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身上的疼痛，他更诧异的是姬若黎竟然对他动手。
她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吗？
“姬……”
秦川刚刚要开口，却蓦然对上了那双森冷的眼，好似于暗处被毒蛇盯上。
他心头发毛，终于低下了头颅，“姬长老，弟子不敢了，以后也不会随意伙同旁人说您的玩笑。”
说话之时他咬破了唇瓣，身体微微的颤抖。
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愤怒。
凭什么他做姬若黎徒弟的时候，姬若黎就对他不闻不问，任由外头的那些弟子欺负到他头上。
可这玄祁成了姬若黎弟子的时候，却能受尽宠爱？
能收用姬若黎所有的资源？
他不甘心！
“别和我道歉，你该道歉的人在床上。”姬若黎长身而立，面如皎月，语气一如既往地透着温软，以至于有些让人要忽略她声音之中的坚定。
秦川要她刺小祁儿一刀，她就先给他一刀。
至于秦川的命……
姬若黎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戾气！
早晚也要取了！
庄通扫了秦川和他身下的血液一眼，沉眉不满道：“师弟与你道歉也就罢了，哪儿至于还要和你那弟……”
然后他的话终究没说完，在姬若黎的一眼之下住了嘴。
老实人发怒，才最叫人害怕。
秦川知道自己此刻无人庇护，强忍着满心的愤怒给玄祁道了歉，随后也不管其他，跌跌撞撞的就冲出了茅草屋。
王峰见没有人看到他，也悄悄地跟随秦川去了。
“日后若再有人不经允许，进入落云峰绝不放过！”姬若黎嗓音冰冷，神色却极致平静。
王峰的身形一颤，连忙行礼离去。
庄通习惯了姬若黎温润的模样，现如今突然不近人情起来，倒有些不适应。
只觉得这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是因为玄祁。
怕不是玄祁在背后说了些什么，才叫这静谧温润的女子忽然就尖酸刻薄起来。
见人走了，才敛眉道：“若黎，你是不是对你这新收的弟子太好了点？”
姬若黎淡眉扫过去。
庄通继续说道：“秦川那边的资源都给撤了，转到他身上也就算了，今日你竟然因他给了秦师弟一刀，怕是师弟心里头要难过好些日子的……”
“可怜的秦师弟，在你这儿资源没了，还被刺了一刀，多可怜啊。”
最后，庄通故作玩笑，“回头你要是想求秦师弟原谅，怕是少不得赔礼道歉了。”
是啊，可怜。
玄祁只不过是被联手作践。
脑袋被按到泥潭当中去，而他秦川可是失去了从她这边白嫖资源的机会啊！
何其可笑！
上一世，一次次的眼瞎。
明明小祁儿那些挣扎求存，她都看到眼中，一次次想要复仇……
可后来，却好似有囚笼将她束缚。
到后头，她找到原因，明白一切都因为自己是上古姬族。
只要是她姬族的身份，她就注定与全世界为敌人。
那时候她势单力薄，境界不够，于是就想要和玄祁拉远距离，想要出这种绵薄之力来护着玄祁。
可那时候她已经自身难保。
那时候玉泽灵王上门朝她索要什么[天煞妖图录]，她连这东西的名字都不知道，可对方却一口咬死了这是上古姬族的东西，现如今重现世间，那就定然在她手里。
玉泽灵王说什么也不相信她不知道。
神道宗为了撇清关系，不被对方追杀，就将她逐出宗门。
那时候她自顾不暇，四处逃亡。
在很久很久以后，她才从敌人的口中知道她的弟子玄祁已经死了……
她本以为自己被逐出宗门之后，以玄祁的天级天赋在神道宗另外找一个师父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像秦川那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神道宗为了讨好灵王，连这个明显跟她关系不怎么样的弟子都一道逐了出去。
那时候的玄祁不过是九阶灵者，却被无数灵师围杀，姬若黎知道玄祁消息的时候，只听说他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没了一块好肉……
所以后来姬若黎屠了神道宗，江荣婉跑了，庄通也跑了。
下半辈子她一直在追杀这两人。
神道宗可以对不起她，因为这个世界上对不起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不在乎。
可是这个宗门不能对不起玄祁。
因为那是她在无尽的痛苦挣扎中活着的，心中留下来的唯一的光。
想到上一世，姬若黎近乎克制不住自己胸腔之中翻滚着的怒火。
但她知道，现在她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忍耐。
甚至有些时候要按照姬族所谓“血脉传承”的“善良”行为准则去做事，她嗤笑一声，“你且叫他在那边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去赔礼道歉。”
姬若黎垂了眸子，庄通也得死。
庄通没听出来那一丝讥讽，只觉得姬若黎是真要去找秦川道歉，这才对着玄祁扔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转身离去。
就算是姬若黎的弟子又怎么样？
难不成还大过他这个未来道侣去？
对于庄通的眼神玄祁没看懂什么意思，也没心思去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说收我做弟子？”开口之时，玄祁有些烦乱，姬若黎到底怎么回事，“还将秦川身上的那些资源都给我了？”
按照秦川他们的说法，这人还擅作主张的将上一世在秦川身上投下的那些资源全都转到他身上来了。
姬若黎怎么忽然就有了护短师尊的样子？
姬若黎澄澈而又温柔的眸子带着些许眷恋和贪婪的落在玄祁的脸上，她伸手流连的擦拭着玄祁脸上刚才被溅上的一丝丝血。
“你值得。”
这声音当中像是带着某种莫名的叹息，又像是朝圣一般的虔诚。
这么真诚的语气，让玄祁一时愣住。
半晌之后他语气平静至极，“可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弟子，你的那些修行资源我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