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好。”戴胜闻言又重新坐下。
午饭后,江逾白离开了京城,戴胜好一番不舍,十里长亭相送。
“江兄,下一次相见也不知何时……”
江逾白无奈,“戴不输,回去办差,办好后好陪你妻儿。”
他要去找心上人了,戴不输这家伙耽误他行程了。
戴胜看着他逐渐消失在眼前,看向旁边的侍从,“他是不是嫌我唠叨呢?”
侍从低头看脚尖,不回话。
侍从是戴胜当年的书童,自然知道江逾白,一遇到他,他家大人像个碎嘴子,什么都说。
确实是有些烦人和唠叨了。
婺川离京城近,第二日一早,江逾白便到了留春城。
荥水穿城而过,云树绕堤沙。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桃李成蹊,莺啼春正浓,燕声春知处。
江逾白提步上桥,负手望去,行人皆缓缓寻春,与春水繁花一同成了留春城中的景。
这是她的家乡。
软节弄声,有人翻身上桥,落于桥的另一端,春裙动风。
江逾白似有所觉,转身去看,对面女子朝他微微一笑,转眄流精,光润玉颜。
一朵桃花自她头上落下,妆作发饰,她一袭苏梅着身,胜桃夭灼灼。
江逾白大步向她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低眸,“青燃,久违。”
花青燃微微抬头看他,“公子只应见画,我远远看着便觉是你。”
“江逾白,等你很久了。”
江逾白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他屏着呼吸,抬手摘去她头上的花瓣。
“你在等我吗?”他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与欢喜。
“嗯。”
“带我逛逛这留春城?”
她轻眨眼,抬手,手心朝上,“好呀。”
江逾白将手中捏着的花瓣轻放于她手心,“很好看。”
她侧身,将手负于身后,往前走,“什么好看?”
“美人还与春光同,胜芳华三分。”江逾白跟在她身旁,踌躇半晌,道。
想极尽美好夸赞她,但又怕冒犯,怕她觉轻浮。
路上行人侧目,心叹韶光妍媚,才子佳人。
花青燃侧眸看他,掩下眸中思绪,笑问:“江逾白,你有字吗?”
“并无。”
“那我给你取字呗?”
江逾白微愣,心绪稍乱,眉眼温和,“好。”
“清白非墨,你字非墨如何?”
“好。”
行入长林,满园春色,红绿参差,海棠如醉。
江逾白负手,看她置身海棠中,出声问:“青燃,你觉得妖如何?”
她折下一枝海棠,回道:“人有好坏,妖有善恶。看万物,一分为二,不以偏概全,我如何看待人,便如何看待妖。”
江逾白眉眼微松。
她走到他身前,带一身海棠香,“江逾白,你是什么妖?”
“蛟。”
她笑,“所以你便是那颖山之王?那日我夸你,你面不改色应下唉。”
“嗯。”
“挺好的,我不喜他人过度自谦,这样便挺好的。”她又问,“不知春秋几何,当真不是骗我?”
“我只知自己活了五百多年,具体多少年,还真不记得了。”江逾白解释道。
“噢,这样啊,要去我家看看吗?”
“可以吗?”
“我都问出来了,你还问可不可以,江逾白,你今日有些傻傻的。”
江逾白没否认,遇上能牵动他心绪的她,他小心翼翼想拉近与她的距离,却又怕她生厌。
“你家人可在家中?”
“家中只有三人,爹娘远游未归,如今只有我。上元节时他们回过家,见我不在,留了信便又出门了。”花青燃今日出来是买早食的,却没想到会遇到他。
她带着他去光顾了常去的馄饨摊子,“老板,来两碗馄饨,带走。今日怎么不见大娘?”
“好嘞!花丫头你稍等!你大娘今日去走亲戚,不来。”老板看了看花青燃,又目带揶揄地看了眼她身后,“这位是?从未在街坊见过啊。”
“不久前遇到的朋友,来寻我玩。”花青燃看了眼江逾白,笑着回。
江逾白目光微微偏开,她很喜欢笑,笑得他心旌摇曳。
不想当朋友。
待付账时,江逾白将铜板递出,“我来。”
花青燃点点头,也没和他计较。
跟着她进了门,江逾白稍稍打量了院子便收回视线,从百宝袋中拿出了两个小包,“过来时,去买的鲜花饼与辣牛肉干。”
她笑着接过,将其放到院中的石桌上,“你是懂如何俘获我的胃的,馄饨也放在这儿好了,我去厨间拿筷子,你先坐。”
江逾白端坐在石凳上,头顶是灼灼梨花。
花青燃将筷子拿出来,递了一双给他,“诺,吃吧,这家摊子我从小吃到大,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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