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老梁还是挺可以的,训练积极性很高。”
陈钧正坐在马扎上,瞅着梁参谋在那甩绳子甩得起劲时,二连长何应涛溜着脚也跑过来蹲在一旁抽烟。
顺带着还努努嘴,示意正在积极训练的梁科翔。
“陈副,是不是上午旅里开会,有什么新的指示啊?”
“要不老梁,怎么会撅着腚,咬着后槽牙来吃这份苦?”
何应涛的性格,有点类似混不吝那种。
从他身上,看不到太多独属于军人的那种刚硬作风,老油子味很重。
不过他这种性格,在部队倒是能混得很开。
能力不见得多强,但到一个新单位短时间内处下一半的人,不会有什么难度。
是真正的老兵油子。
这不,看陈钧坐着没事,老何就想方设法,凑过来套话了。
“是有新的指示,但和眼前战备没什么关系,先紧着连里的任务来吧。”
“旅里只是说过段时间,会有国防科大的毕业生组成代表团,来咱们旅长期入驻。”
陈钧没说改编的事,因为这种事情还没谱呢。
他只需要隐晦的提下代表团入驻,像是老何这种兵油子,很容易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毕竟,平时摩步旅哪需要什么代表团入驻啊。
“那挺好,有代表团过来,咱们后面的工作也好处理。”
何应涛点点头,话套到了。
他使劲的抽了两口烟屁股,眯着眼把烟蒂丢地上伸脚踩灭。
随即起身拍了拍屁股:“那陈副,我去连里那边转转。”
“行,去吧。”
陈钧挥手笑了笑,也没过多搭理老何那点小心思,虽说要改编的消息目前只是止于营,但类似连长这种的也瞒不住。
看到一个参谋突然下连训练,还那么卖力,猜都能猜到不对劲啊。
不过这也正常,在部队里面当主官,要是没这点眼力劲可不成啊。
“老梁,你别光甩线啊,我记得有线兵专业训练第一步是甩鸭子步。”
“你甩两圈鸭子步让我看看。”
陈钧坐在一旁当个看客,他还总是忍不住,贱嗖嗖的提醒,远处抓着两根绳子的梁参谋,撺掇他甩鸭子步。
“靠!!”
梁科翔闻言,没好气的转个身背对着陈钧,不再搭理他。
鸭子步的训练早些年就被很多单位给禁止掉,认为是不科学的训练方式,对膝盖伤害太大。
陈钧知道这個事,他这么说也是纯属无聊的调侃。
“老梁,你不能一直甩线,有线兵最快出师都要一个月,学这个对你来说没太大作用。”
“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要把连里所有的专业过一遍,不要求你多精通,可必须要多接触。”
“没事多去背着电台跑跑步,顺带背背密语本,这俗话说有线兵不走人路,无线兵不说人话,你都适应适应,或者五百米收放线都练练。”
“我看你半天,你就甩半天线,这样的训练态度很敷衍啊。”
“靠!!”
面对陈钧的唠叨,梁参谋又骂骂咧咧的爆了句粗口,尽量蹲得距离他远点。
他也不乐意一直蹲地上甩线啊,可谁让陈钧一个紧急集合式的欢迎仪式搞出来。
老梁过去分配的班里时,那些班长和班副还能跟他客客气气的聊天。
谁知集训一开始,直接给他发了两根绳子就打发了,让他自己过来甩,尽量别耽误班里的训练。
连里的那帮老兵,看事情没有他们连长那么长远,还以为这个整天没事干的吊参谋,就是跑到连里做面子工程的。
梁科翔也确实跟不上目前班里的集训进度,只能被安排到外围,自己找点事干。
陈钧知道他的处境,刚才也是故意在这调侃。
一是他实在无聊没事可干,二是提醒老梁多多厚着脸皮去往连里凑。
现在凑,总比以后带着一群参谋硬凑的强。
部队里面的事就是这样,先放下架子混熟了什么都好说,混不熟可不行。
因为后面的工作不好开展啊。
接下来几天。
陈钧基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每天不是坐在办公室,培养自己初次担任军官的范。
就是跟着全营出去集训。
说是集训,他作为副营级干部,谁能指挥他干活啊,基本就是只跟不练,到集训的地方。
找个遮阳背阴的地方歇着,这就是他的工作。
除非在训练途中,发生什么紧急情况,连长搞不定才会找他。
可问题是日常训练中,压根没有这帮连长搞不定的事。
陈钧可不就每天只是坐在远处看着,往往就是一坐半天。
当然了,也不是天天闲。
在这期间,旅部周总结大会又进行了一次,其他营自然也主动邀请陈钧,让他过去营里指导夜间射击的事。
179旅虽说是摩步旅,三个主力营也都是摩步营编制。
但下辖的编制也有炮兵,坦克兵。
这平时,部队里面总是说紧步兵松炮兵,吊儿郎当坦克兵。
以前陈钧只是听说过,但没机会见识,最近出去跑了几天。
深刻体会到了这句顺口溜,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陈钧初来乍到,在摩步一营呆了半拉月,接下来几天也去过二营,三营,总共跑了三四趟吧。
整体上怎么说呢。
三个摩步营在训练要求,和科目方面倒是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最严的还要数一营。
综合成绩最高的也是一营。
陈钧先紧着另外两个摩步营教完后,就去了旅里的坦克营,包括122榴炮营,130毫米火箭炮营,都去溜达了几圈。
说是去教射击技巧,另外连带着的,也是为了去看看不同部队的训练方式。
熟悉各兵种的训练,骨干掌握的专业,为以后带领合成训练,打牢一些基础什么的。
参谋长当初特意提醒陈钧,多去其他营里看看,教学,其实也是有这层的意思在。
前世,陈钧在基层单位时间虽说比较长,可跑的地方却不多,经验基本停留在道听途说,或者听其他老兵吹牛逼。
很多东西都知道,也能说上那么几句,但都没怎么亲眼看见过。
最近这几天,算是弥补了这方面。
摩步兵也就是步兵,平时训练依靠的就是双腿行军,每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体力。
炮兵就相对轻松的多了,车拉炮的行军方式,让他们在战备期间训练,都可以说是相当惬意了。
坦克兵那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可以舒坦的坐在坦克里面,不用担心步行的辛苦。
除了六月份的天气有些遭罪之外,其他训练,或者说是待遇方面,比起陈钧所在的摩步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忙碌中时间过得倒是挺快。
很快来到了6月23号。
距离陈钧从学院毕业,到部队报道差不多也过去将近二十天。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陈钧收获最大的阶段吧。
不仅在摩步一营彻底站稳脚跟,在整个旅里,他对别的营认识也相当齐备了。
这二十多天里,上面针对陆军部队的战备等级,也开始出现大幅度变动。
偶尔会下令解除,可没等连队里面松口气呢,又突然通知一级战备持续拉动。
形势越来越紧张。
距离六月底越近,部队这边的气氛也就越凝固,到了后面几天,营里那些平时宝贝到不行的步战车,都开始日夜不停的启动着。
下午出营集训的惯例都被取消。
179旅针对下面各营下达了死命令,所有战斗所属单位,统一对战车进行再次保养和战前维护。
集团军内大型战舰集体开机,海军源源不断的抽调,摩步一营上空,大型运输机就跟永不停歇似的。
轰隆隆的一趟又一趟路过。
陈钧知道,南边海域那边的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了。
这个时间段,上面的会议正式召开,关于这场仗干不干,就看会议最终的结果。
前世陈钧对这次的事情印象不算太深刻,毕竟最终没打起来,事后很多连里的老兵,凑到一块聊天时都感觉挺可惜的。
军人爱好和平是没错,也不愿意战火纷飞。
但这并代表,军人就畏惧战争啊,尤其是被人逼到家门口的时候。
这种时刻,但凡身为一名军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时候陈钧也是陆军,但却是呆在普通的连队,属于战备有份,联合参演模拟作战时没他的份。
这世情况稍微好点,确实是来到王牌部队了,可惜摩步旅仍然在这次战备中无法排到第一梯队。
还是以备战为主。
摩步一营其他的军官以及战士,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形势,平时工作沟通都严肃了不少,不苟言笑间,也导致营区的氛围都显得格外紧张。
全营最放松的,可能就是陈钧一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并非是他不上心不忧虑,实在是对他来说,已经发生过并且知道结果的事情,也没法太过重视啊。
人只会对神秘未知的事件,才会表露出应该有的态度,若是都知道了最终的结果,还能有几人会紧张呢?
陈钧就是这种情况。
6月25日中午,他这边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营部食堂吃饭呢。
半路上就碰到着急忙慌跑过来的梁科翔。
“老梁,跑那么快做什么?”
陈钧奇怪的招呼一声。
听到动静,梁科翔似乎是长出了口气,他猛吸了两口烟,随手将烟头丢地上踩灭,再捡起来扔进最近的垃圾桶。
这狗日的去连里训练一段时间,别的变化有没有还真不好判断,但他身上老油子那股圆滑劲却变重了不少。
甚至那张阅兵脸,黑得比陈钧都标准,瞅着外表是最近没少受累。
把烟头放进垃圾桶,老梁朝着食堂仰头示意:“走啊陈副,吃饭去。”
“走吧。”
陈钧点点头,也没说别的啥,他看出这货应该是有心事了,再者本来也就到了饭点,他也是要去吃饭的。
可能是最近几天战备加强的缘故,食堂内很多营里工作的干部,都没有往常那么活跃,诺大的食堂,几乎都没什么开口交流的声音。
大多数人都是低着头在那吃饭,一声不吭。
陈钧他们两个打完饭,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个餐桌坐着,可能是看出他跟平时没啥区别吧。
梁参谋好奇的盯着陈钧看了一会,低声道:“陈副,这两天营里一直都在传要打仗了,今天二连那边开始整体写绝笔书。”
“指导员也在做最后的动员,伱说咱们什么时候会动身?”
“你是过来套我话来了?”
陈钧抬头瞅了眼老梁,发现这家伙也没有平时那么活跃了,眉宇间平日里的轻松,已经消失不见。
被一种愁绪和坚定,这种复杂的情绪所环绕。
看他这么慎重,陈钧也不好再扯皮,干脆换了个问法:“老梁,那如果旅部真的下令全线开拔,你怕嘛?”
“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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