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借由农户敲响登闻鼓一事,顺理成章下令要求举国上下禁止再出现投田的情况,若再发生,投田收田双方都要受到重罚,赋税在原本的基础上会再增加。
对于那些之前投了的田是没有办法收回来,不过也会派朝廷的人去核对,争取最大可能给出相应的补偿。
这一举动也算有效有遏制未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既往不咎之前的事变相是对那些文官留了体面。
皇太孙这才明白皇帝的用意,只是他还有不解之处。
“孙儿愚钝,既然朝廷已经掌握了那些官员受贿之事,为何不对他们严加处理?”
皇帝耐心开口,“他们毕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若是做得太过倒是得不偿失。”
“可万一日后他们再重蹈覆辙又当如何处理?”
皇帝看着这个孙子,长叹口气,“能坐到他们那个位置的哪个不人精,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心里门清。”
他郑重的拍拍太孙的肩,“为君之道便是要学会松弛有度,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甭管他们如何蹦跶,只要那根线在你手上便行。”
“任何一个王朝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你要学会用最小的损失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太孙似懂非懂,“孙儿总觉得这些文臣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
皇帝露出赞赏的表情,这孩子还挺敏锐。
“无妨,想当出头鸟,那朕便给他们搭个台子,看谁会先唱响这一曲。”
皇太孙的预感很快成真,詹事府府丞与几位大人相约吃酒。
酒过三巡,他逐渐上头,开始谈论起陛下禁止投田一事。
作为既得利者,他对此非常愤愤不平。
“我不明白,献田一事你情我愿,那些农户都没意见,为何非要禁止。”他涨红着脸,含糊不清说着。
取消献田对他们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员来说损失极重,没有灰色收入,光靠那微薄的俸禄如何能继续维持这风光无限的生活。
其余几人也是苦不堪言,前段时间被凌萱逼着捐的银两已经让他们荷包缩水大半,本来还指望着靠农户投田创收的事也被绝了。
“想必也是那凌家父女在陛下面前进谗言。”翰林院侍读恨恨说着。
“凌氏罪奴,仗着陛下宠信便日日与咱们作对,天生的贱种。”詹事府府丞轻蔑说着。
在他们文官的眼中,凌家父女靠着讨好谄媚陛下才坐上如今的位置,根本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
“可陛下就是信他们的话,你看看最近弄出的事,有几件和凌家父女没关系?”大理寺少卿正摇头晃脑喝尽杯中的酒。
“阉人当道,国之将衰。”有人笑嘻嘻说了句。
詹事府府丞打了个酒嗝,“也不知陛下是不是年纪大了,做事越来越糊涂了。”
他这话让其余几人瞬间清醒,私下议论陛下罪可不小。
“钱府丞,慎言。”翰林院侍读告诫他。
“怕什么,今日就咱们几人在此,除非你们去告发我,否则谁会知道咱们说了什么。”他双眼迷离,大声说着。
谁也不知,在屋内的房檐上,东厂的暗探已经将他们今日说的每个字记录下来,趁着夜色交到凌谦手中。
看着上面那些官员的对话,凌谦双眸平静得如幽深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凌谦最恨自己是阉人这个身份,他这是发怒了。
即便天下人都知东厂厂公是阉人,可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曾经那些在他面前提过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明日一早,将詹事府府丞抓来东厂。”他闭上双眼,淡淡说着。
第二日詹事府府丞还在睡梦中就被闯入府中的东厂侍卫五花大绑抓走。
刑室里,凌谦手握满是倒刺的长鞭,双腿交叠坐在正中。
钱府丞知道被绑上架子上时都还没有醒酒。
“泼些水让他清醒清醒。”凌谦说着,身边的小太监端起一桶水泼向对方。
“这是哪里?”他害怕问着。
“东厂刑室。”凌谦好心地为他解释。
他看向凌谦,双眼猛然瞪大,“凌谦?”
双手挣扎下,奈何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挣扎不了。
“你将我绑来这里做什么,信不信我上报陛下告你动用私刑。”
这话非但没有震慑住凌谦,反而引来一室的嘲笑。
凌谦对身边太监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绘声绘色的将昨日他在酒楼与其他几位大人的对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的钱府丞哪里还有刚才的模样,双腿不住发软,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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