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之上。
女人的歌声自高处传来，扬似鸟声婉转，沉似潭水静静。
“听取北境几落雪……”
男孩看着女人，只见她神情漠然，那双深眸正不偏不倚地眺向远方，他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去，远处是一片雾似的的云，遮掩了蔚蓝的天与青翠的山。他复又看向女人小声地问道：
“阿娘，你在想爹爹吗？
女人歌声一顿，有些温柔地看向男孩，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阿娘不会想爹爹。”
男孩有些惊讶，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阿娘不喜欢爹爹吗？”
她的手微微微一顿，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两人一大一小坐在山崖边，轻风吹过，栖在残枝上的雀向前飞去，只所得那婉转的歌声再次响起：
“…怎奈花落寒风彻
才敢与君绝……”
男孩不懂娘亲的想法，只是静静地听着这带了几丝悲伤与不舍的歌。
应隋钰默默看着这陌生的画面，不知不觉汇成细流融入他的记忆中。
那个小男孩五官同他有些相像，如此看来，这里便是他小时候的……记忆。
但他记不得那个女人。
男孩与女人住在一座山上。他们有一间窄且小的木屋，山上花草丛生，树木林立，时不时会有些迷路的小动物在木屋附近打转。说来也怪，那些动物似是有了灵智，见了两人也不害怕，反倒与他们熟络起来，久而久之，男孩也有了玩伴。
时境变迁，四季轮转，山上的日子一片祥和。男孩白天和女人晨起练剑，午时一道游山，或是坐在山崖旁唱歌，傍晚则坐在屋顶看星星。
这夜，男孩忽然问道：
“阿娘，为何我们要一直在这山上？”
女人先是沉默，随后问道：“阿钰想下山吗？”
阿钰听到这话，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两只眼都像放了光。
女人伸出右手，透过指缝去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随后慢慢握紧紧了手。
山不遇我，我自去见山。
翌日，女人拉着小阿钰的手慢慢向山下走去。她身着一袭淡蓝长裙，外披一件白金广袖衫，漆黑的长剑别于腰间，步伐不紧不慢地向下走着。
没过多久，一人迎面朝山上而来。
女人没有停住脚步，依旧向前走着。两人即将打上照面时，却不约而同地停下。小阿钰站在女人身侧，神色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白衣素袍，长发用玉冠束起，额头上有一金色法印，眉眼间尽是一片端庄与淡漠。
“掌门。”女人松开小阿钰的手，抱拳行礼。
掌门没有动作，只一颔首，眉头微微一皱道：
“你要下山？”
她点点头，抱拳的手松开，重新牵起小阿钰。
“应家第十四代传人应长歌，道成出山。”
“还望掌门应许。”
掌门闻言，眉头更加紧皱。
“没有太藏峰峰顶灵气的滋养，你活不过一年。”
应长歌听了这番话，没有表现得伤心或恐惧，只是轻笑出声：
“倘若一辈子都只能在这山上，我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掌门正想开口，一道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碎山下结界，朝两人正正袭来，他迫不得已回身挡下，一人瞬间行至跟前，大喊道：
“沈期玄！！——”
小阿钰吓了一跳，紧紧缩在应长歌身后，不敢说话。应长歌看见来人，先是一怔，随后神恢复平静。
她的山，来遇她了。
沈期玄缓缓垂首，对上来人的目光。
“宁悬玉。”他淡淡开口，眼神有些冰冷。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应长歌走上前，笑道：
“承蒙陛下恩宠，今日大驾光临雾月岛，不知所为何事？”
宁悬玉看到应长歌，瞬间失了先前的气势。他敛了化神期威压，再三思索后才艰难开口：
“长歌…””陛下若是无事，还请不要挡了在下下山的路。”
应长歌仍然面带微笑，但话里听不出一丝笑意。
谁知宁悬玉听了却是一惊，他不可置信地上前几步，道：
“你要下山？！你一个人？ 不行！若你一人前去，遇上什么意外那该如何……”
“宁悬玉。”应长歌冷冷出声。
宁悬玉闻言抬头看她，应长歌在他面前的台阶之上，他不得不仰起头去看，应长歌神色淡漠，微微俯首道：
“你我二人，早已不是夫妻了。”
宁悬玉一愣，张口欲言。
“如今你是人间至尊的天子，而我不过一介无名小辈，既不必再有瓜葛，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便到此为止…”应长歌正说得决绝，忽然被抓住了袖口。
“爹爹？”小阿钰抓着她，有些试探地朝面前那人开口。
宁悬玉听到小阿钰的声音后，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去。小阿钰见他不答，便拉了拉应长歌的手，问道：
“阿娘，这个人是爹爹唔…”
应长歌抬手一个禁言咒拍在他手心，随后慢慢转头问道：
“让，还是不让？”
宁悬玉回过神，却沉默不言。半晌，应长歌朝沈期玄做口型让他带小阿钰走。沈期玄拉过小阿钰，正欲转身，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赫然横于两人身前，剑身刻有“玉琢”二字。
“…昨夜卜卦占星，卦象大凶。睡梦中预见煞星出世，生灵涂炭，是我人界之大危。”
“那又如何？”应长歌问道。
“我用自己的心头血启了窥天镜。”他答。
应长歌和沈期玄闻言皆是一惊，宁悬玉身既为天子，身外有龙运加持，体内则多多少少有几丝龙脉。如此非同一般的气运，他却用来为人界卜卦……且不说擅测天机本就违背天命，再用他心头血启这窥天镜…
他宁悬玉，怕是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窥天镜告诉我，天魔出世，人界……不，三界都难逃一劫。只是如今他尚年幼，心智还未成熟，此时扼杀再适合不过。”
“于是我又问：他在哪里？窥天镜只粗略给了雾月宗门的影像，以及…”
他长剑微动，侧头看向一旁的两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剑尖所指的小阿钰。
应长歌波澜不惊，只默默拔了长剑，道：
“掌门，带他走。”
掌门闻言手指抵上宁悬玉的剑，垂眸问道：
“你所说的道，何如？”
应长歌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宁悬玉，随后淡淡开口道：
“长歌所求，不为苍生，不为天地。”
“只为长歌自己，此剑只为长歌一人出鞘，此身只为长歌一人存灭。”
她说着，稍稍垂眸瞥向一旁的小阿钰，虽被下了禁言咒，却不哭不闹地呆在掌门身边。
“我应长歌的道，从来都是我自己。”
掌门闻言未动，应长歌忽地开口道：
“沈期玄。”
沈期玄闻言一怔，却听得应长歌笑道：
“你教给我的，我都学会了。但我不独独不懂……什么是爱。”
宁悬玉握着玉琢的手轻轻一松，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师傅，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但是……他，交给你了。”
“让他好好活着，别那么早来见我。”
应长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沈期玄顿了几秒后默默点头，一道剑意瞬间从他指尖迸发而出，将玉琢弹飞开来。
宁悬玉来不及反应，沈期玄便已消失在他眼前。他一咬牙，唤回玉琢准备去追，黑色的剑身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长歌……”他缓缓开口。
应长歌冷冷地看着他，道：
“想下山，便踏过我的尸体。”
“长歌，你让我杀了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他道。
应长歌不动，丝毫不肯退让。
“长歌！！他是天魔！！若是他长大成人，这人间会会化为炼狱……”
“宁悬玉。”应长歌再次开口叫他。
宁悬玉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向应长歌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一如他在雪山与她初见那般。
“你今天必定不可能下山。”
宁悬玉面色带了急切，却压住自己的情绪，闷闷问道：
“长歌，我必须杀了他。天魔若是出世，三界统治覆灭后天道必将折损。我不管那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不管是我什么人？哈哈哈哈……”应长歌打断了他，随后大笑出声。
宁悬玉似乎从没见过她这样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宁悬玉，你当真是疯魔了。”她说。
他不理解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477673/91774556.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477673/91774556.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