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达宽阔的路面,那女孩站稳后朝他们每个人诚恳地鞠了一躬,本来还想要请他们吃饭,被三个人同时拒绝,劝她还是先去医院为妙。
确实应该先去一趟医院,本来陆早早和苏在溪想要送对方去医院,被小女孩婉拒,“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这去医院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应该还要去指定地点集合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快去吧。今天真的谢谢了!再见。”
三个人把她送上出租车,看着车身慢慢在沥青路面上变小最后趋于不见,才开始走向老师在群里发布的集合地点,索性离这里并不远,走几分钟也就到了。
集合完最后吃了一顿晚饭,就开始回酒店整理行李,只简单睡了两个晚上并没有什么行李要整,因此大家都收拾得很快,半小时后之后就已经全部坐上大巴车,开始启程准备回家。
感觉自己确实有感冒的征兆,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很怕在车上的时候传染给别人,因此陆早早并没有选择坐学校的车子回去,而是坐在酒店大堂独自等待家里的司机来接。
周边还有几个同学在等私家车来接,应该是提前通知过,没过几分钟车子就已经抵达酒店楼下,有些司机早就在等待,因此很快就只剩下陆早早一个人。
陆早早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玻璃外面栽种的山茶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中间裹着一点黄嫩的芽,看上去清白皎洁,夜晚只有酒店门前的灯孤单地照在上面,白色的亮光衬得花瓣显出一种绸缎似的质感来,叶片上凝着几滴水珠。
陆早早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没注意电梯突然发出“叮”的一声响动,脊背挺直,身姿如玉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步伐不急不缓地往前走。
很快,身后的电梯门再度合上。
陆早早还在观看手机里面的山茶花照片,感觉拍摄的不算太好,相机拍出来的质感和肉眼看见的质感有时候完全是两个不同维度的东西,于是开始超前走,整个人贴着酒店巨大的玻璃,还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然后再次举起手机开始拍摄。
身后的人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背点着太阳穴,很沉默地笔直地注视着陆早早。
确实是个巧合。
今天爬了大半天的山,下山的时候还顺手背了个人,谢洄年虽然体力好,但也确实有些累,回程的时候实在再懒得坐学校的大巴,因此几个小时前已经嘱咐家里的司机来接,回去的时候准备在车上躺着好好睡个觉。
几分钟之后,陆早早终于拍摄出几张自己勉强可以看的过去的照片,于是合上手机,准备继续坐回沙发上等待司机的到来,转身之后,差点没惊得往后退一步,坐在沙发上面容卓越、姿态慵懒的人竟然是谢洄年。
她还以为对方早就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在。
而且还不小心和谢洄年对视上了,对方虽然是坐着,从姿态上矮了陆早早一截,但眼神威压太强,很有一种睥睨俯视的感觉,陆早早自觉躲开,转身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尽量不去看他。
十多分钟之后,蒋老爷子派来接送的车子到达,司机恭敬地接过谢洄年的行李,看见玻璃上谢洄年的背影出了酒店门,陆早早才把身体转回来,又开始独自一人的等待。
回家之后不出所料地感冒了,陆早早又好几天都没有去上过学。
谢洄年快速又简短回忆了一些往事,其实现在想起来,交集是真的不算多,遇见了说过的话也很寥寥,老天爷向来不会给无缘无份的两个人多加偏爱。
很久之后,在陆早早死亡的第二年,他想起来那块空白的许愿牌,觉得自己从前的人生怎么能狂悖至此,竟然大言不惭地觉得自己压根没有心愿需要实现。
故地重游之后,谢洄年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终于在那棵古槐树上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块,最底下绑系着的红绸带和另外一块缠绕在一起,硬生生打了个结,谢洄年想要把它们两个解开,却在看到对面那块牌子上的字迹时猛然一惊,脑中轰然作响,嗡嗡直鸣。
虽然已经被好几年的风霜雨露吹打过,但谢洄年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陆早早的笔迹。
那上面用很清秀娟丽的笔迹写下了关于她当时的愿望,全然没有关于自己的一部分。
手似乎不受控制地抖了好几下,谢洄年站在梯子上差点站不稳,胸腔极速起伏,整个人似乎要从高空坠落下去,深呼吸了好几次,整整缓了好几秒之后,谢洄年才有些回过神来。
最终飞速地在多年前的那块空白许愿牌上写上了自己的愿望。
又将两块牌子末端的绸带绑了个死结,再也不能被解开。
神色不宁地从梯子上走下来,谢洄年又踏进大雄宝殿,面前的三尊佛像威严肃穆的佛沉沉地注视前方,面容悲悯万物,眼神慈悲如常,谢洄年抬眼和他们对望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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