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敬殿。
有关李孜省带张峦和汪机去给皇帝治病的消息,很快就被覃吉带了过来,让朱祐樘夫妇知晓。
“真是辛苦我岳父了。”
朱祐樘听到这里,心中对张峦越发感激了。
张玗问道:“覃老伴,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听说太医院的人为父皇治病?真让人好奇,这不应该是他们的差事吗?”
覃吉解释道:“大概是太医院的那帮人,在为陛下诊治这件事上,束手无策。但也不好说…”
覃吉自己也是个老好人,以前他在朱祐樘面前,是断然不会去谤议他人的,可现在大概是跟张玗学“坏”了,也是因为跟朱祐樘出去接触人情事多了,连他自己偶尔都会把心中真实想法说出来。
或者说,以前觉得藏住挺好的,现在却觉得说出来比较痛快。
朱祐樘道:“父皇素来是公正的…如果岳父在治病上没什么成就和表现,父皇是不会用他的。这正好说明,岳父乃当世神医,这一点毋庸置疑。”
“唉!”
张玗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家老父亲,到底有没有本事,现在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确定了,之前怕老父亲出事,可现在看来,老父亲至少在滥竽充数这件事上做得相当不错。
“玗儿,我又要出宫了。”
朱祐樘道,“我好些天没去文华殿读书了,父皇不让我那些先生入宫来教学,只让我去调查通州仓亏空,可到现在我还没有头绪。”
“这两天你没去我家吗?”
张玗问道。
朱祐樘笑答:“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张玗白了他一眼,道:“哼,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我分得很清楚。”
“好了玗儿,与你言笑呢。”朱祐樘道,“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令尊,最近延龄都是在帮令尊造什么药,他们忙得很。我觉得这件事既然父皇专门拿来考校我,让我自己把事做好,我就不想过多委托他人。”
“呵呵。”
张玗差点儿想嘲笑自己的傻相公。
凭你自己?
还是省省吧!
真以为自己有那能耐?
能斗得过朝中那么多奸诈臣子?
你还嫩了点儿!
“去吧。”
张玗指点道,“我觉得你应该多跟延龄求教求教,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家里人现在近况如何,你帮我去看看。真希望以后能跟你一起出宫去。”
朱祐樘点头道:“你想家,我知道。越是如此,我对你就越好,这样你的思家之情就会减弱不少。玗儿,我保证,会一直对你好的…”
“好啦,好啦,覃老伴还在呢,你赶紧去,早去早回。”
张玗霞飞双颊,羞赧得不行。
自家这榆木疙瘩老公,居然也有跟自己说情话的一天?
听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旁边的覃吉含笑把头转向一边,意思是我啥都没听到,你们说什么与我无关。
朱祐樘一脸幸福之色,道:“那你等我,我这就去,你放宽心,我不会出去鬼混的…我只去跟案子相关的地方,不信的话回来后你问老伴。”
“哼!”
张玗白了丈夫一眼。
心里虽然也怕丈夫出去后拈花惹草,但又觉得丈夫不是那种人。
主要是…就算丈夫以后真要拈花惹草,似乎以自己的能力,也阻止不了,谁让人家现在是太子,未来是皇帝呢?
“找了个汪机来,我都不知他在陛下跟前说那些作甚!这人也怪,应该能一眼看出我是在滥竽充数吧?可每次对我还挺尊重,所以为父觉得,这人非常善于伪装,不是什么善茬。”
炼药工坊内。
张延龄正在那儿搞过滤提纯,而张峦则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评价汪机的作为。
张延龄抬头道:“有人替您分担,您还不念人家的好?您说这汪机是为了那点儿功名利禄,连自己命都不要的人?”
“我也没见陛下真的怪过谁。”
张峦一脸不屑道,“这病了不能怪大夫,是这层道理吧?再说了,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生病?”
“爹,您还真敢说。您不会想要跟我说,陛下病情加重,是其自找的吧?”张延龄道。
“你小子!比我还敢说。”
张峦白了儿子一眼,道,“那你说说看,皇帝这病究竟该怎么办?先前你可说了,要让我及早脱身的,为何到现在,却不再提了呢?”
张延龄笑道:“爹,要是我告诉您,其实汪机这个人,就是我向李孜省举荐的,您觉得这件事是否靠谱呢?”
“什么?”
张峦大吃一惊。
“不然呢?”
张延龄笑道,“您以为李孜省这种在朝中只手遮天之人,真有心思去调查民间有什么好大夫?他觉得用您一个人就够了。
“是我跟庞大管家说有汪机这么个人,然后庞大管家肯定跟李孜省说了,他就派人去徽州把这个人给请了回来。”
张峦皱眉道:“我记得,当初汪机离开京师,是你撺掇的吧?既要用他,当时何必让他走?”
张延龄道:“我哪儿知道陛下那么不避嫌,非要用您来治病?”
张峦道:“病急乱投医,不就那样呗?”
“是啊。”
张延龄笑道,“所以当我发现陛下用了您,且用起来还没个完的时候,就只能把汪机再给请回来。且在这件事上,我觉得由李孜省叫他回来,更合适一些,因为旁人是叫不动的…”
张峦神神秘秘地问道:“那…到底是请回来的,还是…押回来的?”“呵呵。”
张延龄笑着说,“我想二者皆有之吧。是个正常人,这会儿谁想去给陛下治病呢?”…。。
“你…”
张峦翻了个白眼,道,“你的意思是说,为父不正常呗?”
“爹,您是被迫的,与他不一样。”
张延龄一脸认真地说,“且他之前逃离京师,这件事被李孜省和陛下知道,反倒会认为他有真本事。”
“这话怎么讲?跑了才有本事?那是不是说,我也该找个借口,说要回兴济祭祖之类的,这样一去不回,等几个月后回来…捡现成的就行?”
张峦这会儿竟也异想天开起来。
张延龄笑道:“有本事的人才会知道躲,当然也有像父亲您这样迎难而上的…总归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有汪机给您做助手,总比太医院的人帮您更好吧?”
张峦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如果说汪机不可信,那太医院的人更加不可信了。”
正说着话,门口覃云进来,道:“两位,太子殿下出宫来了,特地到贵府,说是要见二位。您们…”
张延龄指了指张峦,道:“爹,您先回去接待吧,我这边忙完再说…一会儿萧敬萧公公来了,我还要把今天炼制的药给他。”
张峦问道:“平时不是下午才用药吗?”
“加剂量了。”
张延龄道。
“啥?你说加就加?出事了怎么办?”
张峦有些紧张道。
张延龄无奈道:“可不是我说要加的,是陛下自己提出来要加的,因为陛下觉得现在病情紧急,原本的用量不太够,所以就…”
“那能随便加吗?”
张峦道,“剂量加了,会不会…”
张延龄叹息道:“爹,咱能等覃百户出去后再说吗?”
覃云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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