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抵达成都
“把船靠过去。”彭羕吩咐着划船的士卒,让士卒们将蒙冲靠到渡口,到了该下船的时候了。
听到彭羕命令的士卒,自然是没有二话,他们放下船桨,拿起长又细瘦的竹竿,并将竹竿伸到水里,直到触碰到水底,而后士卒们一起用力,蒙冲船稳稳的停靠到了成都南门的渡口。
在蒙冲靠到渡口后,一块跳板从蒙冲上伸出,两名士卒将跳板稳当的将蒙冲和渡口连接在了一起,紧接着这两名士卒通过跳板到达了渡口,接过从蒙冲上抛撒过来的缆绳,绑到了渡口处的木柱上,原本还因为风浪而有些颠簸的船只,顷刻间平稳了不少。
这个时候正主该出场了,彭羕进入船舱通晓了刘璋一声,不多时,刘璋就从船舱而出,走过连接蒙冲和渡口的跳板,踏上了这处渡口。
一脚踩上渡口的刘璋,顿觉在船上因风浪颠簸而身心摇晃的感触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踩在土地上的安稳,有种踏踏实实的感怀。
刘璋举目,如莽荒巨兽一般趴俯在大地上的成都城,霎时间就占据了他的视线,霸道的映入他的眼中,使刘璋眸子中无有它物。
目睹成都城,轻松和恰意感填满了刘璋的胸膛,他对成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这是他穿越到东汉末年的降生地,称得上是他的故土,回到故土,总是会让游子放松和快乐的。
“明公。”一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向着刘璋拱手行礼。
刘璋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中年男子-州牧府的主事庞靖,他这次回来行程仓促,没有和大军同行,也没有将提前回来的消息广播开来,因此,挟大胜而回的他,面前没有出现举成都士庶出迎的场面,只有州牧府的主事庞靖,带着数十名随从来迎接他。
“庞叔,近来可有什么事?”刘璋开口问询,没有和庞靖聊起闲话,直接问起了近来是否有要事,需要他来处理。
庞靖闻言立即作答道:“禀明公,近来倒是无有要事,只今日三公子又往城外游猎了。”
“他倒是惬意。”刘璋抿着嘴,口气有点不太高兴,他这个益州牧累死累活,还跑到南中那种鬼地方征战,而刘瑁这个做兄长的呢,时不时的出游狩猎,小日子过的十分红火,让刘璋不由有些羡妒。
明明是表达羡慕的话,听到庞靖耳中,却令庞靖身形不由一颤,片刻后他端正身形,继续说道:“今日三公子游猎,不知为何,邀上了吴夫人一起……小人觉得有些不太寻常,自上次的事情后,三公子与吴夫人是老死不相往来,从未有碰面沟通的时候……今日吴夫人出府的时候,小人于府门前观察了一下,三公子和吴夫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却是没有夫妻协手出游的欢快……”
“嗯?”闻言刘璋眉头拧了起来,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庞靖,往前走上了几步,带着庞靖同后面的护卫拉开身位:“庞叔,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作为府中主事的庞靖,咬了咬牙说出了他心里的猜测,刘焉故去之后,作为仆客的他,天上只有刘璋这一片云,他只有效命忠心刘璋,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小人以为,可能是因为近来成都的一些流言,三公子和吴夫人是为了消弭流言,故而一起出游……只一件事小人觉得奇怪,若是为了消弭流言,当是吴夫人邀请三公子,而不是三公子邀请吴夫人……以三公子的为人,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嗯,为明公做这样的事情。”
作为仆客的庞靖,话说的十分隐晦,但刘璋也是听懂了的,人红是非多,身为益州牧的他,自然是街头巷尾、黔首百姓、士族豪门常挂在嘴边的人物。
刘璋前面一来因为刘瑁虐待吴苋,二来为了拉拢吴家的吴懿和吴班两位大将,故而他将吴苋迁居到了别院,这件事情传讲出去,多少会被人胡乱猜想,更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传出了他‘盗嫂’的流言。
而解除这桩流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当事人刘瑁和吴苋一起出面澄清。刘璋的嫂子吴苋或许会点头同意,顾忌着吴家的未来,吴苋会捏着鼻子同刘瑁一起出面,但刘瑁这个人,只怕是十成十的不会出头,正如庞靖所说的一样,刘瑁不可能会有为刘璋洗刷黑料的想法。
这样一来,出面邀请吴苋一同出游的刘瑁,动机就显得十分可疑了,暗地里刘瑁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打算。
刘璋眼帘低垂了下来,他感觉刘瑁像只苍蝇一般,虽然刘瑁这只苍蝇十分的弱小,但是刘瑁作为他的兄长,他又不好直接给刘瑁一刀,拍死刘瑁这只苍蝇,戕害兄长的罪过可太大了。
他又不是天策上将李世民,有着一战擒两王,打下大唐江山,开启贞观之治的不世功勋,杀两个兄弟,逼迫自家的父亲让位,娶了自家的弟妹,这些恶劣的事情,都在李世民伟岸的光辉下,被世人所忽略。
或许刘璋可以让刘瑁暗地里的死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了就一定有痕迹,就算没有一点痕迹,世俗之人也会有猜测、有疑虑,毕竟刘瑁一向身体很不错,突然死了的话,任谁都会有疑心。
见到刘璋默认不语,庞靖思索了下,补充了一条:“小人心有顾虑,所以安排了丈八带着一队人马,护卫在吴夫人左右。”
刘璋面色放松了些,他知道丈八,那是一个身高近乎一丈,腰粗八围的武士,以往他就在想,长八尺馀,腰大十围身的虎侯许褚的身形同丈八相比,不知道谁更甚一筹。
有丈八护卫在吴苋身边,百余名普通的士卒只怕都近不了吴苋的身,足可以护卫吴苋安全,可见庞靖作为主事,还是十分的称职。
“庞叔,你做的很好。”刘璋赞了一句,勉励了一下庞靖。
听到刘璋赞赏的庞靖,面色没有丝毫得意,他拱手回禀道:“明公谬赞了,庞靖不过是做一点分内之事。”
刘璋和庞靖往前同行了一段距离后,刘璋冷不丁回头问上了一句:“赵中郎将在何处。”
“根据府内收到的消息,赵中郎将昨日到了城外他所统领部曲的驻地中……基本上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左右,赵中郎将都会到城外,督促士卒习练武艺。”庞靖立马答话道,并道明了赵韪前往大军驻营的缘故。
一边答话一边向前走去的庞靖,突然看到前方刘璋的身影停驻了下来,他立马跟着停住了脚步,落后刘璋一个身位,摒手静候着刘璋的吩咐。
‘是巧合吗?’刘璋心头升起了一阵阴霾,让他觉得有些不太爽利,像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凑巧,刘瑁和赵韪这两个他的心腹之患俱在城外,此外刘瑁不同寻常的邀请了吴苋一并出游,凑巧的有些过头了。
刘璋向后招呼了一声,彭羕见状立马从落后刘璋十来步的距离,走到刘璋的近前,准确聆听刘璋的吩咐。
刘璋同彭羕耳语了几句后,彭羕立即拱手告辞而去。望着彭羕驾马远去的身影,刘璋稍稍放下了一点悬着的心,他现在只想看看刘瑁和赵韪会给他上演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
赵韪没有想到,刘瑁竟是开口建议他去夺成都城,枉他起初还认为这位三公子为人精明,不太好掌控,所以在刘焉过世后,和别驾王商一起推举看上去懦弱的刘璋担任益州牧。
现在看来,他没有什么识人之明。面前的刘瑁先是做出了对着倒地的骑士一通乱砍的行为,全没有一点贵公子风范,倒像是粗鄙的武夫,还是嗜好杀戮的武夫。
而后刘瑁开口建议他去夺下成都城,说出这种荒唐至极的想法,他手下才几个人,三千士卒罢了,其中还得去掉一千,只剩两千赵家出身的子弟绝对忠诚于他的,而城外光效忠于刘璋的东州兵,就不下万余人,这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愚蠢啊愚蠢,真是个愚蠢的东西,同他的弟弟刘璋比起来,眼前的这位三公子刘瑁,当真是豚犬一般的货色,和德中郎将赵韪在心底给刘瑁下了一句判词。
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赵韪的脸上全没有露出对刘瑁为人和能力的鄙夷,他言语殷殷,向着刘瑁劝告道:“公子,若是发兵向成都,行军途中必然为成都所察觉,成都城内,别驾王商、蜀郡太守陈实,成都令董和、郡尉严颜,这些人都是四公子的忠犬,肯定会关闭城门,不让我等入城……我帐下兵力不过两千,却是万万拿不下成都城。”
“此外,城外东州兵万余人为主簙黄权所掌控,东州兵战力向来强悍,我们上前不能拿下成都城,向后不能击破黄权所统领的东州兵,只怕情势危矣……到时候刚脱离樊笼的公子你,又要为樊笼所困了。”
先是听到赵韪谈起拿下成都城的困难时,刘瑁脸上掠过一闪而逝的不悦,紧接着听到赵韪说他可能为刘璋所擒,重新被刘璋掌控的话,刘瑁脸上顿时有些惊慌了起来,这段时间他是受够了的,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好,命运被他人掌控的痛苦,是那么的折磨人,简直差点让他发狂。
心情急速翻腾而下,忧心忡忡的刘瑁走上前去,握住赵韪的手:“赵公,还请教我。”
被刘瑁握住手的赵韪,感觉到了刘瑁因惊恐而密布汗气的手掌,世家贵公子出身的他顿感有些犯恶心,但却又不好挣脱,按捺下心中对刘瑁的厌恶,同时宽慰了自身一句,刘瑁如此的品性,才是容易为他掌控的傀儡。
“公子,我同汉中太守张鲁帐下功曹阎圃,皆为巴西郡安汉县人,前次我与阎圃书信往来,阎圃言明,张鲁对公子甚是信服,同我有一样的想法,愿拥立公子为益州之主……如今成都不可遂下,以我之见,公子不如遁走巴地,以公子的声望,外加我安汉赵氏的些许薄名,到了巴地后,巴地士庶当踊跃相投,为公子所用,巴地唾手可得也……此外如今张鲁帐下大将朴胡、袁约二人,正在攻略巴地,可引为外援,荡平巴地不顺从的势力。”
听着赵韪一句接着一句的话,以及赵韪鞭策入理的分析,刘瑁一颗高悬的心安定了许多,脸上的忧色也降了下去,更是听到后面,为赵韪为他规划的蓝图,眼睛发起亮来。
“到时候,公子你坐拥巴地、汉中,再与成都称雄,凭借公子的英才,拿下成都岂不是轻而易举。”赵韪为他给刘瑁规划的蓝图画上了一个句号。
“啊,对,对,对。”刘瑁频频点头,连连称是,他仿佛已经看到巴地和汉中在他的掌控之下,他领着数万精兵,攻打下成都,生擒他的好弟弟刘璋,对着刘璋好好报答这段日子来囚禁他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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