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巫风 > 第四十九章 闲杂琐碎
    深夜。

    南浔镇各处宅邸中,灯光摇曳,到处都有人在私下密会。

    无论怎样,平远堂刑天氏主脉和旁支彻底翻脸,主脉家主刑天青书联络各大会首、各大豪族家主,要彻底驱逐旁支二十四房族人!

    这牵扯,太大了。

    二十四房族人,男女老少加起来有数万人!

    刑天氏在南浔地头上的威名,犹如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那是千百年来,凭借着刀枪剑戟、大斧长矛,一刀一枪劈砍出来的凶名!

    刑天青书,怎敢这么做?

    当今朝廷,真能压得住?

    也有人在心动——平远堂旁系二十四房,他们掌握的资源,他们掌握的财富,太惊人了。平远堂刑天氏,扎根南浔镇,直接影响力辐射周边几个行省,通过大小商队的商贸活动,他们的触手触及东、南数十个行省。

    刑天青书,真能一口吃掉偌大的基业?

    如果他吃不掉,如果平远堂刑天氏因为这次内斗,闹一个两败俱伤,是不是自家就有希望,火中取栗,弄点好处了呢?

    就在刑天鲤在镇外庄园,向一众族老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时,南浔镇内,好几处豪门大宅的院子里,有信鸽腾空飞起。

    这些豪门大宅的主人,背后可也是有人的,无非是大玉朝有名有姓的门阀豪族,其中更牵扯到朝堂上的诸多高官大佬。他们窥到了好处,一门心思的想要从平远堂刑天氏身上,捞一把狠的。

    刑天青书和旁支二十四房,如果不能两败俱伤,那么,就帮他们两败俱伤罢!

    一个起内讧的豪族,就没有资格,再继续成为一个豪族!

    世道,就是这个世道。

    道理,就是这样道理!

    于是,深夜时分,刑天鲤扛着一柄从祖宅地下大殿中取出的大斧,昂首挺胸的走向了刑天氏祖宅。

    他激发精血,血气膨胀,身躯已经到了七尺高下,通体肌肉坟起。他袒露胸膛,露出了身上一块块好似铜铁浇铸的雄壮肌肉。

    沉甸甸的大斧头,被刑天鲤用本命精血灌输了一番,又注入了一部分太初之炁,更是用十几吨大口径舰炮顶好的炮钢重炼过。

    几乎和刑天鲤等高的大斧头,此刻通体散发出森森青绿色幽光,一缕缕极细的巫纹在青铜色的大斧内若隐若现,透着一股子狰狞凶蛮的霸道气息。

    大斧重达二十四万斤,‘区区’一百二十吨的重量,对于如今的刑天鲤而言,和七岁顽童挥动芦苇杆子,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般重量,全都压在他七尺身躯上,他每一步踏在地上,哪怕使用了秘法分散了压力,依旧步伐沉重,‘咚咚’闷响,好似有一百头大象在南浔镇的大街上狂奔。

    刑天鲤走过之处,街道上厚厚的青石板一脚粉碎一块,街道两旁的楼房,全都被震得上下晃荡,到处都传来惊恐的喊声。

    精血催生出的满头长发,被夜风吹得在脑后狂舞,刑天鲤扛着大斧,大步前行,以极浑厚的嗓音,大声的唱着歌谣:“我所居兮,昆仑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取自《红楼梦》之《离尘歌》)

    这个世界,是没有‘雪芹’老先生的,他的那部经典巨著,在这个世界也并没有流传。是以,身为一个成绩并不是很好的文科生,他‘借鉴’一下先贤的诗词歌赋,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么?

    反正,宛如巨兽长吟的歌声古朴、浑厚,充满某种莫名的道韵,街道两侧偷偷从窗缝、门缝里偷窥的镇民,无不以为,这个身高七尺,面容古拙粗犷的雄伟大汉,是一名了不起的世外高人!

    如此,刑天鲤一路穿过南浔镇,直达镇子东面刑天氏祖宅。

    祖宅门前,数十名身穿号衣,扛着枪械的战兵惊慌的一字儿排开,举起长枪,瞄准了刑天鲤。一名小军官战战兢兢的厉声高呼:“做什么的?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刑天鲤右手举起和身躯等高的巨斧,‘咣’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道狂飙横扫而出,地面裂开了一条长达二十几丈的大裂口。

    刑天鲤沉声道:“吾,来自安邑,尔等蝼蚁,速速让可以做主的人,滚出来!”

    ‘安邑’之名,也是在刑天氏祖宅地下的山川社稷图上所见,这些战兵,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是刑天鲤相信,这座大宅子里,肯定有人知晓!

    中气十足的吼声传遍了整个刑天氏祖宅。

    下一瞬,几道人影急速窜了出来。

    童贯、杨念祖、穆里玛、杨天骥,四位天仙级的强大存在悉数登场。然后,很快的,岳家兄弟带着大群背嵬军,一群玄武禁卫簇拥着赵青苘,一行人也赶了出来。

    颐和郡主,则是气喘吁吁的,被三名狐妖老太太架着一阵怪风,带着数十名内侍,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安邑?”颐和郡主喘着气,脚不沾地的跑到了大门口,很有点气急败坏的,挥动着一条大牡丹花的粉红色手绢,狠狠地往脸上扇着风:“大夏那群老怪物,多少年没派出甲子行走了?怎的,没完没了了这?”

    赵青苘在一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斜了她一眼:“唷,颐和妹子这般说,是对咱们这些可怜兮兮的,被老祖宗们丢出来满天下乱跑,腿都跑细了的可怜娃,很不满喽?”

    颐和郡主的脸骤然一僵,急忙笑了:“唉哟,这是什么话?姐姐可千万别误会,妹子我这不是,这不是,奇怪么?安邑,这,这,这,您可和他们打过交道?”

    刑天鲤斜眼看着‘叽叽喳喳’的赵青苘和颐和郡主,突然‘咔咔’一声狂笑:“怎的?两个小娘儿,是你们当家作主的?”

    赵青苘背着手,冷傲道:“怎的,阁下看不起女人?”

    刑天鲤迅速闭嘴。

    经过前世的熏陶,赵青苘的这句话,没法接,不能接,接了就是一支足以洞穿混沌的无情铁拳呼啸落下,砸你个头破血流,不得翻身!

    他看向了站在前方的穆里玛等人,低沉的呼喝了一声,顿时通体水波粼粼,大片寒气呼啸着向四周扩散开去。方圆百丈内,原本灼热的空气,居然急速降温,南浔镇四面都是江河,空气湿度极大,以至于空气中水分凝聚,化为大片的鹅毛大雪飘落。

    五口小鼎在五脏中微微震荡,青铜神光夺目。

    五脏自成五行小循环,刑天鲤继承的刑天氏血脉,虽然秉承的是‘金’之本源,但是《天地熔炉一炷香》根本法,玄妙无穷,以‘金’之本源,鼓荡五脏,五行自生,展露出些许‘寒冰’玄妙,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童贯轻咳了一声:“共工氏?”

    这老家伙的脸色骤变,右手轻轻一拉杨念祖的袖子,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安邑来人,更是巫家手段,而且在这末法时代,还肆无忌惮的催动巫力,人前显圣,这脾气,这做派,完全符合典籍中记载的‘共工氏’的性格。

    暴躁,易怒,不择手段,这就是‘共工氏’的天性,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有一头撞倒不周山的‘光辉事迹’不是?

    得了,看这架势,是来找穆里玛他们的麻烦的,和童贯他们没什么关系,所以…

    坐山观虎斗就是。

    穆里玛头皮有点发麻,他活了这么多年,曾经和‘安邑’出身的那些可怕族裔打过交道——蛮横,粗暴,凶厉,狠戾,这几乎是大夏巫民共同的标签。

    一个从原始洪荒时代,就在蛮荒大地上挣扎求存的强横族群,你指望他们是‘之乎者也’的‘翩翩君子’,这怎么可能嘛!

    动辄挥动大斧头劈你,这才是他们的性格。

    而穆里玛,不幸的是,他刚刚修得天仙道果,刚刚来到这一方世界的时候,就被‘安邑’出身的一个家伙毒打过,直接打碎了他的下半身,他哭嚎挣扎了大半年,才勉强修复了伤势。

    现在,又来?

    强忍着心头的不安,穆里玛沉声道:“阁下,有何贵干?”

    刑天鲤指了指挂着‘平波伯’匾额的大门,冷声道:“老子,没走错地吧?怎么,大门招牌都给人换了?平远堂、刑天氏的族人,死绝了?”

    穆里玛、杨天骥同时回头,看向了躲在颐和郡主身后的刑天青书。

    刑天青书哆嗦了一下,穆里玛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刑天青书就战战兢兢,怯生生,好似柔弱无依的小姑娘一样,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浑身僵硬的朝着刑天鲤行了一礼:“前辈,小子,小子刑天青书…”

    刑天鲤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他极小心,极小心的,没有用多少力气。凭借着天仙级的强大神魂,刑天鲤完美的控制着自己的肉身,掌控了自己手掌上的力量,这一耳光,也就是百来斤的力道吧?

    刑天青书被一耳光抽倒在地,半边面颊迅速通红,肿胀。

    他蜷缩在地上,好似一条没骨头的菜青虫,浑身哆嗦着,却连喊都不敢喊一声,只是结结巴巴的说道:“前,前辈,小子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指出!”

    刑天鲤低头看着刑天青书,‘呸’的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

    吐沫出口,化为冰弹,落在地上,‘咣’的一声巨响,硬生生将花岗岩铺成的广场地面,砸出了一个水缸大小的窟窿。

    “你是刑天氏的族人?你糊弄鬼哩!”刑天鲤左手捏印,一道又一道巫法秘咒带着奇异的闪光,不断地落在了刑天青书身上,他手指头比比划划的戳了又戳,厉声道:“看看,看看,你有巫家血脉么?你有么?你没有,你没有,你个杂碎,你怎么敢说,你是刑天氏子孙?”

    “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刑天氏的族人,强占了他们的宅子?”

    “佛祖在上!”一个尖锐,充满戾气的妇人声音响起,一个身穿暗纹锦缎袍裙,面圆而白,颇有几分富态,但是细眉毛、吊梢眼、小嘴巴嘴唇薄薄的,看着颇有几分刻薄之气,能有三十岁开外的女人,被一群丫鬟簇拥着走了出来。

    “这位先生,妾身是平远堂刑天氏上代家主刑天通明,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当家主妇张氏。”妇人瞪着眼,直勾勾的盯着刑天鲤:“先夫不幸,为国捐躯,妾身膝下无子,过继了一个孩儿,继承平远堂的家业,有何不可?”

    刑天鲤‘嘎嘎’怪笑!

    张氏啊!

    张氏!

    他就想不通,刑天通明,当年是如何的盲婚哑嫁的,把这么个女人给弄进家门了?

    毛头小子,果然是做事不牢靠。

    哪怕刑天通明是他这辈子的亲爹,刑天鲤依旧要这般说!

    娶妻娶贤,这张氏,哪里贤了?

    刑天鲤倒是记得清楚,从娘胎里就记得,他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一碗又一碗的补药里面,就混了各种对胎儿有大害的药物。

    侥幸,刑天鲤虽然还在娘胎中,毕竟是天仙的底子,他以尚未发育成熟的胎儿之躯,辛辛苦苦的运转气血,帮助自家母亲化解毒性,好容易才让自己平安降生。

    刚刚降生没两个月,刚刚张开眼睛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

    好么,一碗大毒的补药进口,世界从此一片漆黑。

    做爹的是个不靠谱的,做娘的,也是个纯粹的‘傻白甜’,刑天鲤真是头疼,他是如何在娘胎肚子里混了十个月,又是如何护持着那傻乎乎的娘亲,熬过了出生后的四年的!

    可算是,亲眼见到这个罪魁祸首张氏了啊!

    这么多年了,这老虔婆,嗓音那是丝毫没变!

    用力握紧大斧手柄,刑天鲤厉声道:“好,好,好,说得好啊,你膝下无子,过继一个孩儿继承平远堂家业,刑天氏旁支,就没人了么?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野种?”

    ‘野种’二字一出,张氏、刑天青书脸色骤变。

    而颐和郡主、穆里玛、杨天骥,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刑天青书是朝廷册封的,正儿八经继承了刑天通明‘平波伯’爵位的超品大员,你说刑天青书是一个‘野种’,这无疑是当众将大玉朝的体面,一脚给踩到了地上!

    刑天青书哆嗦着站起身来,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刑天鲤,好容易鼓起一点勇气,想要说点什么,却又猛地退后了一步,躲在了穆里玛身后。

    他实在是,不敢说话。

    方圆百丈的天空,还在飘雪呢,刚刚入秋,正是秋老虎打人的时节,天气最热的时候,居然因为刑天鲤的存在,天空下起了大雪。

    这等改变天相的伟力,刑天青书一介凡人,如何能怒?如何敢怒?

    穆里玛呼出一口气,上前了一步:“阁下,是来找麻烦的?须知道,按照各家约定,就算阁下是甲子行走。”

    “走?走你老母!”刑天鲤一声粗口,骂得穆里玛目瞪口呆:“谁是甲子行走?老子,不是!老子只是来,给一群被野种欺压到活不下去的娃娃,讨一个公道!”

    刑天青书瞪大了眼睛。

    ‘套一个公道’?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白天里,他做的事情。

    他很心虚的看向了身后的颐和郡主,果然,颐和郡主的脸色,也骤然变得难看了。

    刑天青书想要夺取旁支二十四房掌握的家当,最大的底气,就是有颐和郡主的兵,有穆里玛和杨天骥这两个老怪物撑腰不是?

    不然得话,以他刑天青书的小身板,数万刑天氏旁支族人一旦暴起,他那天就会走路摔死,吃饭噎死,坐船溺死,搞不好上茅坑都会‘陷而卒’!

    他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刚刚欺负了刑天氏的那些旁支族人,怎么就有自称来自‘安邑’的怪物找上门来了呢?

    穆里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沉声道:“阁下,既然不是安邑来的甲子行走,那么,就按照江湖规矩喽?”

    刑天鲤笑得很灿烂:“那就,按江湖规矩罢?这个野种,欺负平远堂正儿八经的族人,老子是看不下去!”

    穆里玛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欺负他们,实在是,平波伯操心国朝大事,愿意为国分忧。他是平远堂当今家主,他收回平远堂的家业,将其大半都上供给内务府织造处,充当国事资费。”

    穆里玛很认真的看着刑天鲤:“平波伯此番作为,端的是破家为国,乃大仁、大义、大勇、大德之举。大玉朝,对平波伯此番行为,当刻碑立牌,行文广发天下,以彰其荣耀。”

    刑天鲤指了指刑天青书,摇头怪笑:“他是一个,贼!”

    穆里玛绷紧了面皮,闭上了嘴。

    张氏龇牙咧嘴的看着刑天鲤,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扑上来打死他。

    颐和郡主俏脸极其难看。

    赵青苘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颐和郡主,她很乐意看到这丫头被为难。

    呵呵,赵青苘作为赵宋的甲子行走,既然来到了平海城,颐和郡主作为招待方,不狠狠地打发一笔盘缠,是没办法让赵青苘太平回家的。

    除开赵青苘,或许还有其他甲子行走冒出来,颐和郡主不得多备点银子在手上?

    偏偏又冒出来了各国乱战的事情,想要让各国迁徙大军,搬去东云人的地盘大打出手,这一笔开销,又莫名其妙的落在了颐和郡主身上!

    不是被逼急了,颐和郡主也不会答应刑天青书的建议,强取豪夺旁支二十四房的家产。

    可是,刑天鲤冒出来了。

    颐和郡主闭上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冷声道:“阁下此言,却是过分了。平波伯,乃是我大玉朝的臣子,不容阁下如此污蔑。”

    “平波伯身为平远堂当代家主,收回自家家产,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指手画脚。”

    “想要指手画脚,却也可以。阁下,凭什么?”

    颐和郡主睁开了眼睛,厉声喝道:“两位老祖宗!”

    穆里玛和杨天骥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被逼无奈,只能出手了。他们不远万里,离开焚族祖地,眼巴巴的跑来平海城坐镇,防范的,不就是这样的事情么?

    甲子行走出世,他们就是压箱底的,用来震慑各家甲子行走的打手!

    既然是打手,就要有打手的觉悟啊!

    穆里玛一声长啸,他浑身气息骤然变得无比狂暴,三十六根暗沉沉,散发出森森邪意的棺材钉从三十六处致命死穴中喷出。穆里玛一声长啸,右手食指点点幽光闪烁,他身后一道巨熊虚影冲天而起,三十六根棺材钉宛如飞剑,带起数尺长的邪芒,直刺刑天鲤。

    刑天鲤怪笑,手中重斧狠狠一扫。

    ‘咣’!

    巨响不断,一根根棺材钉被硬生生砸飞,而刑天鲤也踉跄着,向后连连倒退!

    果然是不惜代价,在这末法之世强行解开封印的天仙,穆里玛并没有全力出手,三十六根棺材钉的威能已经大到让人绝望。

    刑天鲤双手都被小巧的棺材钉上附着的力量震得裂开,双臂骨骼都被震裂了。

    无论肉体力量有多强大,他此刻的修为,距离天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单凭蛮力,怎可能对抗不惜代价解开封印的穆里玛?

    一声长啸,刑天鲤一口粗气喷出。

    三十六根棺材钉呼啸着直刺了过来,刑天鲤喷出的粗气命中了这些棺材钉,随之,被巨斧轰击也不过是被震飞数尺的棺材钉,居然一声悲鸣,齐齐坠落。

    刑天鲤今日登门前,可是再次潜入了祖宅地下的大殿,将那大殿中蕴藏的可怕巫毒,藏了好几缕在肺子里。此刻一缕巫毒喷出,果然产生了无穷妙用。

    穆里玛身体一晃,以神魂控制棺材钉攒刺刑天鲤的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声嘶力竭的大声怒骂:“毒…好狠辣的…小子!”

    肉眼可见三十六根棺材钉蒙上了一层晦涩的锈迹,伴随着‘嗤嗤’声响,不知道用何等材质炼制的棺材钉,居然被迅速的腐蚀,表面不断冒出缕缕黑烟,出现一个个细小的窟窿眼。

    穆里玛一声大喝,脑袋狠狠一甩,七窍中猛地喷出血来。

    他强行斩断了自己和这些棺材钉的联系,将自己被污染的那一部分神魂,也悉数斩断。

    可怜堂堂天仙,在这末法时代,一身本领的千分之一都没施展出来,就被刑天鲤暗手克制,弄得狼狈不堪。

    当今时代,天仙级的神魂受创,几乎无药可治!

    伤了,就是永久的伤势,再也无可能修复如初!

    穆里玛哆哆嗦嗦的看着刑天鲤,嘶声怒骂:“小子,你好狠毒的手段。不,是你们太古三家的巫家,向来这般霸道狠毒!不过就是些许俗世浮财,些许黄金、白银,你至于下这样的毒手么?”

    刑天鲤挥动着大斧头,沉重的斧头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轰轰’巨响。

    斧头太沉重,他挥动斧头的速度太快,斧刃前的空气不断爆开一条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爆,震得地面灰尘不断浮荡。

    他冷声道:“老爷子说得轻巧,不过是些许俗世浮财?呵呵,些许黄金、白银,就让这小子,胆敢对我大夏巫民下手?”

    穆里玛闭上了嘴。

    杨天骥拼命眨眼。

    童贯和杨念祖也都不吭声,只是带着几分戏谑之意,笑吟吟看着一脸惨淡的刑天青书。

    颐和郡主,毕竟是执掌内务府织造处,常年手握大权,经历过,见识过的人物。看到穆里玛和杨天骥两位老祖宗被刑天鲤的手段震慑住了,同样被吓得心脏直抽抽的她,突然宛如一朵怒放的牡丹花一般笑了起来。

    “唉哟,些许小事,这位前辈高姓大名?如何称呼?一点点小事,还请前辈不要和我们这些小辈计较啦。前辈但凡有所求,颐和全都听您的!”

    “前辈,进去奉茶?”

    颐和郡主振奋精神,打点起最灿烂的笑容,心里开始翻腾无数个念头。

    打,是不能打的。

    穆里玛都吃亏了。

    扛,是扛不住的。

    也就只能吃亏了。

    那么,多少也要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安邑来人’身上,弄点好处吧?

    比如说,身边的这些娇俏的小侍女,让她们侍寝一二,若是能留下一缕血脉,呵呵…这可是来自安邑的纯粹巫民的血脉,子嗣后代的血脉浓度定然不凡,搞不好就能激发始祖血脉之力哩!

    那,可就赚大了!

    颐和郡主笑吟吟的正打着如意算盘,刑天鲤已经很蛮横的一摆手:“有什么好说的?一句话,平远堂旁系二十四房的人,不许动;他们的家产,不能动!”

    “我安邑,当没死绝呢,你们胆敢动平远堂一草一木,就休要怪吾等心狠!”

    刑天鲤冷然看着面皮僵硬的颐和郡主,冷森道:“白日里,这小子动用军队,威慑平远堂上下?呵呵,军队?可听闻‘流殇’之毒?”

    穆里玛、杨天骥、童贯、杨念祖的脸色骤变。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赵青苘放下架子,温言细语的向刑天鲤笑道:“前辈言重了,事情,万万不至于此。”

    刑天鲤‘呵呵’几声,转身就走。

    他一步就是七八丈远,如此迈开数步,就到了一条小河旁,‘咣’的一下跳下河,水汽一卷,庞大的身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流殇’之毒,嘿,咳。”赵青苘朝着颐和郡主拱了拱手,干笑道:“颐和妹子,你们对于平远堂的事情,还是小心谨慎罢。”

    “那些巫家,是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流殇’一出,流毒天下,就算百万大军,也不过是三五日就死绝了的。各家的秘档中,都有相应的记载罢?这不是闹着玩的,是万万不能轻忽的。”赵青苘很认真的告诫颐和郡主。

    如果不是这些天,颐和郡主溜须拍马的,将赵青苘伺候得舒服了,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番善意的劝解之言的。

    颐和郡主咬咬牙,沉声道:“这‘流殇’之毒固然可怖,但是他们手上,真的还有存货?如有,又还有多少?”

    末法时代,多少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歹毒玩意儿,都销声匿迹了。

    ‘流殇’之毒,不是哪一种具体的毒药,而是一个大类的,类似于‘烈性瘟疫’的巫毒的统称。这玩意,效力绝强,流传极速,杀人如割草,稍有不慎,赤地千里都是有可能的。

    各家典籍中都有记载,很多很多年前,太古三家曾经大肆使用‘流殇’之毒,说是‘屠戮亿万’都是丝毫不夸张。各家先祖,都曾经有人,亲眼目睹了‘流殇’之灾,他们将自己亲眼所见之事详细的记载了下来,更是严厉告诫子孙,没必要,不要和‘虞’、‘夏’、‘商’太古三家的巫家发生冲突!

    这群家伙,脑壳一条筋,不知道变通,手段更是凶狠、惨厉到了极致,其心性,和之后的各家相比,简直就是洪荒凶兽和秀才书生的区别!

    颐和郡主也知道‘流殇’的歹毒凶名,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刑天鲤手上,有‘流殇’!

    那等可怕的巫毒,需要的原材料极度珍稀,放在六百年前,或许还能找齐原材料,放在天地大变六百年后的今日,‘流殇’还能凑齐原料么?

    就算某个巫家还有存货,眼前这个‘大块头’,他手上能有么?

    赵青苘看着故作嘴硬的颐和郡主,冷声道:“你敢赌?”

    颐和郡主、穆里玛、杨天骥等人,就齐齐闭嘴——不敢,他们是真不敢赌。

    于是,天亮后,一个消息又迅速在南浔镇流传,因为某些未知原因,平远堂刑天鲤旁支二十四房,依旧掌握了原本就由他们统管的三成份子。

    昨天配合平波伯刑天青书,背刺刑天氏各房族老,想吞掉他们手上三成份子的会首、家主们,则是诚惶诚恐的,跑去向各房族老赔礼道歉。

    只是,刑天氏旁支二十四房的族老们,压根懒得见这些家伙。

    各房族老,只是忙碌着,在南浔镇,在周边的十几个村子里,精心挑选各房最出色的青壮,选出了合计三千人。数日后,这三千刑天氏的青壮,就这么离开了。

    织造处的秘谍们,倒是偷偷摸摸的缀上去,想要摸摸底,看看刑天氏这些旁支,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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