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历史军事 > 红楼之挽天倾 > 第五百零五章 查抄忠顺王府
    忠顺王府,傍晚时分,金色夕阳余晖洒落在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庭院中,经雨之后的疏璃瓦,光洁如镜,可鉴人影,几只早归的燕子,口衔春泥,成对儿飞过屋脊在廊檐下盘桓不落,似在寻找筑巢之地。

    今日天朗气清,春光明媚,然于忠顺王府而言,却并无雨过天睛之喜,相反为一股暴雨滂沱的愁闷气氛笼罩。

    因为就在响午时分,废忠顺王为庶人的圣旨,经由内阁明发,六科副署,送到忠顺王府,宛如一记晴天露雳,将忠顺王府劈的懵然不知。

    花厅之中,人影绰绰,珠环翠绕,莺莺燕燕聚之一厅。

    忠顺王的几位王妃,吴妃、张妃、杨妃等人团团坐在厅中,面带急切,六神无主。

    「可见到王爷了?」

    吴妃离座起身,急声问着从外间去而复返的小王爷陈锐。

    原来,陈锐通过后院,借着一条罕有人知的偏僻小道,翻墙而出,去打探消息。

    陈锐叹了一口气,道:「母妃,我没见到人,只是听说父王已被押至内厂厂狱,明天就要押解至恭陵。」

    吴妃闻言,面色苍白,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叹了一口气,道:「这可如何才好?「

    张妃、杨妃等人,同样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往四川去信了吗?」吴妃又问道。

    陈锐道:「已和兄长去过信了,但成都府千里迢迢,只怕兄长收到信,还在一两个月后了。「

    杨妃攀了攀秀丽的眉,急声道:「姐姐,王爷年岁大了,这么到恭陵去做重活,他身子骨儿怎么遭得住?」

    「姐姐,不如进宫去求求太后和皇后娘娘。」张妃心头闪过一道亮光,开口道。

    吴妃摇了摇头,叹道:「宫里现在正在气头儿上,再说,现在外面都是锦衣府的人,限制出入,也不好出去。「

    陈锐还能翻墙出去,她们一介女流之辈,还能飞檐走壁不成?就说真的到了宫门前,皇后和太后两位娘娘,大概是不见的。

    杨妃玉容笼霜,糯软的声音带着急切,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王爷被流配到恭陵?」

    吴妃面色愁闷道:「事到如今,诏旨明发中外,王爷废为庶人,已成定局,只能想法子乞恩延续忠顺一脉了。「

    此言一出,张、杨二妃,面色微变,心头不由涌起诸般思绪。

    如说成婚多年,还对忠顺王有什么至死不渝的感情,其实不尽然,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的担忧。

    新的问题摆在案头,自家儿子的爵位承袭,会不会受得影响?

    此刻,隔着珠帘,魏岚冷冷看着几人,眸光闪烁着寒意,然后放下帘子,去寻琪官儿去了。

    相比陈锐只是用来报复忠顺王的工具,魏岚发现,那位琪官儿似乎和寻常男子有些不一样。

    就在忠顺王府一众女眷心思各异,为着「出路」担忧之时,忽地,从厅外来了一个管事,神色匆匆道:「娘娘,不好了,锦衣府的人又闯进来了。「

    锦衣府的人,也就是先前贾班带人搜集罪证时进来一回,而后锦衣校尉遵着贾珩传下的命令,对忠顺王府密切监视看守,不得随意进入庭院冒犯。

    「他们又来做什么?」陈锐面色阴沉,愤愤道。

    吴妃抬眸跳望,目光怔怔看着庭院外,隐隐猜测到什么。

    张妃却一口道破,颤声道:「莫不是来抄家的?「

    抄家?

    恍若一股刺骨的寒风刮过厅中,让众人打了一个寒颤。

    而不及细思,随着一阵呼喝之声,庭院中,大批着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校尉簇拥着一個蟒服少年而来,正是令忠顺王府众人为之痛恨切齿的年轻面容。

    贾珩!

    陈锐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啖其食。

    杨妃那张有着烟雨江南气质的婉丽玉容,同样惊怒交加,这位出身吴地的女子,看着进入厅中的贾珩等人,原本莺啼婉转的吴依软语,都有着几许颤抖,问道:「你你又来做什么?」

    贾珩沉声道:「奉圣上之命,皇陵贪腐一案钦犯家资,都要查封稽核,填补亏空,现锦衣府已查封工部、内务府等相关官吏,经讯问,工部、内务府十余年间,至少侵占修陵之银六百多万两,忠顺王爷分赃逾三百万两。「

    「这…」在场之人,闻听此言,心头不由凛然。

    还真是抄家的!

    吴妃气得身形颤抖,娇斥道:「贾子钰,这是王府,纵是抄家,自有宗人府和内务府主事,你不要欺人太甚!「

    贾珩面色淡漠,沉声道:「吴妃此言谬矣,这是圣上口谕,我等奉命办差,岂有欺人之举?况且,忠顺王已废为庶人,这里也不是王府!「

    「来人,查封府库,清点银两、绢帛、古董、字画等财货,登记造册,以备点验!」不顾已是骇然色变、惊恐万状的忠顺王府众女眷,贾珩沉喝一声,吩咐着身后的锦衣卫士。

    「是,大人!」

    顿时,一众锦衣校尉大声应命,里里外外,整齐划一,几是声震屋瓦,也让厅中三妃等女眷,到了唇边的争执之言,愍回喉咙。

    目视着一众锦衣校尉四散开来,搜检财货。

    陈锐几是怒不可遏,双眼充血,怒道:「贾珩小儿,我和你拼了!「

    然而,未至近贾珩前,就见前方两位膀大腰圆,面容冷漠的锦衣校尉,拦住去路将其狠狠按翻在地。

    贾珩目光冷冷看向花容失色的吴妃,问道:「吴妃娘娘,陈锐这是要抗旨不遵,袭杀钦差吗?「

    吴妃面色倏变,急辩道:「不,锐儿只是一时鲁莽,并非有意抗旨。「

    其他张妃、杨妃,面上不约而同现出惶惧之色。

    这些在后院养尊处优的夫人,此时此刻才深切体会到随着在忠顺王的倒台,面对一位锦衣都督的喝问,已没了质问相抗的底气。

    贾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吴妃娘娘,本官可以不计较这一次,但再有对抗圣意,绝不姑息!「

    随着,一众锦衣校尉开始在忠顺王府封锁、搜检,整个忠顺王府的女眷,也被驱赶至后院几间房子中,不得妄动。

    随着时间流逝,王府财货也都被集中在府库以及几件院落中,锦衣千户刘积贤进来禀告道:「大人,府库绢帛、现银,皆已封存,正在登记造册。「

    贾珩沉声道:「严加看守,等内务府的人过来清点。「

    刘积贤抱拳应命。

    贾珩转头看向吴妃等人,道:「吴妃娘娘,忠顺王爷执掌内务府多年,在内务府中尚贪墨不知凡凡,待内务府方面将相关缺额稽核完讫,缺多少忠顺王府就要补多少,不过吴妃可以放心,王府宅邸,这是当初户部敕造,无圣旨降下,倒不会收走,不会让王妃还有家眷衣食无着,露宿街头。「

    忠顺王虽被废为庶人,可毕竟是天子亲兄,不可能收了宅邸,让忠顺王的一应家眷流浪街头,损害天家体面。

    此刻,除却镇国将军陈锐愤愤而视,吴妃等人闻言,都是面色惊恐地看向贾班,震惊难言。

    看着一众吓得如同鹤鹑的忠顺王府等女眷,贾珩也没了兴致,起身,将剩下的事吩咐给刘积贤妥善处置,正要准备离去,前往锦衣府。

    然而,就在这时,从外间一个府卫禀告道:「都督大人,晋阳长公主已经来到府中前厅,说是过来接收账簿的。「

    贾珩闻言,面色怔了下。

    心道,晋阳来的倒不慢,不过派手下人来就是,何需亲自来此?

    嗯,许是和他考虑一般无二。

    而吴妃闻听晋阳长公主到来,无疑心头一震,目中重又生出期冀之色。

    杨妃急声道:「我等要见长公主。「

    贾珩目光扫了扫杨妃等人,冷声道:「杨妃稍安勿躁,长公主殿下这就前来,等会儿有的话说。

    不多时,晋阳长公主在女官惜霜、怜雪等一众女官陪同下,进得厅中,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着赞善女官袍服的元春。

    晋阳长公主内着丹红色褶裙,外着浅兰色披风,云鬓高挽,精致发髻别以金色步摇,玉容肌肤胜雪,珠辉玉丽,青如黛蛾的秀眉下美眸流波,掠过几人,最终落在贾珩脸上,问道:「贾都督怎么也在此地?」

    贾珩近前,拱手道:「微臣见过殿下,微臣奉圣上之命,查封涉皇陵贪腐案相关钦犯家资,现已封存忠顺王府府库,以供内务府清点。「

    此刻少年双手抱拳,执礼甚恭,山字无翼冠上正中暗扣的翡翠微微倾斜,束着帽冠的黑色细绳,自两侧脸频顺延系于领下,圆领蟒袍衫的衬领,雪白的几是一尘不染,锋眉清眸,声音肃然。

    而这一幕落在身后的元春眼中,柳叶细眉挑了挑,美眸中不知起了一层羞嗔。

    暗道,这两人一板一眼,装的还真像,她那天明明瞧见,珩弟让殿下撅着

    嗯,这时候,她突然想起这些做什么?

    晋阳长公主打量着少年,心湖也有丝丝异样,玉容冷如霜玉,道:「贾都督平身罢,原都是为皇兄办差。」

    这时,吴妃近前,目光几乎离不开晋阳长公主,面带急切,唤道:「晋阳妹子,锦衣搜检府中,大肆封锁府库,这是圣上的旨意吗?「

    晋阳长公主蹙了蹙秀眉,将一张浓桃艳李玉容转将过来,看向吴妃,道:「嫂子,我们都是奉皇兄之命,今个儿让人查了下内务府账簿,发现忠顺王兄,这些年可没少贪墨侵占内帑的银子,诸省进贡孝敬宫里的珍宝器玩,宫里但凡有一份儿,忠顺王兄也有一份儿,听说王兄在西山快要竣工的晓绿园…更是荟萃江南之能工巧匠,极尽奢华富丽之能事,忠顺王兄如此奢靡无度、贪鄙敛财,皇兄尚能容忍,但千不该万不该,竟在皇陵上做手脚!」

    说到此处,面色顿了下,清声道:「嫂子是个明白人,皇兄整日为国库财用而愁眉不展,忠顺王兄竟还这般不识大体,不仅让父皇和皇兄失望,只怕天下臣民闻之,也会对天家失望。」

    这番话说的,就连贾珩也偷瞧了一眼晋阳长公主。

    荔儿虽然如狼似虎,贪欢了一些,却并非满脑子色色的痴女,见识原非普通女子可比。

    当初他得其青眼,原也是…始于才华。

    如天家都不能以身作则,儿子在修建父亲陵寝时都毫无忠孝之心,贪墨侵占,天下臣民又该如何看?

    斯是,上行下效,人心丧乱!

    吴妃闻言,脸色变幻了下,叹了一口气,道:「晋阳妹子,王爷他从来强势,说一不二,我们这些内宅妇人纵要规劝,也无从劝起,晋阳妹子,不知宫中,父皇是什么主张?气消了没有?」

    吴妃身为忠顺王最早过门的侧妃,唤着太上皇一声父皇,自然应合着礼数。

    晋阳长公主叹道:「父皇这次可气得不轻,都晕厥了过去,此案大半都是父皇让交办的,原来皇兄还想着从轻发落,但这都动在皇陵上了,嫂子,忠顺王兄真的太过分了。「

    吴妃闻言,也有些失神,双眸微红,心头暗暗怨怼。

    在皇陵上动手脚,王爷何其糊涂?

    晋阳长公主劝道:「嫂子,好了,再等二年,等皇兄和父皇气消了,再想法子,求恩典,安享晚年,可不能心怀怨望,现在还是将内务府的亏空填补了,起码落在皇兄和父皇眼中,还算是诚心悔过,嫂子觉得呢?」

    恭陵势必重建,最终还是从这些犯官赃银中拨付,否则国库也没钱。

    吴妃面色悲戚,双眸通红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贾珩静静看着这一幕,看着晋阳长公主,暗道,当初下黑脚的是你,现在温言抚慰的也是你?

    当然,如果有忠顺王的家眷配合,查抄无疑更为顺利,比如忠顺王隐匿的财货,可能根本就没有入账,甚至已经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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