了城楼,甘九望着县中的府库赶去,前面自陈仓,经关陇道运来不少的军需物品,其中霹雳车、桐油、刀戈盾甲皆是齐备的,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时间过得很快,渐入黄昏之际,飞雪慢慢的消停了下来,不再是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而是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颗粒大小的小雪。
冬日昼短夜长,夜色很快随之降临,今夜月色朦胧,算不上是好月色,且有黑压压的铅云作祟,时不时遮掩起月亮,使得月色更加晦暗朦胧了起来。
不过月色虽淡,可依托着覆盖大地的积雪映照,四野倒也略显通明,不至于全然晦暗,不见一点前路。
当下的烧戈、迷当等羌胡所部的营寨口,这里马腾、韩遂是各立的营寨,独门独户,烧戈和迷当等羌胡也是自立了一座营寨,三座营寨泾渭分明,由栅栏分割开来,同时呈三角而立,互成犄角之势,道明了三家虽是作为盟友,可多少暗自猜忌对方。
这里羌胡营寨口的两名守夜羌胡士卒,他们没有去做自己的本分——监察营寨周遭的动静,而是全然的松懒懈怠,热和的聊起了天来。
听着上方望楼传来的阵阵打鼾声,一位羌胡士卒被感染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耷拉着被困意萦绕的双眼,叹了口气,对另外一名羌胡士卒说道:“这大雪天,又这么冷,你我真是倒了大霉,得守在这里……”
“谁说不是呢?”另外一名羌胡士卒一开口,就是遮掩不住的怨气,这股子怨气甚重,几近直冲云霄。
他埋怨道:“这般厚的积雪,行走都不容易,蜀军肯定是不会来夜袭的,你我守在这里,就像汉儿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一身的力气,还不如好生去歇息。”
“算了,也就这几天,听说上面商议定了,马上就要退兵,毕竟这大雪天的,攻城是不可能的了。”先开口的那名羌胡士卒宽解了一句。
“早该这样了,哪有十月兴兵的。”另一名羌胡士卒还是有着止不住的怨气,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面色上浮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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