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打量着面前的州牧府法曹高柔,高柔称得上青春年少,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脱去,嘴角的胡须也是稀稀落落的,就荀攸的第一眼印象,高柔大概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纪。
‘太年轻了。’荀攸感慨了一句。
可就是这么一眼就觉得年纪轻轻,像是不能肩负重担的高柔,在入蜀得见益州牧刘璋后,就被任命为了法曹一职,成为州牧府里的诸曹官之一。
而事实证明益州牧刘璋并没有看错人,高柔少年老成,精通律令,加上前面高柔不畏兵劫路远,从中州冒险到蜀地为其父高靖治丧,可以道一句纯孝之人。
因此不管从品性还是能力来说,高柔都是一等一的,荀攸自认年长一些,过往的岁月里见识过不少才干出众的少年,就比如他那个叔叔荀彧,但高柔在这些少年之中,亦是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
这个时候高柔的兴致有些高,他是兖州陈留郡人,携带了几个同伴来到蜀地,所见所交之人基本都是蜀人,外州之人也有些,但基本上是三辅、南阳的人,而荀攸是豫州颍川人,兖州豫州靠的近,笼统在一起可以说成中州人,二人算是中州老乡,老乡见到老乡,天然就亲近愉快了。
高柔扯起最近他执行的一桩案件,用来作为谈资:“荀公可知,那蜀郡李家的子弟,明明知晓明公颁发律令,不得无故挞杀奴婢,就算奴婢有罪,也要交给官府判刑,万不能像过往一样施以私刑……可李氏偏偏就干犯明公的律令,在自家的坞堡内挞杀了奴婢,还藏匿罪犯不交给官府,实在是罪不可恕,所以我带人清剿了他们……明公在上,岂容此辈肆意妄为。”
荀攸点了点头,李氏干犯律令是死有余辜,蜀地有太多像李氏这样滑头奸诈的豪强,不打击是不行的,滥用私刑的罪过在这些豪强犯过的事里都是轻的,像什么藏匿人口、收容罪犯,严重到抗拒官府,同官府交兵那才是重罪。
不过荀攸觉得一二点不妥,他调笑着试问道:“文惠(高柔字),你这般执法是没什么问题,可你一点情面都不留,就不怕李氏的宾客或者李氏的姻亲中有一二法外狂徒,因你诛灭李氏一事刺杀于你吗?”
正如荀攸所说,地方豪强们仗着在地方上的宗族势力,没有官吏敢登门盘查他们,因此豪强们惯会招揽门客,收留不法分子,更有甚者调教出死士,用于刺杀不顺从他们的地方官吏,如此一来地方官吏更加畏惧地方豪强,循环往复下,豪强不断在地方上坐大。
而高柔不管不顾,无论是蜀地的什么豪强触犯了律令,带着士卒就登门严格执法,甚至破门灭家,这样固然称得上执法公正、不避豪强,但荀攸有些担心,高柔这样的作风容易为高柔招来灾祸。
高柔眉目笔直有如一柄锋锐的宝剑,说话的语气同他工作作风一样,义正言辞道:“柔受明公重托,出任法曹一职,自当竭心尽力,执法严整……若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就不去执法,那柔还担任什么法曹,又如何去为百姓做主。”
说到这里高柔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柔不至于不顾惜性命,且明公那里早就为我考虑好了,给我加派了二十名青羌护卫,这点荀公不必过于担心。”
“倒是我多虑了。”荀攸面色上露出轻松的笑意,看向高柔的目光像是在看向自家的子侄,他可不想如高柔这般优秀的青年还没完全成长起来就殒落了。
闲聊来闲聊去,二人不免扯起了正在进行的汉中之战,高柔言及汉中之战,他不免叹息了一句,就他目前收到的消息,刘璋还在阳平关攻坚:“都快七月底了,明公还顿兵阳平关前,这米贼还真有两下子。”
“米贼在汉中日久,以鬼道得人心,加之汉中四塞之国,非积年累月之力,实在是不太好拿下的,只怕要拖到明年了。”荀攸眼睛中露出智者独有的光芒,说出了他对局势的判断。
但高柔不这么认为,他对刘璋有着无比的自信:“荀公未免太高看米贼张鲁了,虽是米贼张鲁有那么一两下子,可我的明公不是吃素的,南征叟夷、东平巴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米贼当是活不过年底。”
在话语的最后,高柔给米贼张鲁灭亡定下了个期限。
“没那般轻易的。”荀攸摇了摇头,攻城这回事通常情况下都是旷日持久,半年、一年都是短的,虽是听闻过刘璋的英武事迹,但荀攸不认为刘璋能那么快搞定米贼。
——
米仓道北口。
张鲁手下的賨人渠帅杜濩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他现下大力的喘着粗气,不时趁着呼吸的间隙,往口中灌入一大口的酒水,同时催促着医匠尽快的包扎好他手臂上的刀伤。
“真是一群竖子。”杜濩念及今日如往常一般,向着他所立营垒发起潮水般不息攻势的蜀兵,不由骂骂咧咧了一句。
在杜濩看来,中郎将吴懿、校尉徐猛、袭肃所统帅的蜀兵都是一群疯子,嗯,这里的蜀兵中的‘蜀’字是代指从成都攻来的士卒,并不是说前来攻打他营垒的都是蜀人。
因为据杜濩这段时间盘查蜀兵俘虏的口风,得知吴懿帐下的士卒很多都是东州人,也就是关中三辅之地的人,这群人不过是寓居蜀地,兵字前面还挂不上一个蜀字。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群人是关中人,流离在外的他们过于思念家乡,如今碰上一个愿意带领他们走出蜀地,回归老家的益州牧,虽是不知道刘璋许给他们的诺言是真是假,但也足以让他们疯狂了。更不必提,他们现在的确是在打通回归关中的道路——攻打汉中。
故而这段时间来,杜濩遭受了老罪,他自认作为一名賨人,悍不畏死是他们賨人出行在外的招牌,可碰上这群想要归乡的东州人,杜濩只想感叹一句:‘你们东州兵才是真的悍不畏死,才是真的蛮夷。’
就拿今日来说,在东州兵连日疯狂的攻势下,杜濩的营寨不可避免的被打开了一个小缺口,若不是杜濩眼疾手快,立马领着亲卫上前封堵,险些就被东州兵冲进了营寨,他手臂上的刀伤,就是在同对敌的校尉徐猛对砍时留下的。
想到对敌的校尉徐猛,杜濩轻叹一声何必呢,大家当兵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徐猛竟是在和他对砍时,打着以伤换伤的刀法,若不是徐猛冲进缺口后是在他手下賨人的三面夹击下,心生畏惧的他险些就被徐猛阵斩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杜濩接着灌下一大口酒水,在这一口后,他摇了摇酒囊,发现所剩的酒水寥寥无几,他随手就将酒囊扔到一旁。
杜濩挨着东州兵无畏的攻势都快一个月了,前不久他不得已丢下賨人的面子,向师君张鲁求援,师君张鲁也答应派遣同样是賨人渠帅的朴胡来援助他,可朴胡走到一半路后,竟是又收兵而回。
具体朴胡收兵的缘由杜濩还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失去了援军,只能一个人独自坚守米仓道北口,去堵住发了狂想打进汉中的东州兵。而要是东州兵再来上像今日的攻势几次,他就支撑不下去了。
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杜濩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援军朴胡走到一半就撤回,这不像是正常情况下师君张鲁会做出的决策。
难道是阳平关丢了?
杜濩摇了摇脑袋,将这个猜测摇了出去,阳平关丢了的话,米仓道北口就没有坚守的必要了,师君张鲁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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