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低头不语。因为陆京聿说中了。
比如聂听绿在衣食住行上确实对她没有半点亏待，然而这些厚待成了她管制的枷锁。
供你吃穿上学，管管你又怎么了？
江栀很怕欠人情，特别是还不起的那种。
“聿哥，你说的对，你的人情我还不起。”她看向窗外，夜幕下高楼大厦霓虹如星海，光影交错，她恍惚间从车窗倒影看见陆京聿神情里刹那的心疼。
江栀猛然回头，看向陆京聿。
“怎么了？”对方茫然。
应该是看错了。
江栀摇摇头，“没什么。”
陆京聿扯过一个枕头垫在她腰后，说：“累了就好好休息，别总想着人情还来还去。”
他又说：“而且自愿做的事情怎么能算人情。帮你是我自愿，我说明白了吗？”
“谢谢。”江栀心里泛起感动。
陆京聿失笑，“你和我说什么谢谢。”
到了陆京聿住的地方，他拄着拐杖小心翼翼下车，司机正要过去扶。
“吩咐你的事做完了吗？”陆京聿突然质问。
司机愣了一下，“啊？”
没让他做事啊。
陆京聿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吧。”
司机看了眼江栀，后知后觉，“好的总裁，我明早再来送江小姐去学校。”
陆京聿满意地微笑。
司机刚把车开走，陆京聿就不小心崴了一下。
江栀赶紧扶住他，“你小心点，有没有事，要不去医院看看？”
陆京聿右手撑起一把黑伞，把两人笼罩在狭小的空间里。
“不用，刚下过雨，地上有点滑，小心脚下。”
江栀点点头。
两人走了几步。
“栀栀，靠近一点。”陆京聿的声音温和得像春雨。
江栀恍然失神了一瞬，问：“啊？”
陆京聿哑然失笑：“你离我太远了，伞遮不住你，你也没扶到我。”
“哦哦。”江栀又靠近一点。
突然陆京聿又不小心滑了一下，江栀抓他更紧了一些。
他身上飘着若有若无的乌木沉香气息，江栀莫名觉得好闻，还有点安神。
短短的小道两人走得格外漫长，正是梅雨时节，雨滴落在伞面迸出噼啪声，两人都没说话，气氛逐渐暧昧。
江栀不擅长聊天，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她找了个话题。
“没想到你在京华附近有房子，毕竟这里离陆氏集团有点远。”
陆京聿说：“闹中取静，我挺喜欢。”
江栀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陆京聿问她：“上次你说缺钱就是想买房？”
江栀：“嗯。”
房子意味着归属，即使她以后孤身一人，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陆京聿稍稍低头，便能瞥见她脖颈上暗淡的红色。
“不想回沈家就别勉强自己。到头来受伤害的只有你，还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两人上了电梯，陆京聿收起伞，刷卡按下楼层。
这是除沈云涯之外，江栀第一次去别的异性家。
陆京聿装修的风格和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整个房子洋溢着冷淡风，基本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没有繁复的装饰，茶几上放着几本近期的财经杂志。
玄关处，陆京聿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栀栀，我这平时没来过异性，只能麻烦你将就一下。”
尽管他有伤在身，还是弯腰把拖鞋放在江栀脚边。
“没关系。”江栀匆忙换上拖鞋，把人扶到沙发上。
陆京聿从沙发旁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过来坐吧，别客气。”
拖鞋应该是陆京聿的尺码，男士的脚比女士偏大，江栀走起来一晃一晃，自己都觉得像只鸭子。
她在陆京聿身旁坐下，身板潜意识保持端坐位，双腿并拢，两臂自然弯曲放在腿上。
陆京聿开玩笑的口吻说：“栀栀，你的仪态管理比一些明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栀无奈，“我习惯了。”
虽然很长时间没回沈家，但聂听绿对她的管教和要求刻在她骨子里，不是说改就改。
陆京聿拆开棉签蘸取碘伏，轻柔的为她擦拭伤口。
冰凉的触感似羽毛般轻拭着皮肤，陆京聿呼出的温热气息又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